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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进酒 ...

  •   月光下,满园的茉莉吐着芬芳。原来无论是什么花,要是能盛放一园,都能在月光下幻出海市蜃楼的美感。这园子的名子在圆圆石子路的深处,亲切好听,满园,就叫满园。
      当年厨房张大妈酷爱茉莉,缠着十岁当家的无情借园种花。
      不大不小的无情说,成。铲掉一园的名花,独种茉莉。
      一年,两年,三年,种子连根芽也没冒。无情也没有改种别的花。只是偶尔,以能凿穿园地的目光扫视荒园。然后在寒风中一人在满园里呼呼大睡。
      第四年,茉莉发芽。种子一旦长出地面,便汹涌起来。满园的茉莉粗壮低矮,花肥香浓,根盘在岩石上曲曲折折。
      现在,在茉莉花下挖坑的郝连镜明手被乱石和茉莉花粗壮的根嗑得生疼。
      无情看着镜明,觉得她有些无赖和厚脸皮。园子是他的,她问也没问,只是心情不好就满地挖坑。一坑深得渗不进月光后满意地才挖第二个。
      这样的女人,不像是杀手,也不像是被掳前的千金。
      大门被撞开后,郝连镜明却闭眼转身,洒了一把强力迷药,来人就晕菜了。来人武功不弱,以拼命的气势平了守门的冷血,却晕在了想见所以没防的人手上。
      无情很是唏嘘。
      郝连镜明走远时说抬走,丢了。
      无情就在月光下很恶趣味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命金剑把人摆成大字,凉在墙头。
      郝连镜明听声辨行,猜出无情的举动想无情也会无聊。无聊就要自娱。
      张进酒没来?为什么?无情想。
      将进酒,将进酒,红蚁炉旁停杯盏。
      五年前,郝连镜明失踪,暮酒山庄庄主郝连传杯伤心成疾,将生意交给义子张进酒。自己一心寻女。今日,暮酒山庄迎娶衣胜雪。衣胜雪工于刺绣,出身刺绣名家,名下有天下第一刺绣庄胜雪阁,其嘉作平湖秋雁藏于大内。先帝曾对近臣赞叹平湖秋雁图曰:如临其境,秋日高远,如闻其声,即哀且长。
      半夜里,等了许久的无情回房,却发现张进酒已在房中等他。
      “我以为你会代她父亲先去找她,看看回来的人有没有缺什么。”无情对喝着神侯府自晒的茉莉花茶的张进酒说。
      “我要你封锁她刺杀的消息,就说是我们找回她。宾客你无需担心,我会想办法。”
      “我想知道,她要杀的人是谁?你义父?你?她表哥?”无情想起资料上写着,张进酒,茶商,只喝上品鸟嘴香,为人不紧不慢,极重礼仪。如今却大口灌着滚烫的粗制茉莉。
      在偏院里,郝连镜明终于有空换下满是鲜血和花泥的黑色劲装,轻轻拿下卡着长发的黑玉卡,长发泄下,打一个温柔的黑色弧度。风吹一下,格子窗棱引着碧窗纱一颤。
      郝连镜明似乎是想哭了,把脸慢慢埋下去,手掩捧着面容,指间有液体渗出。
      一个人影在暗黑的屋里靠近。
      很近时,一条衣带从郝连镜明手中狠狠打出,来人喉头被锁,一如,无情卡着郝连镜明命门。
      “是我”,清殇喘着气,泪痣称这尖尖的下巴,身形婉约,衣裳蓝缕,破烂的衣裳间露出深深的伤口,不确定地问:“你要杀我吗?”
      “不,”郝连镜明松开衣带。
      “你知道其她人的消息吗?”
      “非死皆伤,有些人挺过了摄魂,”郝连镜明:“你还敢来找我?走!”
      郝连镜明一语未了,无情的暗器如影随形。
      镜明和清殇在半空里做了个燕转身,可是无情发出的螟蛉,幽幽地转身,绵绵打在清殇身上。清殇跌下,腰身被镜明一提挡在身后。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留茶无情实在不忍,”无情笑着,茉莉满园旁那个有些古怪的顽童在月光下变成了一尊华美但冰冷的汉白玉雕像,银灰的月光在脸上照出刀兵的白。
      怎么办呢?就算自己能挡得了无情一时,还有无情的小童。看见无情身后的人,不禁展颜,急急走上去唤道:“哥哥!”,脸上带出些哀婉的神色。
      待挨到那人衣带,面色一变,一招折梅手点住张进酒的大穴,道:“放了她。”
      张进酒脸白了白,没说话,看着没有看她的镜明的眼睛。
      原来这人有表情,无情盯着张进酒的脸对镜明道:“貌似你抢了我的词。”
      “我敢杀他,你未必舍得,”镜明冷静道,手上力道加了几分,张进酒颈上已见了血。
      “哦,”无情大概觉得很有趣,该哭的人到该是我了?
      清殇走了,无人拦。
      镜明松开那个叫自己妹妹的人,心想,没有太多的记忆也有好处。解了那人的穴,看着张进酒大口喘气,镜明讨好道:“对不住,新娘子很美,恭喜了。”想了想又问道:“阁下是我哪位亲人?”
      无情想,她不记得了。
      张进酒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郝连镜明对自己说:“每个人都有爱另一个人的可能。”
      郝连镜明对自己说,自己是幸运的,没有杀人也没被杀。只是想起哪喜冠下朱唇时心有一点痛,就算没有温暖细腻的回忆。
      将进酒,将进酒,唇边温温语,默默唤不得,依稀酡颜,几分是故人?
      张进酒想开口的,衣胜雪来了,踏着月色,白衣如雪。
      郝连镜明福了一福,转身时想,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想起清殇走之前在耳边那句:“郝连传杯已多年未现身人前。”自己的父亲怎么了?忍不住地怀疑得利最大的张进酒。在长长的回廊中走,问自己,如果自己没有拼命抵抗摄魂,自己动手杀的会是谁?魂主的目标到底是父亲还是张进酒,亦或是表哥。
      郝连镜明远远望着金剑将昏谁的苏暮送上张进酒的马车,看着还穿着喜服的浓眉大眼的张进酒扶着清瘦的苏暮。只看了一眼,郝连镜明就走了。
      “ 我不回去,”就在刚刚,郝连镜明对张进酒平淡而肯定地说。原来自己不冤,从头到尾,郝连镜明最爱的都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也是自己。所以不信任得很理所当然。
      “呀呀”的声音,无情的木椅停在郝连镜明旁。
      “为什么放走清殇,她也中了摄魂,留在神侯府保命的机会更大?”无情说抬高双手接住这个气息逆流生生地的痛苦着的人。
      “她的气息顺畅,你知道的不是吗?”郝连镜明咬牙说。
      那只有一个解释,杀了至亲至爱的人以解摄魂。
      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是啊,你们不一样,”无情的脸越来越近,郝连镜明想,真气逆流让人眼花?
      “可是我们没什么不同。”郝连镜明倒在一个人怀里,闭上眼,有人在过去轻唤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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