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我不要!(庚澈)》宁峯绮舞

44、第二章

　　清晨的阳光布满青石台阶，水乡的晨雾散开，鹅黄的暖色染透了青镇的每一处。踏着阳光，子希和泰民打算从另一个渡口取近道去临沅县，暂且让随行的护军驻留青镇。

　　鳞次栉比的民居座落在两旁，两人穿行其中，不多时一个转弯，道路豁然开朗，人也多了许多。

　　哐啷啷的锣鼓声大响，奏乐声一阵阵地传来，前面人头攒动，街道几乎被挤满了。

　　“发生什么事？”泰民被涌过来人群吓到了。子希皱着眉向路人询问，这才知道撞上了县令千金的招亲大会，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招亲？子希心有不平，却管不了那么多，赶到临沅县比这更重要。

　　街北是一座带有浓厚南方风情的勾角阁楼，楼上几个小兵把守，县太爷乐呵地在楼廊上晃荡，得意地看下边的人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过来，一会儿又转身回内室歇息去了。

　　此时，两个县令随从楼里走出来，大声吆喝道：“每人五百两银入门费，有钱的公子先进来登记，没钱的别来这儿闹事！”

　　子希没兴趣关注他们的招亲，只想穿过人群赶去渡口，泰民倒是东张西望，对这招亲很好奇的样子。

　　“我有钱！我有钱！让我先进去！”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子希循声望去，他。。。不是昨晚的那个，阿布？

　　矮个子随从一副瞧不起的眼神瞥向他：“看你个穷光蛋样子，还真有银子？”

　　阿布把沉甸甸一袋大包递给矮个子随从，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大布包被打开，里面全是碎银子和几大串铜板，唯一一张大面额的还是昨夜子希给的五十两银票。矮个子随从假装掂量掂量布包，侧身偷偷摸摸地，顺手捞了几锭碎银子藏进袖口，又对高个子随从使眼色。

　　高个子随从走近清点钱数，最后凶恶地道：“竟敢欺骗县老爷，这明明只有四百九十二两。”

　　阿布惊讶地望着他们，喊道：“不可能，今早我还数过三遍。”

　　矮个子随从上前推了阿布一把，嚷道：“居然妄想蒙混过关，来欺诈骗娶县令千金，现在消去你参加招亲的资格，所带来的钱财全数充公！”

　　充公？充到最后，还不是到了县令口袋里。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也有人看到随从做的手脚，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阿布愤怒地要夺回自己的布包，却被高个子随从拦住了。没想到阿布还会两下子三脚猫功夫，可终是敌不过这两个为虎作伥的败类。眼见一个拳头就要打到阿布脸上，那拳头的主人却在瞬间被撂倒，打退了好几步。

　　泰民就知道，子希一定会忍不住出手，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重。

　　矮随从上前要对子希动手，子希钳制住他的手腕，三招就将他甩了出去，那人躺在地上痛苦地闷哼着。

　　“那八两银子，我帮他出！”子希威慑且极具压迫力的目光让两个吃了亏的随从不敢做声，“你们让他进去！”子希扔在地上的大锭银元骨碌碌滚到了两随从面前，两人敢怒不敢言，看子希衣着光鲜身手气质不凡，怕得罪到权贵，只得乖乖放阿布进了阁楼。

　　阿布想对子希道几句感激的话语，回头只瞧见子希转身的背影。

　　“子希哥。”那是他身旁的人唤他的声音。

　　子希。。。他叫子希。。。昨晚遇到他，他好像在自己走之前说过自己的姓名来着，不过自己左耳进右耳出早忘了。原来他叫这个名字。。。

　　不过他走得可真快啊，阿布笑了笑，摸摸后脑勺，满心欢喜地踏入阁楼。

　　子希嫌大街上太拥挤，去渡口太费时间，于是和泰民一起绕过人群，走阁楼的后街过去。没料到，这才是他所做的错误的选择。

　　自打小丫环战战兢兢地跟县老爷说小姐出走时，楼上就混乱一片，楼下的公子哥们却毫不知情地在筵席上觥筹交错。阿布觉得奇怪，怎么进来没见到晴晴，晴晴就是县令千金温晴，她还有个哥哥温流，不过在外地游历求学多年，最近才回来。

