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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闲花落地似无声(下) ...


  •   阿美笑一笑,说:“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你的爱。”

      “但是,你改变了一个爱情的结局。”他脸上多少有些怨气。

      “对不起。”阿美的声音拖得有些长,也许她真的感觉到愧意。沉默片刻,她又说:“其实我也不用那么气馁,也不至于那么失败,我也是被人深深爱过的。”

      “木柳吗?”他撇了一下嘴。

      她没有理他的话,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杂乱无章的爱情又是那么井然有序。”

      她偷眼看看他,见他只是一味的沉默,她笑:“不说啦,都过去了。现在,让我们做一件打着爱情幌子却与爱情无关的事情吧。”她满脸都是嘲笑和挑衅。

      她的脸隔他那么近,吐着热热的气息,贪婪又急切地带领着他进入到一个阔大天地,无止境诱惑中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她睡在他身边,蜷缩得像只温顺的小鹿。

      确实有些累,他也不想走了,他很快睡过去,发出鼾声。

      阿美睡不着,她支起一只胳膊抬头看他,那样看不够。

      然而,无论她心中如何不舍,这个人醒来以后都是要走的,她试着用各种姿势去搂抱他。睡梦中的丁小果哼了一声,嘴里唤出一个名字:“玉祯。”

      阿美吃了一惊“——玉祯!”

      丁小果翻转身体,找了个合适的睡姿继续鼾鸣。

      阿美怔在幽暗的月光里,像被人无辜打了一个耳光,心里泛出一阵怨恨,他不是很恨她么。她也不过是顶泛泛的一个女子,自己就那么不如她么。她越想越觉得冤屈,她气得厉害时甚至想到要掐死他,如果掐不死他,他就会醒过来,掰开她的手,然后异常愤怒地打她几个耳光,她和他也就彻底完了。

      她还是有那么点舍不得,虽然她知道她和他也就那么点温馨,就是那么微弱的一点也舍不得,她有点怨自己,心中觉得委屈,仿佛觉得很久的时光里她都不再流泪了,而眼前这个人,那么轻易就让她屈服、让她流泪。

      丁小果听见玉祯哭了,他走过去想问她,是不是也像他一般想他,他刚想开口,又是一阵急促的抽泣声,他醒过来,是另外一个女人,与他的梦毫不相干的一个女人,他有点失望,继而是烦。这哭声仿佛一直在他耳边,伴着他的梦。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天却是大亮了。

      阳光透过窗口玻璃透射进来,五颜六色的,刺得他睁不开眼。

      “为什么要哭,你怎么了?”他没有回过头来,像是对着空气中说,眼睛却是闭着,眼睫在阳光中轻轻翼动,像一对双飞的蛾翅。

      阿美脸上是一遍冷然之色。

      丁小果也许觉得自己的冷漠,睁开眼,回过脸来对她笑一笑,是那么虚无。见她并不理他,笑着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像变成了一个人。”

      她垂着眼,不看他,他也不计较,穿了衣服下床去了,在卫生间洗漱一番,神清气爽的出来,对床上的阿美说,“我走了。”便要去开门。

      “你还没有付费!”阿美自己都觉得异常镇定的语气。

      丁小果身子微微地晃了一下,莫名笑起来,说:“哦,哦,差点忘了。”从包里小心抽出几张钱来,搁到门旁的沙发上,也不回头,开门去了。

      怔忡无比的大门,重重撞击着阿美的神经,阿美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阿美的情绪是一天比一天坏。心口处常隐隐作痛,在梦中,她清晰地看见心脏那小遍区,暗暗的,都坏了,醒过来那种景象还在。如果一直病下去,也许情景不容乐观,一天天严重起来也未可知,那样未尝不是一种美丽的结果。

      阿美走在街道上,脑子里有些兴奋,这只是一段时间里的快乐,她很快就觉得悲伤起来,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花花绿绿的人群,那么热闹拥挤,兴奋异常,他们谁也不会注意她,她是太过渺小的风尘。

      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摸出手机,却是店里老板娘打来的,她掐了那个电话。

      就差一点,她就堕落风尘,是丁小果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下意识地翻出丁小果的名字,木柳的名字也在那里躺着,他们都是一具具僵尸,横在她生命里,阻挡着她每一分钟的快乐。

      木柳的名字在她屏幕上旋开了花,木柳打过来的电话,她迟疑着要不要接。

      “什么事。”她冷冷地说。

      “阿美,你母亲病了。”

      “季姜平病了?是没钱了吧?”

