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恶魔》七里马

24、第 24 章

　　第24章家人
　　有一天，叶迎傍晚时分，跑步回家，在门口碰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直逡巡不去，叶迎上前问：“请问您是？”
　　阿姨瞧了瞧她，“请问这里是肖磊的家吗？”
　　“啊，是，你是？”
　　“你好，我是肖磊的妈妈。”
　　叶迎让她进来了，虽然这样怪怪的，但还这也是第一次见“家长”啊。
　　“阿姨，喝水。”
　　叶迎放完杯子后正襟危坐。
　　“谢谢。”阿姨拿起茶杯，转头四处打量这屋子，屋子明窗几净，整个室内装修都很干净，摆设简单又古朴，看起来他生活得很不错。
　　然后她转头看叶迎，“你就是阿磊那个交往了很久的女朋友吧？是叫叶迎？我听阿亮阿周他们提过。”
　　“是啊。”叶迎点头。
　　肖妈妈喝了口水笑了笑：“听他们说你是大学本科毕业，成绩很好，长得又这么漂亮，能跟我们阿磊在一起真好。”
　　叶迎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阿姨您是来找肖磊的吗？”
　　“是，我来找他有点事。”
　　“肖磊要六点半才能回来呢。”现在才下午五点半。
　　阿姨点点头，说：“那我等他一会儿吧。”这样中间间隔的一个小时，只能用来闲聊，“你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四了。”
　　“做什么工作？”
　　“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工作，就是在家里涂涂画画。”
　　“哦，那也没关系，女孩子不需要做太累的工作。”顿了顿，“你跟阿磊交往多久了？”
　　“好像有七年了吧。”
　　“那时间可不长呢，现在住在一起？”
　　“呃，是啊……”叶迎低了声音。
　　阿姨笑了笑，“阿磊眼光真好，准备要结婚了吗？”
　　……
　　这样“盘问”了一段时间。
　　嘟嘟嘟嘟，突然肖阿姨的手机响了。
　　“喂，我在外面。现在有点事……什么，好，我先回去吧。嗯，回去再聊。”
　　眉头不展地挂了电话。
　　“阿姨，您要回去了吗？”
　　“是，家里有点事。”肖妈妈站起身来。
　　“可是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肖磊快回来了。”
　　“没事，你跟阿磊说我来找过他就行了，让他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留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她拿出纸笔，写了个字条给她。
　　“哦。”叶迎接过。
　　目送肖妈妈出门，肖妈妈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她，有点欣慰似的，“你是个好孩子，我祝你跟阿磊幸福。”
　　叶迎看着写着她电话号码的条子。
　　有点奇怪，她知道肖磊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后来一直都没怎么联系，她跟肖磊这么多年，都很少听他提过自己的妈妈，今天她怎么会突然来找他呢？
　　慢慢关上门。
　　不过，能够得到他妈妈的认同，她还是很高兴的呀。

　　六点半的时候肖磊回家了。
　　“叶迎。”
　　他在门口换鞋。
　　叶迎正在看电视，转过脑袋，“你回来了。今天你妈妈来了，不过还没等到你就有事走了，桌上放了她的电话号码，你有时间打给她。”
　　叶迎观察到他一听到“你妈妈”三个字神色就有点不自然。
　　“你不高兴吗？
　　肖磊一时间没什么情绪上前，放下公文包坐在她身边。
　　“她来说什么？”
　　他没有什么情绪的问。
　　“你怎么了？”
　　叶迎有点诧异，虽然知道他父母离婚了，但也不至于态度冷淡到这个程度。
　　肖磊默然一会儿，起身进房，“我先洗澡。”
　　肖磊进浴室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出来。等肖磊出来，叶迎赶忙把刚刚偷懒不想做的饭做好。
　　她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情有点不好，所以今天也不敢再磨他做饭了。
　　“可以吃饭了。”叶迎摆上碗筷，
　　肖磊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淡淡点头，“嗯。”
　　今天她很狗腿地给他盛饭，还给他夹菜，蓄势酝酿了半天，才问，“你跟你妈是不是有什么芥蒂啊？”其实她感觉他妈妈倒是挺好。
　　他只吃饭，不说话。
　　“肖磊。”
　　她看他。
　　“肖磊。”
　　她不吃饭，专门盯着他。
　　筷子无奈地停了一下，“你先吃饭，待会儿跟你说。”
　　“你说的。”叶迎喜笑颜开，他从来就是受不了她磨。
　　“嗯。”

