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非非一粽

13、大婚

　　十二大婚

　　这段日子沈府很忙。
　　新修了府邸，准备了许多东西，要知道，三天后，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就将展开。
　　沈府里好像每个人都很高兴，可沈亦文没有。
　　事实上，从显帝元年赐婚的圣旨下来，沈亦文就很少高兴。
　　他总是寻着一切机会出府，他甚至不想呆在府里。
　　他还记得，谢皇后还活着时，曾召见过他，对他说：“安阳性子不好，你多体谅一下。”
　　他想他明白其中含义，这不是谢皇后有意选他做驸马吗？
　　只是还没等实现，谢皇后就薨了。
　　旋即，明帝也崩了。
　　然后，安阳长公主就成了他未来的大嫂。
　　他一直以来都很尊敬自己的大哥，视他如神邸一般的存在。
　　他明白，大哥为这个家付出很多。
　　没有大哥，就没有沈家今日的荣耀。
　　大哥一直没有娶妻，他想过很多原因，可他从没想过，大哥是在等着安阳！
　　大哥是很严肃的人，可自从订婚之后，连他都能感觉出，大哥心情好了许多。
　　随着婚期临近，大哥更是时不时都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容。
　　大哥是真心喜欢安阳吧。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哥这么喜欢安阳。
　　他是绝不能和大哥争的，那是他最敬爱的大哥。
　　可他不愿意面对安阳，不愿意叫她大嫂。
　　所以只有避开这一切。
　　他已决定，待成婚当日，便离开家，去军营。
　　也许，可以借着军队生活，来远离这个家，远离安阳吧。

　　这真是一场极盛大的婚礼。
　　最尊贵的安阳长公主嫁给了最信任的朝廷重臣兵部尚书沈亦风。
　　嫁妆绕了半个京城。
　　百姓们纷纷站在街上观礼，认为这是大顺开国以来难得的如此盛大的婚礼。
　　安阳一身火红的嫁妆，戴着盖头，长长的衣袖里，却藏了把极锋利的剪刀。
　　临行前李驰告诉她，一切已安排妥当，就在今晚。
　　可安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终于还是藏了把剪刀，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就在今晚有个了结吧。
　　待今晚之后，她想离开皇宫，去周游。
　　尤其，想去湖州，看看她母亲出生的地方。

　　一切都按着最正统最庄严的程序来。
　　红绸牵着两人，行拜堂的大礼。
　　直到礼成，送入洞房。
　　安阳手心里出了汗，紧紧攥着那把剪刀，听着陪亲的贵妇们行着百子千孙的祝福大礼，撒帐，饮交杯酒，一切，都没有异常。
　　直到所有人都已离去，洞房内即刻变得极为安静，窗外似乎有鸟儿的叫声，细不可闻。
　　沈亦风挑开火红的盖头，看见的，是安阳因为紧张而埋下的脸。
　　是害羞吗？
　　沈亦风从没有如此温柔过，他轻轻握住安阳一只手：“媛媛，我很高兴。”
　　他说着，紧接着又说：“我们，我们要不休息吧。”
　　他甚至有些紧张。
　　安阳心跳得厉害。
　　怎么还没动手？
　　她抬起头，如花般娇艳，是世上最美丽的容颜。
　　“我再敬你一杯吧。”
　　安阳起身，倒了酒，双手捧杯，递给沈亦风。
　　沈亦风满足于这样的柔情，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深深地看了安阳一眼，想着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刚要说什么，听见外面一阵喧闹，隐约竟有打杀之声。
　　沈亦风突然愣住，转过身透过窗户往外看，是一片火光，火光中，有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兵部尚书沈亦风谋反，起兵讨伐，一个也不能放过！”
　　沈亦风惊醒，一步步转过头，看见安阳那新娘装的脸上，露出的绝美的笑容。
　　笑得，让他那么心痛。
　　如同刀绞。

　　事到如今，痛到最痛，反而不知什么是痛了。
　　他笑着：“媛媛，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安阳仰起头：“沈亦风，你也有今日！你害死了我母后，我自当为我母后报仇！”
　　“为谢皇后报仇？！”沈亦风大笑，笑声中，竟是无比苍凉。
　　“原来，这一年多来的柔情蜜意，只是为了今天，给我致命一击？你费心了，媛媛，还有，你的二哥，李驰。”
　　安阳突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快要叫她疯狂。
　　她本能的看着沈亦风，想要什么也不听，沈亦风却不放过她，一步步逼近：“真正害死你母后和父皇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好二哥李驰！他，才是幕后主使！”
　　到了此刻，沈亦风什么也不顾忌，开了床旁的箱子，取出一纸黄绫。
　　“好好看看吧，我的媛媛，你还认得字迹吧，那是明帝临死前，下的最后一道圣旨！”
　　安阳一把抓过圣旨，手抖得拿不住，不住的抖，心中及其恐慌。
　　她认得上面的字，是下旨废了敬王李驰，改立燕王为太子的密诏。
　　“明帝知道谢皇后的死因后，下了这道旨，圣旨还没出乾清宫，就被我拦了。就是明帝驾崩那一晚。”
　　沈亦风紧紧抓住安阳的肩头：“看清楚了，安阳？看明白了吗？你还不知道吗，你的好二哥，一直在骗你。我猜，他其实对自己的亲妹妹，有着无法原谅的禁忌情感吧。”
　　安阳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尖叫，退后两步。
　　她手里的剪刀，就落到了地上。
　　沈亦风疯狂地大笑：“原来你还带了这个，正好。”
　　他一把拾起剪刀，直接，就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血喷洒出来，溅了安阳的嫁衣一身。
　　他宁愿死，也不愿落到李驰手里，受那种屈辱。
　　他伸出手，笑着，倒在地上：“媛媛，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安阳再也无法控制，靠在墙上，发出尖叫，完全，快要绝望的尖叫。
　　双手捂住耳朵，是不是就可以，什么也没有听到？
　　闭上眼睛，是不是就可以，什么也没有看到？
　　直到有人进来，抱住她，叫着：“媛媛，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她睁开眼睛，正是李驰，黄袍上还染着血。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呆呆的要往外走。
　　李驰看见在血泊中那一纸圣旨，拿起来一看，心刹那到达冰点。
　　不！
　　他冲到门口，抱着安阳：“媛媛，不是。”
　　安阳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只是嫌恶的说了一声：“滚！”
　　说着，穿着血染的嫁衣继续往外走。
　　李驰死死抱住她，拼命抱住她。
　　任凭安阳拳打脚踢的挣扎，任凭安阳将他的肩头咬出血，也不松手。
　　然后，直接击昏了她。

　　大顺显帝二年三月，值沈亦风与安阳公主大婚之日，帝以沈亦风谋反为由，当夜抄了沈家，沈亦风自杀，沈家被灭族。
　　天下称冤。
　　沈亦风当夜大婚的妻子安阳长公主，当夜与沈亦风解离婚约，重回大顺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