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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人走路在 ...

  •   许渊甚是君子,笑道:“灵生,楚兄求着要伺候你,你难道不应下么?”

      楚煜眉心突突的跳,许渊说话,准能坏事。他立马调整神情,一本正经。

      段瓷心想二人能交好,许是臭味相投的缘故,他冷道:“既然收拾好了,何不即刻启程?”

      楚煜朝许渊皮笑肉不笑一下,他有仇必报,可得小心了。路漫漫,难走就是他的劫,偏生这人秉着君子成人之美的美德,要来砸石头。

      才相逢一晚,清晨就要分别,有人不甘这譬如朝露的缘分,珍惜呵护。有人却只当这是萍水相逢,不屑一顾。可见世间的相遇和离别,并非欠债还钱这么容易被人算明白的。

      偶然间一些人浓墨重彩的走进了他的心里,从此追随天涯海角,而另一些人如同背景惨淡的漂过,无声无息的淡出记忆。

      两拨人在此短暂相逢,也在此分道扬镳。

      薛桨江深深的望了楚煜一眼,淡淡的哀愁萦绕她柔和的脸,似乎心中遗憾。她牵着马,眼睛红肿的厉害。不知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今早的离别让她伤怀。

      许渊笑了笑,道:“你们放心回吧,我们定会顺利抵达若木之境。”

      薛桨江听许渊的话,只是点头,仍望着楚煜,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喉咙口。郭卓闻言,脸色甚是严肃,侧身对许渊抱拳道:“在此别过,来日再聚。”

      他们约定,活着去,活着回,来日再聚。

      楚煜可没有半点生离死别的伤感,不在意的侧过头去,朝段瓷低语:“说好了,下次我伺候你。”

      薛桨江脸色一白,这山间清晨的寒雾让她冷的一个哆嗦。她勉强的对三人笑道:“前途凶险,各自珍重!”她与郭卓牵着马往外走,走到一半又驻足回首。她鼓起勇气道:“你们若是成功了,一定要找我。——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们怎么样了。”

      楚煜没做声,不知是何想法。许渊旁观者清,只好回道:“届时定请你和郭兄去洛阳一聚,你不也一直想看牡丹花么。”

      薛桨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感激之意。

      楚煜垂下唇角,眼里无精打采,对段瓷道:“你喜欢牡丹么?”

      段瓷不答,他在薛桨江眼里看到了落寞,而她终是回头,骑马而去。

      楚煜何故这么厌恶薛桨江?

      段瓷没问,心里却留下很大的疑惑,难道与桑半夏有关?

      许渊拿着地图,笑一声,神清气爽的道:“人走了,路还在等我们。”

      前方的迷雾,秋意深林,起伏的山脉,阴云密布的天,未知的危险,蛰伏的噩梦。这些远远近近的未来,就像墨汁滴入瓷杯,缓慢的将一杯清水染黑,变成玄色,再探出神秘的手来,拉着几人进入陡起的波澜中。

      几人踏上征途,年轻无畏的心汇聚起巨大的力量,没有人知道,他们可以改变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哪怕铩羽而归。

      高山仰止,重峦叠嶂,蛇虫横行,亦是所向披靡。朗月清风,篝火溪流,欢声笑语,无非苦中作乐。跋山涉水,危在旦夕,不问收获,垂首只问耕耘。

      段瓷的武功最高,他便每每前二人一步去打探路况,一旦发现有危险,便折回去通知二人,改变路径。

      许渊拿着地图,早没了第一次的小心翼翼,自个儿取出碳棒涂涂改改,真不知道薛老见着,会不会气的胡须朝天,举着刀斧来杀他。

      楚煜跟着前进,一不负责探路,二不负责标记,三不负责做饭。貌似无用武之地,却是实打实的美食侦探,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只要被他肚子和眼盯上了,便免不了受一场火劫,来超度这个恶鬼,顺便渡化许渊与段瓷二人。

      一行人已经在山中前行了数十日,他们三个都是轻功极好的人,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解决西王母留下的阵法,他们都使出全力。除了晚间休息整顿,中午的一顿饭,就再没有其他时候停下脚步。

      “地图上的路,在这儿就已经结束了。”

      许渊踏上悬崖,不知道是他将石子踢动,还是石子自个儿被抖落,从崖边翻滚下去,倏地掉进黑暗里,却始终听不见回声。

      段瓷随之而上,眉头紧皱,道:“要下去么?”

