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逆命》林卿

86、八十六

　　黛玉由丫头们服侍着睡下，再睁开眼，就见叶勤坐在一旁炕桌上写什么。她才转了个头，他就望了过来，放下笔，笑道：“醒了？”
　　黛玉要起身，他几步就到了床边扶着她。黛玉轻推他，笑道：“我又不是病了，不用扶。”
　　“好。”叶勤笑了一声，又唤丫头们进来伺候梳洗。
　　弄好了，才到外间。叶勤让摆膳，厨房早早预备了，立马就送了来。
　　黛玉看了眼西洋钟，道：“下回若是我睡过了，你先吃就是，不必等我。”
　　“嗯，知道了。”叶勤应得爽快，只是下回还是要等她一起的。叶勤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你二哥刚使人送来的，说是梦雅楼新进的海里的鱼。”
　　黛玉尝了一口，“往常只在姑苏时尝过这样新鲜的，二哥这鱼，不知跑死多少匹快马送来的。”
　　“吃的就是这份金贵，没有这稀奇，哪个去梦雅楼花几百两吃一次。”
　　黛玉噗嗤一笑，“也是。”
　　许是午膳用的不好，晚上黛玉吃得比往常多些。怕她积了食，叶勤便不让她躺着，而是拉着她下起棋来。偏偏又不是她的对手，黛玉让他三子，还是赢了，好不得意。

　　次日早朝，有御史参奏锦阳侯治家不严。有朝臣附议，叶勤却只冷眼看着。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皇帝的意思。更何况侯府里还有一位郡主在，这种事皇帝也不能太过。果然，皇帝将折子留中不发，并未表态。
　　连大长公主也没有说什么，她虽不希望女婿纳妾，可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说。锦阳侯府手段便是有些下作，也只能是一句治家不严。

　　黛玉每日不是在家安胎，便是回公主府看望母亲、嫂嫂，再有便是和英莲说话。迎春也来过两回，黛玉见她如今生活尚是安定，亦是为她高兴。只是偶尔聊起探春和凤姐儿，颇为感伤。