      “阿美,你母亲真的病了,很厉害,可能,好不了……”语气有些哽噎。

      不像是说谎,阿美迟疑了一下,说:“‘我过几天就回来。”她决定回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丁小果回家了。

      “阿美会回来看我吗?”躺在床上的季姜平问木柳。

      “应该会。”木柳低声说。

      季姜平喃喃地说:“以前,我对她太厉害了点……”

      “不要想那么多。怎么都是自己的女儿。”

      二天后,阿美回来了。

      “阿美,你回来了。“季姜平眼底里亮起一些光亮:”我原以为你不会回来这么快。”

      阿美看着病床上的季姜平,瘦得很厉害,那么丰腴的一个人!

      “阿美,以前我对不起你。”

      阿美低下头,心中一阵难过。终归是自己的母亲。

      阿群也回来了,几个人这样面对面的,气氛终究有些尴尬。

      “阿美,你吃过饭了吗?我帮你去做饭。”木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阿美点点头。木柳忙着往门外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犹豫一下说:“那个……丁小果回来了。”

      明明知道丁小果回来了,听到丁小果的名字阿美内心还是微微一惊,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她有些惨然。

      见到丁小果实意料中的事情,只是丁小果倒有些意外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他奇怪地问。

      她惨然一笑,“是我母亲病了。”

      “哦。”

      二人一时无话可说。

      “你见了玉祯吧。”她问。

      “嗯。”他简短地回答。

      “我也见了她。她看上去过得很好!”

      “嗯。”他似乎再无话可说。

      “今晚我们可以见面吗?”她眼神幽邃,泛着光亮。

      “这……”丁小果显然对于她的话有些意外。

      “就见这一面,以后不再见面了。”

      丁小果想一想,说:“好吧。”

      她知道他好吧里面有太多的勉强,不管怎样他算是答应了,她脸上露出一丝寂寞笑意,也许是因为太淡漠了,他没看见,他并不在意她的情绪。

      夜意渐浓,淡凉的月光浮上村庄,整个村庄蒙在乳白的淡纱中一般,有一种清冷无望地孤寂。

      丁小果如约而到,他轻轻叩响了阿美的房门。

      又是桔花花谢的季节,一层层桔花瓣雪一样往地上铺,而那严密的桔枝叶遮住了所有月光,一切仿佛都隐在黑暗里,沉寂无声。阿美打开房门,里面有微弱的光亮,大概是因为他要来,她没有开大灯,只是打开了墙头的壁灯。萤绿的光亮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贴在壁上,飞不下来了,一切都是僵局,然而,阿美不这样认为。

      “你来了!”她眼睛里也点着光亮,飞着一只的萤虫。

      “嗯。”他淡淡的应一句。

      她仿佛是不觉得他的冷,笑着问他:“要喝茶吗?我买了很好的龙井,我记得你最爱喝这种茶。”她转过身子去冲茶。她的身体是优美流动的弧线。

      她已经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茶,他喝一口,点头道:“不错。”又喝了一小口,说:“真的不错。”

      “其实,那天在发廊里……我是第一天去……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也是我最后一个客人。”

      “是吗?”他淡淡应道。

      “我知道,你也许不信我的话,我对你是说过太多的假话。但是,我自己知道这些是真的。”她把头低得很低。她的脖颈完全露出来,单薄的双肩微微耸着,不过是一个脆弱女子。他心底也有一丝柔弱的触动,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动过感情,如果她不那么刻意的要把玉祯比下去,也许他先爱上的会是她,谁知道呢?

      良久,她抬起头微微笑着对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会考上了大学,现在应该也不错。”

      这一点他承认,她是个聪□□敏的人。

      又是片刻的寂静,他们仿佛无话可说,隔在暗淡的萤光里他漠然地看着她。萤绿薄凉的光亮像一张透明玻璃片把他们隔在二个世界里,她急速后退着远了,明天以后,也许他找不到她,她也找不到他。他们从此在各自的世界里婉转、流离。

      “阿美。”他嘴唇翕动,没有叫出声来。

      也许,她若能改好,作为妻子应该不错。他心底一个声音说。他承认他这个想法有些自私,但是也不是没有真诚。那些心底翼动的希望却像一只只扑飞的翅膀,密集而热闹地抵在他后喉咙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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