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逆命》林卿

85、八十五

　　慧敏安排了软轿，倒是省的黛玉走路，只是速度也慢了些。等她到二门上马车的地方时，叶勤早早等着了。
　　见了她，立马笑着上前。婆子门忙放下软轿，叶勤一面握着她的手扶她下轿，一面道：“冷不冷？手这样凉？”
　　黛玉拿指扣了他手心一下，笑着看他故意皱了下眉，才道：“风比早上大了些，不过穿得厚实，也不算冷。”
　　“车里炭炉子烧了一会了，里头暖和。”
　　二人牵着手同走，到了马车边也是叶勤先上去，再伸手来牵她。
　　到了马车上，没有外人在了，黛玉索性甩开他的手，撅着嘴，小声道：“叶大人真是香馍馍，到哪都有人惦记。”黛玉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心里不痛快，想要他哄哄罢了。
　　叶勤看她这样子只觉得可爱，心里爱得不行。凑近了脸笑道：“娘子可是吃醋了？”
　　黛玉推他，偏就推不动，只好自己别开脸，“雪雁他们两个还在呢，混说什么？我何尝……”黛玉红了脸，嗔他一眼。
　　叶勤抬头看过去，两个丫头连忙低头。雪鹰更是憋着笑道：“夫人当奴婢们不在就是，奴婢们听不见。”
　　桌子上有一盘小橘子，黛玉顺手拿了一个往雪鹰怀里丢，“连你也编排我。”
　　雪鹰从怀里把橘子拿出来，笑眯眯道：“谢夫人赏，这可是宫里今儿早上赏下的，别人都闻不见味呢，还是夫人疼奴婢。”
　　黛玉也笑，“成了亲越发没皮没脸了，是那王安教你的？”
　　“夫人！”雪鹰嘟囔一声，脸也有些发红。
　　叶勤素来是会避嫌，极少和黛玉身边的丫头说话——其他姑娘家更是了。此刻看她哄了黛玉发笑，便也难得地跟着说：“那小子也是个溜嘴滑舌的，只是没想到这成了亲，还把本事教给媳妇。”
　　车里笑了一回，黛玉才饶过雪鹰。又给了几个橘子给他们二人，道：“宫里赏的也是用来吃的，这东西又存不了，你们分了吧。家里还有两筐，回头送一筐给英莲妹妹去。”
　　“哎，”雪雁接了，递给雪鹰一半，又道：“刚刚守着车的小子和我说，贾家来人了，求见夫人。何良不敢决断，让人来锦阳侯府给夫人递话拿主意。”贾家是主母的外家，来人了不能直接赶走，何良也拿不准夫人想不想见他们。再一个，也是怕贾家人花花肠子多，等夫人回府被堵个措手不及，所以提前来给夫人通个气。贾家的事，不值当在祁家宴席上就让人进去说，所以只和守在二门外看着马车的小厮说了，让等夫人回府的时候告诉平荣家的和王安家的。雪雁方才见黛玉兴致不高，就还没说，现在才连忙禀报。
　　叶勤正巧剥好了一个橘子，掰下一瓣递到黛玉嘴边，“过过嘴瘾就好，吃多了上火，怀着孩子又不好吃药，到时候遭罪。”
　　黛玉张嘴吃了，微微点了点头，嘴里吃完了才开口，“谁来了？还是鸳鸯？”
　　“是李大奶奶带着新进门的宝二奶奶，说是来个夫人请个安。”
　　雪雁答话的功夫，叶勤却又掰了一瓣喂黛玉。等她说完，黛玉也吃完了，便道：“即是这样，咱们回去了就见见。”又轻轻叹了口气，“二哥哥娶了亲，外祖母也该安心了。”
　　雪雁感慨道：“那时候老太太和贾二夫人给宝二爷择亲，千挑万选，哪个都看不上，硬生生拖了好几年。没想到到头来，宝二奶奶只是个落魄秀才的姑娘。”
　　黛玉摇了摇头，没说话。身上感觉比刚刚进马车时还乏困，便靠在叶勤身上闭目养神，也不想什么贾家了。
　　等回了叶府，黛玉便问何良家的，“人还在？”
　　“在，在花厅等着。”叶勤还有公务，先回了书房。黛玉坐在软轿上，便是张良家的一路跟着，一路答话。
　　“等了多久？可有说什么？”
　　“李大奶奶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拧她的帕子，又总看门口，像是有些怕您不来。这宝二奶奶就……”何良家的假打了自己脸一下，“理论奴婢不该说舅家太太的不是，可这位宝二奶奶行事不太好看。”
　　黛玉摆摆手，“不用顾忌，说吧。”
　　“宝二奶奶一进花厅，就到处摸摸看看，还和李大奶奶说'郡主这么有钱，怎么每次给家里就那么百十两'。后来上了茶，她嫌烫了，就泼了上茶的丫头一身水，又说'别打量她没见识，这么多丫头婆子站着，为什么让个小孩子来上茶，就是没把她当客看'。”
　　黛玉微微皱眉，“哪个丫头？”
　　何良家的忙道：“管厨房的伍德家的小闺女杏儿，今年十二，前两天您刚让进来当差。几个大一点的丫头教她几日了，今儿第一回让她给客人上茶，不想就撞上这一桩。她吓破了胆子，搁屋里哭得不停。他们几个大的若说没有让小丫头练手的意思，那是假的。可到底杏儿也是学了个像模像样，奴婢也是看了她动作不差，决没有冒犯了宝二奶奶，就因为她比人小几岁就说咱们看不起她，您说这多冤枉。”
　　黛玉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二姑娘嫁给了伍德家的小儿子？”
　　“是，但是奴婢说这话不是因为亲家，是……”
　　“我没说你有私心，”黛玉打断她，笑道：“人是我同意进来的，又是你亲戚，照顾些正常。小丫头烫着了没有，若是烫着了请纪大夫去瞧瞧。她年纪还小，若是伤了，且叫她歇几日再当差，别留了疤。”人谁没有私心，只是要他们知道自个心里清楚，并不是糊涂着随他们耍滑。
　　“是，谢夫人，奴婢回头带了杏儿来给夫人磕头。”