　　这日叶勤休沐，与黛玉同去公主府。
　　前夜雪下了一晚，早上却是晴了。苗氏兴致上来，又兼庄子里送了新鲜野货上来，便在花园亭子里摆了火炉子，带着两个孩子烤肉吃。煜祺也休沐，便陪着妻小一道。他使人再搭了一个炉子，中间摆一道屏风隔着。又去请父母和弟弟，煜彤自是不落下，大长公主也好兴致，和令将军同来。
　　大长公主和苗氏在一边，令将军带来儿子孙子在另一侧。偏两个小的闲不住，两边来回跑，只看哪块肉熟了就伸手要拿。
　　黛玉夫妇来时，正见了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大长公主嗔怪着皱眉，“昨儿下了雪，融雪的时候正是冷呢，怎么还出门？肚子里也六个月了，还不知小心。”又说叶勤：“她胡闹，你也糊涂不成？”
　　叶勤连忙认错，又带着笑偷偷看黛玉，似乎在说：这可不是我说你不是。
　　黛玉瞪他一眼，又笑着蹭到大长公主旁边坐下，撒娇道：“若不是我来了，哪里知道父亲母亲带着他们吃东□□独不叫我呢。”
　　“鬼精鬼精的。”大长公主伸手点了点她眉心，“你脾胃弱，又有身子，这些可不能乱吃。就是你嫂子，架势摆得这样大，也就是动了几口，看着过个眼瘾罢了。”
　　叶勤行过礼，自然去了屏风那边和岳父、舅兄见礼。
　　这边黛玉仍旧是挨着大长公主说话，“都是烤什么？好远便闻着味了。”
　　苗氏指了一个盘子，笑道：“这是鹿肉，”又指另一个，“这是野鸡肉，那是兔子肉，还有这个羊肉、牛肉、猪肉。厨房调好了味送来的，妹妹吃几口试试？”
　　大长公主皱眉，拍了一下黛玉的手，却是和苗氏说：“不许招你妹妹。”
　　“母亲，就一点点。”黛玉摇了摇大长公主的手，又拿帕子捂着嘴，伸长脖子望了望，道：“只片两片薄羊肉烤了来罢。”
　　羊肉片好了不过一张纸厚，又只有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两片也没有多少。大长公主便没有阻拦，只是笑道：“从前不见你爱吃这些，有了身子倒是想一出是一出，拦都拦不住。”
　　黛玉指了指肚子，笑道：“不是我想，是他想呢。”
　　苗氏也指了指肚子，“就是，不是我想，是他要吃。”
　　众人都笑，连屏风那头听见了，也皆忍不住笑了。
　　苗氏说要亲自给黛玉烤，但如何敢让她近火炉，便只是她指挥，丫头们动手。
　　黛玉瞧见一个眼生的，偏偏又穿得比其他丫头艳丽，不觉有些奇怪。
　　大长公主见她疑惑，便淡淡道：“那是你大哥的通房，平日就在你大哥书房伺候，你没见过。”黛玉知道嫂嫂怀孕后，便为大哥安排了通房。只是黛玉回府不是和大长公主说话，就是和苗氏顽，一个丫头可没有资格近前。说起来也是人的劣性根，大长公主虽然不喜丈夫、女婿有妾室。但换到自己儿子这，顶多就是她不安排，要是儿媳妇主动她也是满意的。
　　那丫头听了，连忙放下手边的东西，上前行礼，“奴婢锦儿，拜见郡主。”
　　黛玉看了一眼苗氏，抿了抿嘴。虽知这样才是常态，但同为女子，自然明白她心里的苦。黛玉笑着让锦儿起身，只给了赏银，便没再和她说话。
　　苗氏也就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婆婆好歹没赐下姨娘，也没放开通房丫头的避孕药，丈夫待她亦算疼爱，她比旁人已经好太多了。便是一开始有些难过，如今也慢慢看开了。
　　须臾，肉片烤好了。黛玉吃了一片，果然有些腻，便不再动。小丫头捧来清水，她又漱了口，才继续说话玩笑。
　　那边几个男人吃东西快，吃饱了也没雅兴赏景。令将军想起有日子没有校考小儿子和长孙的武艺，也想和女婿过几招松松筋骨，便带了几人去他练功的屋子。那屋子里也有地龙，专为雨雪天所用，小孩子去了也不怕冷，故令铭翰也跟着去了。
　　只剩他们母女三个，大长公主让人把火炉子撤下，又添了两个炭盆。怕他们用得不够，忆灵又吩咐做了三盅燕窝粥来。
　　苗氏一边喝，一面道：“过几日就是万寿节，陛下虽说了不大办，但毕竟是登基后第一回，要献的寿礼妹妹可备好了？”
　　黛玉捧着小碗，靠在垫子上，摇摇头，轻笑道：“都是旌羽在准备，我倒没问。”
　　大长公主暗暗点头，让他预备倒免了皇帝多心。面上却是不提这个，只是道：“孩子要紧，你少操劳些，总是好的。”
　　黛玉笑了笑，又问：“不知道嫂嫂预备了什么？”苗氏虽有孕，但大长公主仍旧让她管家——上面有婆婆，往后还有未进门的弟妹，若是夺了她的管家权，只怕这胎反而不安。故这些事自然也由她操心。
　　“你大哥的主意，晋上两柄宝剑，六匹汗血宝马。”
　　大长公主点点头，“祺儿想得不错，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必太打眼了才是正理。”
　　“嗯。”黛玉应了这声，又抬眸看大长公主，欲开口，又有些犹豫，咬着下唇顿了顿。
　　大长公主见她这幅样子，便道：“怎么了？在这有什么说不得？”
　　黛玉这才道：“月前忠良侯夫人去世，忠良侯府三姑娘得再守三年孝。外面都说母亲要先给二哥纳一门良妾，忠良侯府大概也是听到消息了。昨儿何侍郎家大奶奶给我递了帖子，怕是想探口风。可我还没问母亲的打算，且没回她呢。”忠良侯府谷三姑娘就是煜彤未过门的妻子，何家大奶奶又是忠良侯府大姑娘，三姑娘嫡亲的姐姐。三姑娘已经为祖母守孝一年多了，又要再为母亲守三年。到时候煜彤都二十三了，也难免外面有流言。黛玉也是知道，二哥本就定亲晚，母亲先前就因为谷三姑娘要守孝有些后悔选了她。如今再要多等一年多，只怕更是不开心。
　　苗氏跟着点了点头，“可不是，连我母亲上回来也说了。还有人从她那打听，不求名分，只想送姑娘来呢。”煜彤身上是实打实的侯爵，母亲是大长公主，父亲是国公，兄长和妹婿都是手握大权的重臣。就连皇帝对他也格外恩宽，宫宴上被他拉着灌酒都没恼。他自己生得俊俏，后宅干净没有侍妾。虽不爱读书，但有家世在，也不是大问题了。嫁他虽是做妾，但三年内都没有主母，只要多加用心、早早笼络了他，再生下长子，便是主母嫁进来了又如何？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人家既然给你递帖子了，你便见见，看看他们府里是什么个主意。总不能她一直守孝，倒叫你二哥一直等着。便是赐了婚，也没行六礼，何况赐婚的还不是当今。”
　　“母亲，”苗氏忙道：“咱们要是为这个退婚，外面要说府里不是了。再说这不是害了谷三姑娘？因为这个被咱们家退了亲，将来谁还敢娶她？守孝也不是她愿意的，她也是可怜。”
　　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宫千挑万选的儿媳妇，退婚了去哪再找一个？”
　　“啊？那您刚才说……”苗氏声音渐渐变小，也明白自己是错解了婆母的意思。
　　黛玉道：“母亲是希望谷家退一步，主动提出给二哥……”毕竟是兄长，还是义兄，说起他的房中事，黛玉难免不好开口。若不是人帖子递到她手里了，她绝对不会与人提二哥纳妾的事。就算真见到了二哥的妾室，也跟锦儿一样，最多打赏个东西，再说一句话都多余。
　　“他谷家要是聪明，自己送两个丫头来。将来人进门了，身契捏在手里，还能翻天不成？若是这般情况下谷三姑娘还要拈酸吃醋，便罢了吧。”
　　若灵捧了茶碗来，黛玉接过给大长公主换上，一面轻声道：“若她真一点醋不吃，那她嫁的是二哥？还是令二公子？难不成只是个温柔娴熟懂事的，心里没有对未来夫君的向往，母亲也喜欢？事无完美，更不能要求别人尽善尽美，这可是出嫁前母亲教女儿的道理。”许是想起娘亲早逝，黛玉对这位未来二嫂颇有同病相怜之感，不免为她在母亲面前美言几句。
　　大长公主又是一叹，“是啊，是我糊涂了，糊涂了！”道理她如何不懂，只是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罢了，你告诉谷家，便是有通房，我令家也不会在正室入门前有庶长子。”这已经是大长公主的让步了，煜彤在煜祺这个年纪，令铭翼都能到处跑了，煜祺却还没成婚。
　　“女儿明白。”黛玉微点头，见母亲情绪不佳，便掀过此事，说些别的哄她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