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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过时(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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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谎的不止秦小清一人。梁浩知道,高鸣理也说了个谎。他办公室那个按摩椅一看就是经常用的,不是刚从储物室搬去的。那按摩椅是皮的,用旧的和放旧的外观上其实还是有差别。这个看似无伤大雅的小谎又是为什么?
养老院的爆料在网上发酵两天,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市总队要求刑警支队尽快给个说法,稳定人心。在这要命的当口,又出事了。
梁浩正带人在养老院了解情况,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有个老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梁浩迅速冲过去,正遇上医生和护工七手八脚地抬人去抢救。老人摔得头破血流,已经不省人事。人从面前经过的时候,梁浩忽然愣住了。虽然满脸是血,梁浩还是认出了这个老人。这正是那天疑似戒断反应的老人。
梁浩心头一跳,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
老人从楼梯滚落的时候摔断了颈椎,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据医护人员说,老人这些日子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可能是下楼的时候没留神,一脚踩空了。
这些说辞,梁浩听得太多了,没理会养老院说了什么,将尸体送去闵超群那里检验去了。
检验结果出来,闵超群一个电话打过来:“你送来那具尸体我处理完了。我发现了件怪事。”
梁浩知道闵超群说话一向这德行,没用的话一车一车地说,有用的地方一句三顿,就是要吊人胃口的,顺着他话头问就上当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死因是什么?”
“颈椎断裂,脑干受损。”闵超群见他不按套路出牌,有些无奈地回答。
“这跟医院说的一样。”梁浩有些不耐烦地说。“能查出他是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吗?”
“我去,你当法医是神仙啊,什么都能看出来。我拿到的只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明白吗?”闵超群抱怨道,随即又说:“不过,我跟你说,你还真问对人了。谁让我是明察秋毫的闵大法医呢。”
“所以?”对着这种人,只能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他能给你从阿布扎比扯到瓦努阿图。
“这个死者应该服用过巴比妥,造成了一定的头晕困倦,估计是一脚没踩稳。”
“可能不是巴比妥,是巴比妥的戒断反应。”
闵超群顿了顿:“也有可能。哎,你已经知道了?那还问我干什么?”
“之前只是猜测。”如今这个猜测得到了验证,老人真的是意外摔死的?
“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闵超群神神秘秘地说。
这倒是超出梁浩预料,他只好配合地问:“什么事?”
闵超群那颗澎湃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得意地说:“我从死者体内还检验到了点东西。”
梁浩见他又停了,只好问:“是什么?”
“我发现死者体内有微量的□□。”
梁浩怔了怔,问:“你是说死者被人下过毒?”
“死者体内的□□含量根本不足以致死。我奇怪的是,这个死者没有服用中药的记录,他体内的□□是哪里来的。”
梁浩沉吟片刻,说:“这得查查。你还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了。”
“有新发现随时联系。” 废话不多说,梁浩扔下这句挂了电话。
“国伟。”梁浩叫道。
“头儿。”国伟立刻前来领命。
“把老张的尸检报告给我弄一份来。”
国伟办事比其他小刑警靠谱得多,十几分钟后,尸检报告已经在梁浩的桌上了。
梁浩读着检验结果,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下面那些法医果然不靠谱,这样的疑点居然就这么放过去了。
梁浩看着报告,有些郁闷地想。
老张的体内也曾检出少量□□,但因不够致死量,被当做是一般用药,并没有得到太多重视,所以梁浩当时打电话询问情况的时候,对方提都没提。梁浩看着这份报告,忽然觉察出闵超群罗里吧嗦的好处来,至少,他不会漏掉任何可疑细节。甚至,他会自动把所有疑点放大。
两个死者体内都检出了□□,可是这□□从何而来呢?
梁浩忽然想起,之前有个死者死于□□中毒,而他之所以服用□□是因为心力衰竭。而这□□对心肌有损害左右,难道那个死者的死亡也跟□□有关?
