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非非一粽

4、嫡子

　　三嫡子

　　本来打算到三月一日的围猎，因皇宫里突然传出的喜讯而提前结束。
　　是大喜的消息。
　　那便是，皇后又有身孕了。
　　皇后出自名门，是湖州谢家的小姐。
　　谢氏百年望族。百年前，曾出个一位皇后。这百年来，谢家再无人入宫，无人为官，却有个文嘉书院，天下闻名，大顺学子心中的圣地，百年来，为大顺培养了许多人才。
　　谢家的族规，也是天下闻名：男不得入朝，女不得入宫。
　　而当年，尚未登基的今上还是太子之身，在湖州遇见了谢家的小姐，双双情根深种。
　　谢小姐进宫为后之时，便是谢家将其逐出家门之日。
　　十六年来，断绝一切往来。再无任何关系。
　　明帝虽贵为皇上，却也不能强行要求谢家接纳谢皇后。
　　这，是前代帝王给谢家的特权。
　　大顺王朝历来重嫡重长。皇后入宫多年，仅有一女，即艳冠天下的安阳公主。今次再能有孕，后宫自是一片欢喜。
　　或者说，后宫的平衡，再一次打断。

　　谢皇后今年已过三十。
　　她是在十四岁上时和明帝相遇的。如今十六年过去，深宫十六年，容貌却没多大改变。
　　坤宁宫里，其乐融融。
　　安阳低头俯在皇后肚子边：“母后，这里面，就有一个小弟弟吗？”
　　谢皇后满是慈爱：“才二个月，还早呢。”
　　伸手取了瓜果递与明帝：“倒是媛媛，长成大姑娘了，是不是要择驸马了？”
　　安阳有几分羞涩的跑开。
　　明帝看着安阳的身影：“梓童，你给朕生的这个女儿，可真是位宝贝。这大顺的青年贵族，朕看对她倾心的不少。”
　　谢皇后温婉的笑着：“安阳的婚事，皇上可有什么主意？”
　　明帝大笑：“此次围猎，你猜朕看见了什么？朱林似乎对媛媛有点意思。”
　　谢皇后大惊，犹豫半天，方开口：“皇上是有意将媛媛许于朱林吗？”
　　明帝摇摇头：“怎么可能？朕这么个宝贝女儿，万不能让她去险地。再说，媛媛的性格，也不适合。得找个能什么事都顺着她的驸马方可。”
　　谢皇后放下心来。
　　她虽一向不问朝政，却也知，朝廷和晋州翻脸是迟早的事。功高盖主，每朝每代，都是如此吧。
　　明帝又说：“梓童你有了身孕，要多加休息，好好为朕生一位小皇子。”
　　谢皇后温柔地说：“我倒情愿是位小公主，像安阳一样美。”
　　皇子，又有多大好处？
　　如今皇上已有大权在握的成年皇子，再生个嫡子，岂不又生波澜？
　　明帝晓然，又安慰着：“你多虑了，你是皇后，且能与别人一样？”
　　待用过晚膳，皇上便起身离宫。
　　谢皇后送明帝离开后，心里有着几分感伤。
　　她多希望皇上能留下来，可她知道，她有了身孕，不能侍候皇上，皇上自然不会留下，要去别的宫室。
　　其实，就算没有身孕，一月之中，皇上又有几天，能留在中宫？
　　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年轻漂亮的美人年年都选进来，皇上又是个风流的人，内宠甚多。
　　当然，不是说皇上对她不好，到底，她还是稳定的皇后，皇上对她，还是敬爱的，不是吗？
　　又何必要与那些年轻美人争呢？
　　入了后宫，可就不能有争宠之心。
　　所以，现在宫里的新宠，是小刘妃，文婕妤。
　　都是花枝一般，还未满二十的美人。
　　而她，已经老了。
　　心中，有时，总是有些疼痛的，不自觉的疼痛。

　　敬王李驰来到储秀宫。
　　他的母妃大刘妃，则是储秀宫的主位。
　　大刘妃也是快四十的年纪了。当日她本是太子宫中的侍女，一次无意的宠幸却得了龙种。虽然年轻时也是妙龄玉姿，只是在看遍天下美色的太子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登了基，做了皇帝，她也入了宫，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多年来，一直被冷落，被遗忘，直到她的儿子李驰出人头地，她才母凭子贵，逐渐做到了主位。
　　只是，年华已逝，后宫年轻妃子，又是那么的多。
　　也只有，将所有心思，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慢慢度过一生罢了。
　　大刘妃在后宫多年，一早是谨小甚微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敬王日渐势大，后宫中人，也见风使舵，对她阿谀奉承起来。
　　大刘妃慈爱的看着儿子：“驰儿这次春猎，一切可好？”
　　“还好。”
　　大刘妃一旁，便侍立着敬王的正妃乔氏，此刻正轻轻替大刘妃捶着背。
　　大刘妃笑笑：“我也不留你用晚膳了，你今晚可得回你府中，陪你妻妾子女用膳了吧。”
　　乔妃脸红过耳。
　　待乔妃退下后，大刘妃方说：“驰儿，你倒是一直忙于政务，回府时间也少。若有合意的女子，不妨多纳几个，多多开枝散叶吧。”
　　李驰笑笑，并不答话。
　　事实上，他府中姬妾，也多是母妃所安排，或者政治联姻。
　　大刘妃也笑笑：“坤宁宫那位有了。”
　　“那还是个未成形的胎儿。”李驰无所谓的说。
　　“现在还只是胎儿，不过，要是个小皇子？”大刘妃脸色静默。
　　他也想过这点。只是，他李驰这些年来的经营，已是根基深固，又握了兵权，还怕什么？
　　“母妃多虑了。”

　　沈府。
　　沈亦风路过大堂时，正看见沈亦文拿着个精致的盒子，准备出去。
　　“亦文，你去哪儿？”他问着。
　　沈亦文把盒子藏到后面。对这个优秀的大哥，他一向是又敬又怕。敬他才华出众，怕他一向严肃，不苟言笑。
　　“我，我去。”
　　话没说完，沈亦风见他吞吞吐吐，心下生疑，一把拿过盒子，打开，是一件漂亮的白狐围脖。
　　“上次围猎，我没猎到白狐，所以做了一条，想给安阳公主送去。”
　　沈亦风皱皱眉：“你要送给安阳？你认为她会收？”
　　沈亦文鼓足勇气：“围猎时，公主说等着我的白狐的。”
　　沈亦风嘲弄的一笑：“亦文，你别傻了，安阳这话你也当真？她不过寻你开心罢了。”
　　看着亦文的失落，沈亦风又说：“再说，你送东西到宫里，不是私相授予吗？被人发现了，也不好。”
　　沈亦文咬着嘴唇，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平时在父兄的保护下生活，没经历过什么，却是十分阳光：“大哥你不喜欢安阳，可是我喜欢。安阳公主从没向人要过白狐的。我希望能和安阳公主在一起。”
　　阳光下，沈亦文因吐露心声，脸色通红，确是鼓足勇气。
　　看着沈亦文拿着盒子出门，沈亦风皱眉。
　　他这个弟弟，真是不懂事！
　　得慢慢地，让亦文打消这个念头才行。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让兄弟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