　　到了花厅，黛玉才头一回见这位二表嫂。十七八的样子，穿了一身鹅黄的袄子，头上带了一根足金簪子，手上是一对银镯子。给她行礼的时候，明显是跟着李纨现学的，有些滑稽。还一直抬头，打量她的模样和衣着。
　　黛玉微有些不喜，但也只是淡淡道：“两位嫂子免礼。”又见宝二奶奶身边的点心盘子空了，便吩咐丫头，“让厨房再送两碟点心来。”
　　李纨看了宝二奶奶一眼，闪过一丝厌恶。转头又收了神色，与黛玉笑道：“有日子没来看妹妹了，妹妹向来可好？这胎坐得可安稳？”
　　“有劳大嫂子挂念。是有段时日未见，该我问大嫂子和兰哥儿好。”
　　黛玉并没有顺着她的话，问他们的来意，李纨只好自己道：“勉强度日罢了。”说着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方不方便和妹妹单独说几句。”
　　黛玉抿了抿嘴，略思索一二，便要答应。可却听得宝二奶奶先开口，“什么话我就听不得？也是，谁让我嫁了个傻子，傻子心里还念着一个'林妹妹'呢？该是我倒霉，怎配和你们说话。”贾家获罪，子孙三辈内便没了科举的资格。宝玉又不是能走行伍的，她一辈子做不了官太太，这就够糟心了。没想到新婚夜里，盖头才一掀开，宝玉瞪着她喊了一声“林妹妹”，就吐了口血，晕了过去。生生躺了两日，方才转醒。醒了也不认得她是谁，一日里有半日是呆坐着不说话，活像失了魂。她怨死她那见钱眼开的爹娘，看着贾母给的聘礼多，就将她嫁给了个傻子。贾家又分了家，往后贾母一去，她可怎么办？
　　李纨脸色一变，连忙要斥她“闭嘴”。
　　黛玉轻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即是不配，便下去吧。你们几个领宝二奶奶去小偏厅坐着，小心伺候，可别再泼了茶水。”她给外祖母和表哥面子，她才是“二奶奶”，不然她在这就什么也不是，不值当她费心。
　　“是。”雪鹰领了命，招呼两个生得壮的丫头上前，站到宝二奶奶，不耐道：“走吧，还要谁抬不成？”
　　宝二奶奶一甩袖子，跺了跺脚，恨恨地跟着走了。
　　到了小偏厅，雪鹰打手势让丫头都下去，才冷声道：“宝二奶奶管好自己的嘴，什么'林姐姐'、'林妹妹'的话，最好没有下一次。宝二爷病了，我家大人、夫人自然不会和他计较，但您没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该有数。叶家不是你惹得起，我们郡主更不是。”
　　她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宝二奶奶脸色如何。

　　再说花厅里，黛玉让小丫头们下去，只留了雪雁和几个二等丫头在。遂向李纨道：“大嫂子可直言。”
　　李纨道：“也不是别的事，只是想求妹夫帮忙写一封引荐信，叫兰儿去了军营里日子好过些。”
　　“兰哥儿要参军？已经定了？预备去何处？”
　　“是。兰儿自己决定的，他一心重振家门，也只有走武路。上个月报名入了军营，原本以为就在京城附近几个州府当差，没想到说下月要开拔去西边。只是具体哪一处，他一个刚进去的毛头小兵也不知道。他是不叫我来求人，可这边境多危险的地，我实在是担心。就想求妹夫写一封引荐信，不求多关照他，只是别让他给人欺负了去。”西边是要打仗的地，行动也难免有危险。若是有叶勤一封引荐信，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别叫他去做最危险的活。
　　黛玉脸上也带出两分笑，贾家总算有个想出息的，便笑道：“这原不是多大的事，谁家子弟当兵的时候不叫写几封，何况又是嫂子一片慈爱之心。雪雁，去书房寻大人，烦他抽空写了就送来。”这里头只有雪雁见过兰哥儿，也熟悉贾家的情况，她去最合适了。
　　李纨见她应了，立时千恩万谢。黛玉只说“不必”，毕竟是外家，她也盼着他们争气。只是身子有些乏了，便没陪着她在这儿等，自回正屋休息。
　　留下李纨和宝二奶奶，得了引荐信，又有几匹布料，半车炭火、猪肉，便回了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