可惜那个死者早已火化,这个想法没法得到验证。
梁浩不由想起秦小清的话来,高鸣理和郝逑争吵,提到了几个死者。难道和这事有关?
可是养老院为什么要对院里的老人下毒呢?
梁浩百思不得其解。
梁浩这个疑惑从队里一路带回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还在想。
“案情有进展了吗?”
梁浩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辛然,点点头:“最近发现了件怪事。”然后就把□□的事跟他说了。
辛然听完,有些疑惑地说:“这样说来,养老院似乎很有问题。但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报案呢?”
梁浩怔了怔,当初如果不是医闹时他们一个电话打到了刑警队,这件事可能也不会得到梁浩的注意。随即,他意识到,他跟辛然说的细节有点太多了。之前的案子他还有所顾忌,不太想把消息透露给辛然,然而自从知道了辛然是辛正涛之子,就下意识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可是网上的爆料事件却给梁浩提了个醒,他毕竟不是刑警,就算是好心,做事却不专业,未必想得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
见梁浩不答,辛然问:“是想到了什么?”
梁浩下意识摇摇头:“没什么。”
“你是不希望我插手这个案子?”
梁浩刚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说:“你别多想。”
但他那个细微的肢体反应已经落入辛然眼底。辛然倒没生气,只是说:“你是不是对网上那个爆料帖心存疑虑?”
梁浩有些头疼地想,要是他手下那帮小崽子有辛然一半的敏感度就好了。
“那个帖子真的不是我发的。”
既然辛然肯这么坦荡,梁浩也不再跟他遮遮掩掩,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那天的反应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很多年前的事了,跟眼前这个案子应该无关。”辛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回答无法让你满意。”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判断是否无关?”
“那是我在国外遇到的事,不太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
梁浩怔了怔,辛然对他在国外的生活一向绝口不提,这会儿忽然挑起这话头,梁浩抑制不住好奇心,问:“什么事。”
“不是很愉快。”辛然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了。
从辛然那天的表现看,岂止不愉快,简直是个阴影。梁浩没忍心继续问下去。
“你不希望我插手这个案子,我就不问了。我只是希望能做点什么。”
刚才逼辛然记起了不好的回忆,梁浩心里本来就有点愧疚,听他这样说,脱口道:“没不让你问。”
辛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那什么,你刚才说的电话是个疑点。”梁浩对着厨房说。
辛然顿了顿,说:“谢谢。”
你帮我破案,为什么要跟我说谢谢,梁浩心里嘀咕。
梁浩想了想,抓起电话给值班的国伟打了过去:“查查老李出事那天打电话报警的是什么人。”
由于当时案件不知刑警队负责范围内,接案的刘楚成没有留下报案人信息,而是直接转到了当地民警那里,而民警那里,报案人留的不是真实信息。
国伟办事到底牢靠,沿着那天的通话记录查过去,终于找到了当时报案的那个号码。号码属于养老院的一个工作人员,这人还不是普通工作人员,而是财务处的负责人,叫樊楚。
刑警队找上樊楚的时候,樊楚有些紧张:“警察同志,我可没犯法。”
梁浩瞄了他一眼:“没犯法你怕什么?”
樊楚噎了一下:“您气场太强了。”
梁浩冷哼一声,对樊楚拍的这个马屁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只是问:“那天是你报的案?”
“报案,报什么案?”樊楚开始装糊涂。
“家属医闹,忘了?”
“没有啊。”
“我们如果没有证据,也查不到你这里来。”
“您在说什么?”
梁浩懒得跟他废话,拿出手机,在樊楚不解的眼神中开始拨号。忽然间,樊楚的电话响了起来,樊楚下意识接起来,里面传来了梁浩的声音:“现在想起来了?”
樊楚从梁浩抬手的那一刻就有些紧张,直到听到对面的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彻底慌了,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掉了。
梁浩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你要是真想不起来也没事,反正你现在有我号码了,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要起身。
“警察同志,等一下。”樊楚忽然叫道。
“这么快想起来了?” 梁浩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