《毒——欲说还休》梓藤树

3、第三章、见面

　　“嗯，姓杜啊，挺好听的姓。”丑哥儿停下脚步等着杜伊，把很随性的胳膊搭在杜伊肩膀上，“和我老大一个姓。”
　　杜伊明显的愣了一下，并没有失神太久，紧跟着丑哥儿走着。
　　‘一个姓’，这一片区域姓杜的不常见。
　　是他吗？罪犯头子么？
　　杜伊手有些发颤，后来越想越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导致整个胳膊都有些颤抖，终于大咧的丑哥儿发现胳膊下面的人不太一样。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行了？你这把子还没拜呢就先走可不行，坚持坚持，等我们哪天拜了把子你再走。”也不知道为什么丑哥儿忽然‘嘿嘿’的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先去下面给我探探路，等我也下去的时候你就坐在阎王爷的位置就行啊，到时候我给你磕头供奉，让我一辈子当个幽魂。”
　　说完又‘嘿嘿’的自乐了起来。
　　杜伊决定先来个苦肉计。
　　反正身体一直虚着，就算查也查不出来是装的。
　　“呃……”
　　随机杜伊被一个对蚂蚁来说比较大的山丘给绊倒半跪在地上。
　　丑哥儿一看这情况，满脸的高兴加失落，凑出一个更丑的表情：“完！你看这弱的跟小媳妇似的，一会儿让哥来给你打两针。”
　　“打什么？”
　　“药啊，病了当然得吃药。”
　　杜伊：“……”
　　杜伊赶忙起来，也不用丑哥儿扶着坚强的一个人行走。
　　在这里打药，除了那毒药还能有啥。
　　还是有一些本领的好，别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虽然之前的身体很棒，但是因为要凸显自己病弱的身体，不仅五天没吃饭，刚开始两天还吃了几个拉肚子的水果，现在一米八的个子撑死也就五十公斤，别说肌肉，连皮都是上天可怜自己才施舍的。

　　所以，真的是颤颤巍巍的走了一个世纪才七上八下的走到丑哥儿所谓的大广场。
　　这感觉活生生就是女生大姨妈最畅通的那一天，徒步逛了整个北京的感觉，双腿颤抖不听话随时都要躺下的感觉。
　　终于有时间有地方坐下来。
　　广场面积并不大，可以说整个乌寨的面积都不大。
　　把梁队愁得坐在办公室里薅着自己头发才能解愁的地方，是个并不算大的地方。
　　但绝对隐秘。
　　广场的位置也隐秘。
　　几棵树很有规矩的矗立着，紧正中间围着一个台子，一个做样子的台子，周围都是枯树墩形成的板凳，现在有二十几个人站在这里，并没有人坐在那木墩上。

　　可是杜伊现在是真的撑不住了。
　　丑哥儿这么记挂着他，为什么不先让吃些饭菜，喝口水也好，也不至于说句话都觉着嗓子冒火。
　　梁队这边的进程也算是顺利，十几个队员除了张超作为卧底离开，就是杜伊这边出了意外。

　　梁队对所有人说：杜伊得了重病，已于三天前离开训练队伍，并于市中医院救治，最终不治身亡。
　　大家无不后悔，虽说之前闹了矛盾，但是军人战友哪有持久的矛盾，现在已经去世了一个，还有一个是卧底工作，都不敢说能不能活着再见面。
　　杜伊的这次卧底工作可以说是绝对严密的，得病之事大家亲眼所见所以没人怀疑，连一向参与卧底支配工作的校队也不知情，而杜伊的单线联络员，也是梁队。

　　话说乌寨这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突然消失不见安静下来。
　　用不怎么灵活的脑子也能想出来，是丑哥儿所说的老大来了。
　　果然，站台附近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站在一群里稍显瞩目，这边的人都不是很高，一米八的个子足够让人显眼。
　　整件风衣一顺直下至膝盖处，脚着过踝短靴，简单黑色长裤堆堆折折的缠在腿上，倒也不显腿短，双手插-在裤兜，上衣搭配着简单的黑色衬衣，一身黑的打扮在稍微阴森的这林子里倒也算是应景。

