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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识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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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廖云歌翻身下床,洗漱完后便准备推门出去找师兄。
结果一开门,只见一个比她还矮一个头,却身穿玄卫司衣服的孩童站在门口,衣服上绣着的"东佳"示意着这是他的名字。
他手上抱着整齐叠放的官服,末了还提着一笼汤包,略显负债累累。
廖云歌有点意外,玄卫司现在这么不挑人吗?连这么小的也收?
见她出门,东佳立刻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大人,你可算是出来了,我都等了半时辰。这是孟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说着将官服连同汤包一并递给她。
廖云歌也不接,只是端详他。没想到东佳直接是一个健步就从她肩侧穿进了门,一股脑把东西都卸在了方桌上。
那如释重负的模样,瞧着倒是有些好玩。
“对了,孟大人还说,说您先吃完包子,之后嘱我再带您去玄卫司的卫衙报到。”
说着嘴唇暗动,余光不免瞟了眼搁在桌上的汤包。
“要一起吃吗?”
“要要要!”
可话一说完,东佳便意识到自己没大没小的失了规矩,赧然地挠挠头。
廖云歌一呻,递给他筷子,“你先吃着吧。”
说着自己反倒是拿起桌上放着的官服,转去里间替换身上的衣物。东佳也不拘束,拿起筷子就开吃。
用完早膳,二人前往卫衙。一路上,东佳跟吃多了倒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廖云歌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一下,在翻了无数白眼后,她干脆伸了指靠在自己的嘴边,转身看他,示意他安静。
看见他听话的闭上了嘴,廖云歌欣慰,这才继续往前走。
“哎哎,大人这边,您走错了,这边!”
廖云歌转了个方向。
“哎,大人!”
“又怎么了,说!”
“东佳一时大意,竟然忘了把您的佩剑交给您。”
说着取下腰间一直坠啊坠的佩剑。
廖云歌一挑眉,她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呢,却原来是这乌龙小鬼的疏忽。
廖云歌停下,自她手里接过佩剑,掂量了一下,是个挺轻的两尺剑,剑柄上玄卫司三个篆书字和剑鞘的莲花图案倒是挺别致,至于剑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剑光一闪,东佳眼前的一缕头发就落地。
他目光呆滞看了眼廖云歌又看了眼地上自己的头发,竟一声不吭。
廖云歌看了看剑,又看了看地上的头发,嗯,这剑锋刃有力,她很满意。
剑身入鞘,别好在腰间,廖云歌这才回看东佳,却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掩饰不住的敬佩之意让她简直受宠若惊。
“哇!大人你好厉害!”
廖云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觉得这小鬼能混进玄卫司,确有猫腻。
“走......走吧。”
“嗯嗯。”
这次东佳在前,廖云歌悠哉地跟在后面。好在卫衙离她的住所其实也就几个穿堂再几个拐弯就到了。
廖云歌抬头,看着高挂"卫衙"二字的金色牌匾,再回身看着视线尽头的那颗参天树,原本直线就可以到达的路硬生生被眼前的这家伙绕路半天。
“你属蛇的吗,直路不走偏绕道?”
“哎,大人您怎么知道我属蛇啊?我今年刚好十岁哎。”
廖云歌暗忖,十岁,还真的是个孩子。
“那我要给你办个生宴吗?”
“哇,大人您要给我办生宴吗?!”说着,表情就暗了下去,“可我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呢。”
“没事没事。咱们从长计议。”
廖云歌赶紧打住,她怕再继续下去人孩子就要哭了。还是在卫衙里门口,要是这孩子是哪家小公子,她岂不无辜招了是非。
她先一步跨过门阶,入内,并没有人,只两边设了白玉栏,开了小湖,正值暑季,湖里的荷花开的甚是好,粉白交接,鲤也在绿色的荷叶下游来游去。
没想到,玄卫司这种地方倒是有情致。
“大厅在这门后。”
东佳说着推开半敛的朱门。
门一开,里面整齐地分三路站满了人,为首的就是孟颂。
孟颂也看见了廖云歌,招呼着她上前,于是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这个传说中上任半月却第一次露面的新中司大人。
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多多少少让廖云歌有点负疚。
“在下廖云歌,以后多照应。”她站在孟颂旁边半弯腰,算是行了个见面礼。
“廖中司可让我们好等啊!”
一个和她衣服同样样式的男子开口,廖云歌眉轻皱,今日怕是要遭刁难了。
“是啊,廖中司可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啊!”
“听说,您还是咱们孟中军的师妹,难怪孟中军也不恼呢!”
.............
