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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起疑 ...

  •   薛胤其人虽然软弱无能,非圣贤君主,但是毕竟生在皇家,又做储君栽培,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气秉性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可自从这“皇上”死而复生之后,似乎性情大变,说话很没边际,一举一动更是没规没矩,与以往实在大相径庭。

      廖真的心里早就滋生的疑惑,尤其看见他用膳的样子这一点点疑惑就变的更大了。

      太监试毒的程序还没走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吃大喝了,那可是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样子像极了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乞丐。

      本朝开国以来,皇上每餐膳食皆有八八六十四道菜,每道菜皇帝只能吃一口。如果喜欢,吃第二口,那么这道菜在几个月内就不会再上餐桌。如果皇帝吃了第三口,那么这道菜就会永远的从皇上眼前消失。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怕有人知道皇帝爱吃这道菜而下毒。

      可眼前这位皇上,根本不用太监布菜不说,干脆自己围着桌子转着圈的吃。别说一菜一口,光是那只凤乳鸡就被他啃了一半下去。

      原本皇上大病初愈,今日的膳食都以清淡为主,可偏偏皇上不买账,专挑大鱼大肉吃。

      先开始廖真还提醒着点,到后来连他都看呆了。心里那丝疑惑也逐渐变成了怀疑,这个皇上,莫不是假的吧?

      可他毕竟是皇上,谁敢明目张胆的问他,这种事只能暗中来观察。

      廖真眼力过人,自小又与皇上相伴长大,可以说他对皇上的了解比皇上自己都清楚,身上少根头发他都能察觉到。

      皇上醒来这么久,他一直寸步不离,也曾近距离的接触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这里仅指外表。

      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中,唐龙已经火速的解决了战斗,撑的已经快要走不动了。所以接下来沐浴更衣的事他也就由着廖真伺候了。

      廖真现在是皇城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执掌朝政,手握军权,而且他还有自己的直属部门,按理说这些伺候人的工作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但凡关乎皇上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伺候用膳,伺候沐浴,伺候更衣,除了皇上去陪妃子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不曾离开过皇上半步。

      在外臣面前他自称大人,但是在皇上面前他始终自称奴才,这一点连薛胤都曾提醒过,叫他勿再以奴才自称,但是廖真始终不曾改变这个称呼。

      不过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他亲力亲为的伺候皇上,但反过来看皇上也是时刻被他控制着,不然他哪有机会毒杀皇上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这一次他给皇上洗的很用心,借此机会他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身体,任何部位,任何细节,可惜,他还是没有找到丁点的破绽。

      唐龙吃饱了喝足了又美美的泡了个三温暖,这会儿困劲儿上了头,本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可是一看见廖真还不走,他实在是有点不敢就这么闭眼。大摇大摆的在敌人面前睡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他知道古人宫里的规矩,贴身伺候的太监连皇上睡觉的时候都得在身边守着,想找个借口把他撵走,可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由子。

      “皇上身体一定乏的很,奴才给皇上按一下?”

      唐龙心道:你真不打算走了怎么着?不过这小子的手法是真不错,力度恰到好处,舒服!要不,一会儿就随便拿样东西赏赐他,顺便也就把他打发走了。

      想着想着,唐龙就觉得脑子开始发沉了,眼皮渐渐的开始打架,到最后睁都睁不开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嗯~舒服,回头,回头给你加薪~”话没说完竟然睡过去了。

      “皇上,您说什么?”廖真不懂他的意思,问了一句,发现他没回话,低头一看人早就见周公去了。

      廖真终于把隐藏了许久的阴霾从脸上显露了出来,他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睡的毫无防备的人,心头渐渐的升起了一团阴云。

      “公公,小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黑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身后,廖真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去手上的安魂散,沉声道了一个字,“讲!”