　　阿布坐不住了，就沿着阁楼边的走道往内楼走，想问问情况。看阿布的穿着打扮，内楼的人以为他是刚来的小厮，嚷着把他叫过来，道：“你去二楼西厢房把大少爷请到楼下，稳住外面那些人。”

　　“我？”阿布不明所以地被使唤去叫温流少爷。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温流，虽然认识晴晴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见过他哥，听说是出去了五年才回来。

　　阿布真就把自己当小厮去了二楼，心想说不定还能见到温晴呢，反正招亲大会还没开始。

　　捏了捏手中的玉佩，心念到见着晴晴了就把玉佩给他，这个玉佩跟了自己十多年，是块宝贝呢。林婆说把自己领回来时，这半块玉佩就被自己死死捏在手心，淋淋地被扎得都是血，玉佩上半块已经断碎了，只剩得下半块，看起来像一个“布”字，于是自己有了阿布这个名字。

　　啥亲生父母的，阿布从没想过要找到他们，现在的生活不就挺好的，留着这玉佩，正好给晴晴当定情信物呢。阿布笑着把它又揣回兜里，东张西望去找大少爷。

　　问问神色匆忙的侍女，阿布拐了几个弯找到了西厢房的位置，刚想敲门，却听到了里面两人的对话。

　　“老师的箭术小徒着实比不上，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看来得再多练几年才行。在外游历多年，学到的本领却少，真是惭愧。”这个声音似乎比较年轻，难道是那个温流？

　　另一个声音响起，悠扬悦耳：“可是你游历了那么多地方，经历和见识丰于常人，收获也不小。”

　　“哪有老师见多识广，你说的奇闻异事样样都让我耳目一新，真想跟着老师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清灵的笑声传来，“那是很多年前看的书上写的，我只想再花几年时间，把上面提到的地方全去一遍。”

　　阿布心想，里面两个是神人啊，可以去那么多地方，自己是想也没想过。蹬蹬地急促的脚步声变近，阿布回头，却见刚刚让自己上来的那人快步过来，“呀，让你叫少爷呢，怎么愣在门口，县老爷在外边等很久了。”

　　没等阿布作声，那人就敲起了厢房的门：“少爷！”

　　开门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翩翩公子，正处弱冠之年，意气风发。向他身后望去，圆桌旁坐着一个人，月白的长衫及地，面上带着青铜面具，遮了鼻尖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下半张脸和眼睛。那应该是他口中的师父吧。

　　“少爷，小姐她出走了！说是不想理招亲会，留张纸人就不见了！前门守得那么严，想必是从后门往后街方向走的，老爷派人去追了。现在请您去前边招呼那些公子们，稳住他们。”

　　温流皱着眉头，转头对坐着的人说：“师父我先出去了，你在房里休息吧。”说完出门把门合上，跟着一起去了前楼。

　　阿布呆呆地站在门口，见温流他们离开了，心急着得赶紧找到温晴。。。后门，后街，现在就去找！

　　相比于前街的热闹，后街就显得冷清了。子希和泰民穿梭在后巷里，却听得身后急促的呼吸和奔跑声，驻足向后转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来不及停步撞了上来。

　　“啊！”女子惊呼地抬头望向子希，“对。。。对不起。。。”边说边慌张地向身后张望。慌乱中回头无意对上子希那一双深邃而充满疑惑的眼睛，女子呼吸一滞。

　　没有时间多想了，远处似乎传来大群人搜寻什么的声响。女子害怕地抓住子希的衣衫，闪烁不定的目光，颤抖的声音：“帮我。。。”她只说了两个字。

　　子希和泰民面面相觑，稍皱眉头，子希对泰民说了什么，然后断然拉着女子，朝着身旁不远处的石桥跑去，抱住女子的肩，催动内息，速度快得令人惊讶。泰民留在原地负责引开那群搜寻的人。