底下人七嘴八舌,孟颂看不下去了,道:“司命大人命我全权处理今日事,我就长话短说,大家以后都是守卫京城保护百姓的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别为难谁了啊,她廖云歌是我师妹不假,既如此,我对她的要求自是不比各位低。”
说罢侧身同廖云歌小声了几句,再接着道,“廖中司,你今日算正式当值,也多说两句吧。”
廖云歌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再看为首几位一脸看好戏的嘴脸,她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枉然,反正事实就是如此。
“蒙司命厚爱愿提拔廖某。既然我领了中司一职,凡我在任一日便会全心全意以保卫京城百姓安危为首任。能和睦相处我廖云歌自是以礼相待,就这样。”
“既然大家也算打过照面了,大家都还有责任在身,散了吧,散了吧。”孟颂怕廖云歌这话又会起什么波澜,立马圆上,“廖中司,这几位就是你的属下,大家好好相处。”
廖云歌顺着孟颂手指的方向,这才在人群中发现了她今后的属下,让她意外的,其中居然有一个就是昨日她拿令牌遣走的。
“属下柴忠有眼不识泰山,昨日竟不知是廖中司。”柴忠一副抱拳她再不拦就要跪下去的动作。
廖云歌赶紧扶住柴忠,“昨日之事罪在我,柴...柴兄,不知者无罪嘛。”
“好你个柴忠,没想到你居然早和咱们大人见过啊,你连我们都不说啊。”和他并肩站着的方桐一把搂过柴忠,作势就要闹他。
一旁的葛匀和崇恕二人也附和着:“没想到你小子也学会他们那一套了,知情不报,你说说该怎么办,罚酒罚饭罚银子”
“该罚。”
“我没……我真的……咳咳!”柴忠被搂的喘不过气来,却又死命想解释,廖云歌知道方桐下的手劲不大,纯属在闹他这位兄弟。
没想到,她这帮属下还挺好玩。
“你们就放过柴忠吧,他真的没有骗你们。我那天领了令牌就出去逛了一遭,他确实没有见过我,只是看见了令牌。”
“即便这样,他这也算是先我们见了大人你。要不这样,柴忠,罚你出大头,咱们几个出小头,干脆给大人办个接风宴,叫上其他的兄弟一起乐呵乐呵,怎样?”
葛匀虽是同他三人说,眼睛却是看着廖云歌的。
“好主意,自上上位中司大人之后,咱们确实好久没有一起聚过了,我赞同!”方桐点点头,好不容易松开柴忠,柴忠理理衣冠也跟着点点头。
旁边未走光的人余光往她们这边瞟了瞟,也不避讳,边走边聊:“啧啧,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队!”
“一帮成不了气候的说着干嘛,咱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
“还是跟着咱们大人好,吃饭不寒酸,还集凑。”
…………
“也不知哪来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哪天命不好被我撞到看我撕烂它的嘴!”葛匀看着那几个人,笑着拔出佩剑晃了晃,“哥几个,我葛匀有什么优点,说说。”
方桐很积极,“脾气暴了点,容易冲动了点算吗?”
“夜游算吗,我记着上次夜游回来,啧啧,那刀子上也不知道沾了谁的血,血是\'滴答\'\'滴答\'不停往下滴啊!瞧着都渗人。”
他们有一言说一句的,听得刚刚还说风凉话的那几人加快了脚步,“快走快走!”
“哈,最好快走,恕不远送!”方桐鄙夷地看着那几人背影,巴不得在后面帮踹一脚好让他们快些滚。
“兄弟们,如果我哪天一不小心冲动了,又夜游到什么人的屋里,你们可千万不要叫醒我啊!”
“不叫,坚决不叫,我们一定关好门窗,隔天一早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哼,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眼看着那几人跑远,他们大笑。
廖云歌好笑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你们人缘这么不济吗?”
“大人见笑,只是咱们这一支因着上位中司大人,现在是整个玄卫司嘲讽的对象,大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崇恕如是说道,算是变相解她一时困惑。
四人中属崇恕年纪稍长,所以相对其他三个有点闹腾的性子,他行事作风乃至说话都比较稳重点。
柴忠老实,但因着人粗犷气势上又给人以压迫感,可性格到也还算不错。
方桐和葛匀脾气秉性差不多,只是方桐闹腾了点,葛匀又火气暴躁了点。
“既如此,我应便了你们的好意,不过大头我出,你们随意,反正记得叫上其他兄弟,如何?”
“好!”三人异口同声,“那就定在三日后吧,要不就天然居?”
“我也想去。”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廖云歌背后传来,她这才意识到给她领弯路的小鬼居然一直就在她的身后,不曾离开。
“小东佳你又不是我们大人手下的,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方桐又一把搂住东佳,葛匀也上手戳了戳他的两颊,东佳迅速向她抛来求教的眼神。
“你们适可而止,别又把东佳惹哭了。”廖云歌还没出手,倒是崇恕先开了口。
“又?!”虽说才十岁,但好歹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会哭鼻子?
“不能什么话都让崇恕你说。”葛匀打断崇恕,凑到廖云歌耳边小声解释道,“小东佳是前中军的儿子,奈何一场变故成了遗腹子,她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皇帝不忍心便放在玄卫司,就这样把他养大的。”
廖云歌了然,是个已亡人家公子,便不免多看几眼此刻在方桐手下艰难挣扎的东佳。
“大人,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其咱们营地和他兄弟吧!”柴忠终于开口。
廖云歌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也是,那就前面开路吧!”
于是一人带头,两人中间,三人垫底地就往门外走去,目的,中司营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