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场生涯》韵华

26、人心难测

　　2016年，年底。
　　钱玲玲和认识并交往了八个月的男朋友结婚了，自从2015年10月她得知汤佳逸结婚的消息后，就心如死灰了。钱玲玲告诉我，她跟她老公就是简单的相亲认识，互相没什么反感，也谈不上喜欢，反正就是凑合，她老公家里条件不错，结婚之后还是有保障的。我知道她一直喜欢的人是汤佳逸，而且到现在要结婚了还是没有放下。
　　钱玲玲结婚那天，我去参加了婚礼，她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为她梳妆，我坐在床沿边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说：“这样结婚你真的甘心吗？”
　　钱玲玲说：“他都结婚了，我能怎么办？我们都是89年的，岁数不小了。你也赶紧的吧，别挑挑拣拣了。”
　　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我只好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还是个宝宝。”
　　钱玲玲接着说：“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我们这边的人都很着急，女的一般二十出头就嫁掉了，像我这样的，已经很晚了，算是老姑娘了，再不结婚，家里该急疯了了。你没听曹妈（曹桂珍）说嘛，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我也算是想明白了，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让对婚姻依旧有所期待的我，反到有些不知所措了。当我快忘却的时候，又回忆起那些李泽旭的点滴往事，那段被我快要忘却的感情，如果用一首诗中的两句话来表达，那大概就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青年时代的单纯和豪气，现如今还剩下多少？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样感情？我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

　　钱玲玲的婚礼办得很盛大，中式的、西式的，礼服换了好几套，看得出她丈夫家，家境殷实。她的丈夫，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就是很有男孩子样子。我明白，钱玲玲终究是对现实妥协了，她喜欢帅哥，白净、高挑、帅气的那种。汤佳逸确实算是这一类帅哥，他从集团调来的时候，就有人说他是集团三大帅哥之一。人生难道就是一场妥协？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会不会也选择妥协？我对于颜值并没有那么看重，李泽旭的长相普通，再加上长年的训练，人变得又黑又壮，如果只穿个便装，就跟二十年前农村里那些赶时髦的小伙差不多，并且我一直对他的土味审美觉得不可思议，我估摸着他心里大概住着一个少女，喜欢粉红色喜欢到连床单都是粉色的。他只有穿军装的时候，才是好看的，有一种英武的帅气，这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他这样的人，要相处才能知道他的优点，脾气温和，十分自律，不抽烟喝酒，待人真诚，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所以才能聊到一块儿，我知道他能带着我更上一层楼的人。放眼望去，能找到一个有理想的人就很难了，无尽的学习和工作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跳脱不出来，而有共同理想则是难上加难，加之思想这种内在的东西，又不像外在的高矮胖瘦可以衡量的出来。

　　年底发生了很多事，之前从公司离职的柳玉彬又回来了。
　　程翰林打电话给我，问道：“最近你们公司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说：“你指什么事情？”
　　程翰林说：“你们老董（董新华）让老齐来找我，想让我回去。”
　　我说：“最近确实陆陆续续的，以前离职的几个人都回来了，对了，最近柳玉彬也回来了。”
　　程翰林说：“宋老师、罗叔叔、褚大姐、柳玉彬还有我，那可都是跟公司闹僵才离职的，老董他现在叫我们回来按的什么心？”
　　我问道：“我哪知道老董按的什么心？那你怎么回复的老齐？”
　　程翰林还是当年那副拽拽的腔调，说道：“我当然是说公司能给得起五万月薪吗？能的话我就回来。”
　　我都快笑屎了，说道：“你也太不给老齐面子了，你要噎死老齐啊。”
　　程翰林笑道：“老子就是这么牛。”
　　我说：“现在除了你，还有之前离职的褚莹和韩东两个大姐之外，其他人可都回来了。不过罗育林回来之后状态很不对。”
　　程翰林说：“你说罗叔叔状态不对？（罗育林其实当时年纪并不大，81年的，在我们单位的绰号叫“罗叔叔”。）”
　　我回答道：“是啊。我以前一直觉得罗叔叔人还蛮好的，现在变得很不正常了。”
　　程翰林告诉我：“不瞒你说，罗育林的事情，我还真知道点。他离职之后，去做生意了，结果血本无归。他老婆家倒是特别有钱，是某省首屈一指的富豪。”
　　我说：“你说的这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2012年罗叔叔三十出头的人，座驾一辆奔驰、一辆宝马，都是百万级别的，罗叔叔家能没钱么？”
　　程翰林被我一激，说道：“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吧。罗家父子可是你们公司的大功臣，如果没有罗叔叔他爸，你们公司开不了张。老董（董新华）就是怕罗叔叔功高震主，才恶整了他，逼他离职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年董新华在开会的时候，总是说罗育林脑子是方的，或者吐槽他动不动就开个奔驰宝马的炫耀给谁看，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的，董新华那套整人的功夫我也是领教过的，绝对是手段狠辣、层出不穷。那时候，我对罗育林的印象是很好的，他斯斯文文，戴个金丝边眼镜，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至于说他一个本地人，怎么说着一口普通话？因为罗叔叔也是军人子女，他爸大校转业，留在了本地，他从小跟五湖四海的小伙伴一起长大，所以压根儿不会说本地话。

　　那时候公司人少，我跟罗叔叔也有些交集，从前的罗叔叔意气风发，他作为市场部的负责人，肯带下属，也愿意手把手的教。对同事也很客气周到，有一次我要去市区同学家，没赶上班车，罗叔叔绕了远路把我送到了同学家门口，一般同事能给我放地铁站，我就谢天谢地了。杨安·邦有次着急用钱，发现没带皮夹，跟罗叔叔借了八百块钱，罗叔叔愣是给了一千块，还说不用还了，当然最后杨安·邦还是还了。一般人吧，都是公车私用，可罗叔叔倒好，都是私车公用，那时候公司里公车不多，罗叔叔经常开自己的车出去办公事。可这次罗叔叔回来，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董新华给他换了部门，现在部门里的人天天跟他吵架，言语之中说他给老板打小报告诸如此类。罗叔叔的变化，让我深感不解，从意气风发到卑躬屈膝，曾经那么刚的人，难道也折了？

作者有话说

　　罗育林，虽然是小说中的人物，但是现实中有他的原型，是我觉得十分可惜的人。或许是青少年时代太过顺遂，让他经不起风吹雨打吧。部队大院里长大的罗育林是单纯的，他的父亲一路做到师长，所以他在部队大院里的日子，应该是很不错的。后来罗出国留学，遇到了富豪千金，一切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一旦有了一些挫折，有退路，就不会迎难而上，直到在社会上做生意被社会毒打，却又没有坚定本心。我一直觉得他本性真的是很不错的人，那种温和善良的底色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