      显然二人遇上了困境,该是什么棘手的、麻烦的,不好解决的问题。

      楚煜见这,心里却很是纯净,甚至心里隐约的喜悦。他着迷的看着眼前方圆百里的巨大天坑。

      郁郁葱葱的藤蔓爬着笔直的峭壁,枯藤侧畔架着鹰鸠的巢,几声尖锐的猿猴啼叫,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约有东西在躁动。极目远眺,山外有山。俯视脚下,山里洞天。

      许渊将地图卷好,交给段瓷。他趴在崖边,扯了根手腕粗细的藤蔓出来,神色堪忧。手指摩挲着三处在其中两处就要顿住,似乎主人一般的迟疑和犹豫。

      段瓷打量底下的黑暗,摇头给出结论:“藤蔓悬住女子还可,悬住我们便难了。天坑深不可测,密宗年年要来守护,应有栈道吧。”

      许渊闻言,先不辩真假,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要他这般下去,请给他戴上眼罩,摔下去的时候,还可以想象自己在飞。

      楚煜知道内地人认为天坑是苍天选定的死亡之地,可他只有震撼和惊喜,不禁嘲道:“你们上蜀道的时候,怎不怕?”

      许渊勉强一笑,道:“那是上,不低头看就好。现在咱是往下,好吗?”他还越说越怕了,转头见段瓷脸色不佳,哀嚎一声,道:“我知密宗武功诡异,□□神奇,可他们果真是飞下去的吗?”

      段瓷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人为开凿的痕迹,他脸色不佳却另有原因,他镇定道:“这藤蔓上开了很多钩吻。”

      钩吻就是他指着的,下边长的簇状黄色小花。大概一枝开了四五朵,从粗大的藤蔓缝隙中汲取阳光,朵朵都和小银杯似的,开口朝上,在这天坑当中分布极广。

      楚煜疑惑道:“那花?有什么厉害的么?”鲜少见段瓷这么严肃的样子。

      段瓷神色一正,道:“就是所谓的断肠草,闻之眩晕、呕吐,久之呼吸衰竭。如果不慎吸入花粉,过半个时辰,即断肠而死。”

      断肠草?

      许渊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神农就是误尝断肠草而死,他们难道会比神农更抗毒吗?

      在可见的崖璧上,一半都探出那娇小黄色的花,貌似无害的拦住去路。她们可不比山匪贪财,却要行人留下命来。不说吸入花粉,就是路过呼吸一口空气,便是晕着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许渊深吐一口气,现在看来,密宗飞下去是有道理的。毕竟技术不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疼不过一瞬,可断肠的痛苦却要持续半个时辰。

      许渊扯了扯嘴,并不抱有希望的问:“可有办法不受影响?”

      段瓷倒是知道解毒的法子,但眼前没有实施的可能,故而摇头。

      楚煜为段瓷心苦,除此之外,他的心情总不至沉郁,甚至平静居多。

      这是绝境,许渊和段瓷都忍不住心存畏惧的地方,唯独他可爱它的刺激与不同寻常。

      或许是他从小在落音宫长大,海上的机遇让他明白绝处逢生亦是风景。有了这样的体悟,或者经验,不管面对多大的危险,他总能灵机一动。

      此时亦然,他道:“用金针封住五官,毒气不侵,可行?”

      许渊道:“封住五官,怎么呼吸呢?”

      楚煜一笑,虽说他随着二人出行,却总不至于没个守身玩意。他从衣内取出一个珊瑚瓶,摇晃一下,清脆的响声犹如天籁,他挑眉道:“上品避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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