      这人是廖真的亲信,也是宦官身份,人称玄风,平日都在外面走动,替廖真收集各处情报,近几日宫内大变才被临时调用回来。“属下拙见,皇上醒来之后似乎性情大变。”

      廖真回头看了他一眼,摆明了是你说的是废话,在场的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来。

      玄风赶紧解释道,“属下是觉得,皇上,不像......”

      “你是说他不像是皇上?”

      玄风点了下头。

      “我检查过了,的确是皇上,任谁伪装也不可能做到所有细节分毫不差。”他的身体,我太熟悉了!

      既然廖真都检查过了,那就没有任何怀疑的必要了,这个人不可能是假的,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玄风迟疑了片刻,又道:“属下有一种猜测,皇上莫不是......莫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句才算说到了点子上,廖真也曾有这种猜测,最关键的一点,他醒来就问是哪一年,若不是失忆他怎么会连这些都不记得?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因为安魂散的关系他睡的很沉,此时就算天公布雷,他都不会听见。

      “依你之见,为何会如此?”

      玄风谨慎的看了看皇上,压低声音道,“说不定,是因为那药。”

      “你不是说那药万无一失?”

      “属下该死,请大人给属下三天时间属下马上去调查清楚!”

      如今这只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要想证实首先就要找到那个药王问个清楚。廖真低声道,“速去速回!”

      “是!”玄风说完却没有马上离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明日......”

      “无需你来操心,我自有部署!”

      玄风抱拳道:“还望大人多加小心!”

      廖真很欣赏玄风这种凡事都会考虑周全的性子,默默的点了下头,目送他离开,转头又看向龙床。

      安魂散是宫内禁药,若非今日情况特殊连廖真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用,因为它的药性可以在体内沉积多日,只要太医一查就能发现端倪。不过他实在是多虑了,眼前这位皇上就算不用安魂散,睡的也能像死猪一样。

      唐龙一向没心没肺,天大的事也不会影响他的吃和睡,适应能力也非常的强。一天之内经历死亡和重生,还跨过了好几千年,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早就崩溃了。

      这一觉他睡的是昏天暗地,魂差点没睡丢了。

      睁开眼的时候天都亮了,他觉得现在的姿势很舒服根本就不想动,索性就赖了一会儿床。可是再睡却睡不着了,随着脑子渐渐清醒他突然察觉到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他是名副其实的单身狗,这家里五六年都没来过第二个人,为什么现在旁边突然出现了别人,这太奇怪了。越想越不对劲儿,他猛的睁开了眼。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眼前是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孔,柔和的目光盯着他,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关键是,还是个男人。

      唐龙蹭一下就跳了起来,质问的话刚到嘴边突然激灵一下,脑子里像通了电一样,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哦,自己昨天穿越了,还当了皇上。眼前这个人是个太监,还要杀自己来着。原来那些不是做梦啊。

      见你个鬼的,死太监,你怎么在我床上?难道我就这么枕着你的胳膊睡了一夜?

      唐龙是越想越不舒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谁让你上来的?”

      对于这位皇上的变化,廖真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大惊小怪了,一脸笑容的轻声道,“不是一向如此吗?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一向如此?唐龙瞬间傻眼。心说,我靠,这小子和皇上不会是那种关系吧?赶紧悄悄的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被占过便宜的痕迹。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我,我不管,总之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上我的床!”

      廖真微微诧异,却不露声色,跪地俯首应道,“是!”

      撩开帘帐,外面已经跪了好些个宫女太监,捧着衣服端着盆子等着伺候皇上洗漱。

      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变化也太快,加上身体不舒服唐龙也没时间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可以说那时候“皇上”这个词在他心里还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不同了,吃饱了睡足了,精神抖擞的情况下他脑子也能正常思考了,与此同时所有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也一件件的摆到了眼前。

      唐龙不习惯别人这么伺候他,抢过衣服想自己穿,可是拿到手里才发现太繁琐了,不会穿,只好又丢给廖真让他伺候。

      这些工作廖真足足做了七八年,熟练得很,唐龙还没看清楚衣服的结构,身上五六层已经穿完了。接下来是梳头,也是廖真亲力亲为。他叫旁人退下,拿着牛角梳细致又小心的梳理着唐龙的齐腰长发。