　　绕过石桥后的小亭，人烟更加稀少，鞋底和裙摆扫过一片草地。

　　“前面有间民居，我们去那儿等他吧，相信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来。”子希丝毫没有气喘的表现，一脸平静，而女子却累得气喘吁吁，面部发红。

　　“谢谢。”女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喘着气道：“我们先过去吧。”

　　“嗯。”子希扶着女子走近民居，却发现简陋的草屋民居里没有人，看桌上的茶还没凉，这里的人应该离开不久。

　　两人在屋里坐下，女子待气息平下，仰着一张红红的小脸，看着子希问道：“不知公子名讳。。。”

　　子希笑了笑：“在下韩子希。姑娘如何称呼？”

　　“温晴。”女子回以微笑。

　　看她一身红衣新娘子打扮，子希聪明地猜出了她在出逃，没有明说，他细心地为温晴添上一杯茶。“希望这家主人回来后，不要责怪我用了她的茶水。”令人感到温馨的声音从子希的口中说出，温晴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约莫一个时辰了，泰民还没有出现，子希有些担心，怕泰民找不到地方，不知道自己在民居里。于是走出民居，在门外等着，温晴也跟着他走出民居。

　　不多时，远处一个身影过来，子希觉得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不是泰民。那身影像是看到了他们，快步跑了过来，带着呼喊声：“晴晴！！”

　　温晴讶然看着那人：“阿布？”

　　他们认识？子希心想，这么巧竟能又一次碰到阿布，异样的感觉漫上心头。

　　“你们竟然在一起？”阿布似乎是气愤的模样，“难怪你假惺惺地借钱给我进阁楼，早就预谋好了支开我，带走晴晴对不对？”在后街找了那么久没找到，阿布气丧地只得走回家，却在此时看见他们两人。

　　子希不太明白阿布在说什么，只回答道：“不是。。。”

　　阿布气得握紧拳头，言语中带着敌意：“我不会让你带走晴晴的！”

　　“我没想要带走她，你误会了。”子希解释道。阿布才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伸手拎住子希的衣襟，犀利的目光对视：“对于我喜欢的人，我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她。我，不许你动她！”

　　温晴看气氛不对，扯住阿布，急急道：“阿布，是他帮我摆脱了那群找我的人，我们不认识，他只是好心帮我罢了，你别这样。”

　　阿布看了看晴晴，这才松手，瞅子希的眼神都是冷意。

　　原来这民居是阿布家，平时都是林婆在家，可这时林婆不在，估计是出去买东西了。温晴虽然和阿布认识有段时间，但从没去过阿布家。

　　“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又与我有何干，”子希蹙眉道，“我只想知道那群人现在会不会过来，泰民又去了何处。没时间跟你们说了，要不阿布你照顾温情姑娘，我先走了。”

　　“等等！”阿布欲言又止，“你。。。你先别走。”阿布平时装作一副没头脑的小混混样子，混迹于市井，只是为了生存。即使偶尔会冲动，实际上还是很理智，很有心思的。

　　“你说的泰民我不知道，但是那群搜寻的人西边已经搜寻过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向东边这里搜查。可能这会儿就会找到这里来了。。。你先别走，帮忙应付那些人，我不想晴晴被他们带回去。”

　　子希盯着阿布，“你对自己没信心？”其实也没有讽刺的意味，他就是说说罢了。

　　阿布冷哼一声，横眼看子希：“怎么可能！我只想万无一失，确保晴晴而已。”正说着，一支冷箭嗖地从身后射来，目标明显是子希。

　　子希敏捷地躲过了，箭差点射到阿布，好在阿布的反应能力也不赖。

　　“这么快就来了？”温晴惊诧道，可是那些人不像是找自己的，那边一群黑衣蒙面人，个个眼神凶狠，手持长刀或者利箭。

　　子希心凉了半截，暗叫不好，“他们是找我的。”难道自己的行踪走漏了？以至于招惹来这些杀手，竟然追到这里来了，就怕连累到温晴和阿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