　　“还看？”丑哥儿踹了杜伊一脚，“没见过这么酷的？还能比你丑哥儿酷？”
　　杜伊：“……”
　　杜伊略看一眼丑哥儿，只看了一眼就急忙闪了眼，满脸表示着：你不酷，并且不要为难人。
　　丑哥儿‘啧’了声，看向那从树叶缝隙里透漏的一点点蓝天。
　　杜伊继续看着那个人，容貌和那时候没有多大的变化，也不知道那时候具体是多大的年龄。
　　反正那时候的他也跟成人般高，只是脸上还是肉肉的小男孩般模样，只记得有人喊他阿杜，而自己喊他阿杜哥哥。
　　记忆慢慢涌来。
　　十九年前。
　　“阿杜哥哥，我……害怕。”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男孩紧跟在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身后，紧揪着那身破烂的衣服。
　　他们都是孤儿，都是被抓来试药的人。
　　哥哥阿杜低手正好扶住这个小孩的肩膀，半搂着他：“忆，别怕，一会儿你就躺在地上不动，等出了这个寨子，我们就不用再在这里了。”
　　“阿杜哥哥，真的能出去吗？”忆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大事，抬头，牛眼大的眼睛看着阿杜，“我出去了，你怎么出去？”
　　“你在那里等我到天明，要是见不着我就先走，我去找你。”
　　忆还是很害怕，磨磨唧唧不肯向前：“往哪里走？”
　　“往……往东走，往太阳出来的地方一直走。”
　　“嗯，那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
　　“丑哥儿，”被丑哥儿嫉妒的酷酷的头儿发话，“救你的人呢？”
　　一句话被带到现实，阿杜容貌变化不大，但是声音完全的变了，当时的阿杜哥哥，声音很温柔，让人听着很舒服。
　　刚才的声音，音调很低沉。

　　“这哪！杜小弟，”丑哥儿指着唯一坐着而被挡住的人，然后走了两步摸着杜伊脑袋，“累的站不起来了，坐着呢。”
　　众人闪过一条路，阿杜的眼神顺着移过来，对上那曾经在一起的眼神。

　　杜伊现在的眼睛没有平常那么大，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导致杜伊看东西都是眯着眼，像是个近视者。
　　阿杜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修长的桃花眼，那么容易让人迷离，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深邃，飘过来的眼神让杜伊打了个机灵。
　　杜伊期望阿杜能认出自己来，又害怕阿杜认出自己来，矛盾得很，再配上这副身体，不自觉的又发抖。
　　“哎哎哎，”丑哥儿伸手隔空对着阿杜晃了晃手，“干嘛呢，不要老是副吃了人肉的表情，再把这孩子吓着了，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杜伊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丑哥儿，感谢他说话打断了刚才那致命的眼神，但是这在脸上胡乱摸索的手算什么？
　　杜伊忙把脸扭开：“‘恩人’不敢当，”既然阿杜还活着，那就得先安心的在这里安营扎寨，一口一个‘恩人’提醒，“只要保证恩人性命即可，过多不求。”

　　“你看，你看这孩子为人善良也不贪图富贵讹人钱财——”
　　丑哥儿还要胡诌，被阿杜截下：“你没什么可图的，别图别人就行。”
　　言外之意：把那在人脸上晃悠的爪子拿下来。
　　丑哥儿和阿杜说话态度很随便，但是还是比较听这个大哥的话，悻悻的把手拿下来，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
　　“好吃好喝招待着。”
　　“得嘞，杜伊，”丑哥儿指着那遥远的远方，“那间上好的木屋……”
　　丑哥儿又没说完，被阿杜截了话：“杜——伊？”
　　杜伊仍就坐在原地，眼神涣散的看着阿杜，但是精神比任何时候都要集中。
　　如果，如果真的被他认出来——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谁让自己当年没等到天亮，自个儿屁滚尿流的吓跑。
　　与其后悔一生，不如解脱来世。
　　只是看阿杜的眼神，似乎给时间让自己解释。
　　杜伊‘咳’了一下清洁嗓子，启动薄唇：“家——里有一个哥哥，爸妈想要个女儿……”
　　“结果生出来是个带把的，只能用名字安慰自己，‘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嘛，啊哈哈哈哈哈，哈！”

　　丑哥儿张着大嘴笑着，也不忘做出一副都配合老子笑的表情。
　　旁边四、五、六个倒霉的，配合着‘哈哈’两声。
　　杜伊点了点头，丑哥儿的解释蛮合理的。
　　“好，大家还有事吗？”阿杜看向众人，并没有把眼神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
　　敢打包票，被阿杜定睛看一分钟，会直接像两挺机关枪似的打无数个窟窿。
　　“杜哥，我这里——”
　　“嗯。”
　　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开的口，刚过来的时候就感觉着这个人特别，大家都黑衣青衣的穿着，就他一白大褂穿着，显眼的很，只是还没来得及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阿杜简单的‘嗯’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话，但是眼神慢慢的看向了还坐在木墩上的杜伊。
　　杜伊：“……”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机关枪变成了大炮，不安感强烈袭来。
　　就像当年那个毒枭头子的眼神一样。
　　阿杜哥哥，变了吗？
　　这次杜伊没有躲避阿杜的眼神，直愣愣的看过去：你要重复当年的事情吗？
　　可惜，阿杜示意完随机转过身坐在台子上，整个人半躺在上面，只留两条腿在台子外面溜达。
　　这样子来看，阿杜的腿更加修长。

　　没有时间欣赏美腿也没有时间思及过去，周围的那三四个人好像要报刚才赔笑的仇，很架着杜伊的胳膊让他从蹲坐的姿势变为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本不算长的头发，让杜伊整个头向左侧撇过去，猛地私下右肩衣服，露出白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