      连唐龙都佩服他,身为一个男人,做起这些事来竟然这么有细心也真算是难得了。

      “皇上,有一事,奴才不知该不该讲。”

      唐龙还道这小子是来道歉的,解释解释昨天是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了什么的,所以也没防备,“说。”

      “皇上了解奴才,奴才一向心直口快,若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好,先免了你的罪,说吧。”

      “那奴才就直说了......奴才十二岁进宫,一直陪伴皇上左右,奴才不敢说对皇上十分了解,但也算是知之。可皇上昨日一醒来奴才就发现,皇上似乎,似乎变了。奴才惶恐,可心里着实不安才会冒死一问。还望皇上恕罪!”

      唐龙一听就愣住了,表面镇定,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种种表现肯定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这不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这个死太监竟然敢这么直言不讳的质问他,他以为他是皇上,谁都不敢对他怎么样,可很显然,这个常识太落伍了,在此地也不适用。虽然身为皇上,但是若所有的人都认定自己是借尸还魂的鬼,那自己就死定了,而且肯定死的很惨!

      天大的好运都能当皇上,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死呢,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他相信自己是原来的那个才行。可是要怎么让他相信呢?

      唐龙很聪明,他把自己醒来之后的一些事大概整理了一下,他发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廖真当时的反应,他对自己起了杀意。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难道说他觉得皇上该死?

      那些大臣看见自己醒了,肠子差点没哭断了,因为自己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可廖真的反应却是要杀自己,那么自己醒来对于他来说就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才动了杀念。

      一个太监,天天在身边伺候,一刻不离,连睡觉都在一个床上,而且他还会武功,在这种情况下皇上是怎么死的?别人有机会暗杀吗?反过来说他要想杀自己,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皇上的死本身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唐龙从铜镜里偷偷的看后面的那个人,虽然廖真始终低着头给他梳头发,但是他的表情一直定格在一个很诡异的笑容上。这个笑容让人看了去,毛骨悚然!

      事情太过复杂,如果不知道所有的始末很难有一个正确的判断。不过,倒是可以先试探一下。

      唐龙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能算是清秀,并不算太出众,至少和廖真相比就太普通了。这样的脸露出什么表情才算恰到好处呢?

      笑,微笑,笑里藏刀远比阴沉更叫人难以捉摸。

      唐龙试着微微的勾起自己的嘴角,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出来一句话,“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无聊?”

      廖真显然一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马上让他心头一颤,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虽然他在极力隐藏,但是那一丝惊慌还是被唐龙给抓住了。唐龙心说,看来,赌对了,他心里果然有鬼。所以在听到游戏这个词的时候才会心慌,他一定以为这一天一夜的事都是我故意做的一个游戏,而实际上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他心里有鬼就够了,要是在说下去就该出破绽了。唐龙见好就收接着道:“你不必如此惊慌,到现在为止,朕,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了这话廖真的眉头都拧成麻花了,心里的猜测这么快就被证实他还有点措手不及,“皇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龙突然笑了一声,这一声太叫人捉摸不透了。

      恰在此时门外的太监传话进来,“皇上,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

      唐龙顺势起了身,抻了抻领子,穿得太多,有点难受。临出门的时候对还在琢磨他话的廖真说了一句更是奇怪的话,“也许在临死的前一刻,朕希望忘记那些事!”

      “皇上!”廖真深深的唤了他一声。

      不知为何,这一声叫的唐龙心跳漏了一拍,不知不觉的话就冲出了口,“朕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

      这一句的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让廖真缓缓的低下了头,也许他是在隐藏自己的表情,也许他真的有所感悟,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趁此机会唐龙偷偷的摸了摸心脏,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道:好险!

      太监推开了殿门,唐龙提脚迈过了门槛,定睛一看,一片姹紫嫣红,心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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