　　晚上十点，两人相继处理了一些事情，才躺在出床上。
　　床这个地方总是很有氛围，除了可以干某些事情，也是一个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说些体己话的好场所。
　　叶迎静静听他娓娓叙来。
　　十几年前，肖磊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很穷，肖爸爸为了生计外出打工，肖妈妈在家专心带孩子。肖爸爸出去不久碰到一个机遇开了厂子，一时间很红火，赚了很多的钱，慢慢在城里找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老师，受不了肖爸爸在老家还有一双妻儿，坚持要肖爸爸离婚。
　　肖妈妈知道离婚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以泪洗面了很久，肖爸爸只给了他们一笔钱后便搬了新家，不再跟他们联系。肖妈妈没有学历，也没有挣钱来源，工作一直很成问题，就这样苦苦撑了一年，后来经人介绍找了城里的一个厂里的职员，那个职员刚满四十，有个孩子，已经离异，但是是国家单位在厂职工，生活很有保障，但是他最大的要求就是不希望找一个自己也带孩子的女人，因为他觉得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不好。
　　肖妈妈对那个男人很满意，于是就和媒人一起瞒了那个职员，说自己没有孩子，嫁了过去
　　而肖磊就一直被外婆带着，直到长大。
　　滴滴答答，时间在过着。
　　肖磊没有说他是如何度过那段父母离异的童年的，他只说了一件对他影响最深的事。
　　十岁的肖磊有段时间很想妈妈，外婆总是妈妈出去打工了，过几个月就会回来，但是这个几个月总是没有期限。
　　有一天晚上肖磊听到外婆和妈妈打电话，无意中谈到了妈妈现在的住址，肖磊第二天就自己拿了钱瞒着外婆坐车去城里找她。
　　肖磊本来是很高兴的，他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看看他现在长得有多高，多壮，然而，他跑到她门口，看到的却是她在带着另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怀里还给另一个小孩喂母乳。
　　她当时看见他的第一眼，不是惊喜，而是震惊和惶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快回去！”她把孩子放在摇篮里，不顾他的啼哭，一直不停的推着他，赶着他，生怕他被别人看到。
　　那天晚上她塞给他十块钱，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就把他推上了车。
　　就至今为止，肖磊都记得她那样赶他走的情形，无法忘怀。
　　他讲完这件事之后是久久的沉默。
　　叶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肖磊开口，“天晚了，睡吧。”
　　他关了床头灯，不让叶迎看见他的情绪。
　　肖磊侧着身一直睡得很静很静，叶迎却一直辗转反侧睡不着，因这个故事思绪难平，最后，她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看他，“肖磊。”
　　“嗯。”
　　“你还记得你妈妈今年有多大吗？”
　　“四十七。”
　　“那我觉得她现在老了好多好多。”

　　叶迎一直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联系她妈妈，不过那张纸条他的确是拿走了。
　　因为肖磊妈妈的事情叶迎决定回家。
　　她还是在这个城市里，和妈妈并不远，但是毕业后因为工作回去得反而比在学校还少，这次她总算和肖磊抽了时间一起回去。
　　不过来到了小姨家一个人都没有，门还锁着，叶迎不由得纳闷，他们到底去哪了。
　　问旁边的邻居，才知道小姨的两个儿子相继得了手口足病都在医院，小姨和小姨夫这几天都在那照顾他们。
　　但是邻居家有小姨家的钥匙，叶迎用它开了门。
　　“妈。”她放下手中的礼品，走入后院。
　　她妈妈的房间一直在小姨家的后院里。
　　但是一到后院一股微微的酸臭味便袭来，她妈妈正在洗衣服，衣服乱七八糟堆在盆里，连剩下的碗筷都在旁边，围绕着苍蝇。
　　“小迎……”叶妈妈听到她回应。
　　“妈。”叶迎上前去，不敢相信，“你怎么做这些？”
　　“你小姨和小姨夫都在医院啊。”
　　“我知道，但是他们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吗？”
　　“他们也忙，哪有时间照顾我，况且我也不是老不动了，有些事还能做的。”
　　叶迎心里一下就不是滋味。
　　“你和肖磊都来了？”
　　“嗯。”
　　“你眼睛怎么样？有按时吃药吗？”去年带妈妈去过医院了，医生建议先吃一段时间药，补充营养素，再看情况判断要不要动手术。
　　“嗯，我都吃了。你们来了，待会儿我让旁边邻居买点菜回来给你们做饭，你们小姨也是真的心急如焚，两个孩子都得了病，她一夜之间头发都——”
　　“妈，你跟我们住吧。”
　　叶迎突然下了一个判断。
　　也许妈说得对，小姨是没错的，纵然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但小姨也只有一个人，怎能寄望她照顾她妈妈又照顾自己两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而最大的错误是她，毕业时没有把她接过来是因为觉得自己上班没有时间，加上叶妈妈也不想请人，老说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可是现在……
　　“但是……”叶妈妈很犹豫。
　　这次叶迎不管她，态度很坚定，转头看肖磊，征询他的意见。
　　肖磊点点头，只说一个字，“好。”

　　下午去医院看了一下小姨和两个小表弟叶迎就说了这事，小姨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她这几天都没回去，都是让叶妈妈一个人在家，让邻居帮忙照看着。
　　叶迎也没办法怪她，给了小姨一些钱，和肖磊开车回来。
　　路上，叶迎有点闷闷的不想说话。
　　看到后视镜的叶妈妈靠在行李上睡着了，才低声跟肖磊说：“我这样突然下决定，你会在意吗？”
　　肖磊笑了笑，转头看她一眼，“当然不会了，我很支持。”
　　他也看到叶妈妈睡着了。
　　伸手把车上的音响调小。
　　车上的音响里只有很简单的几首歌，听得最多的就是他最喜欢的《I want it that why》和《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是《将爱情进行到底》的主题曲，肖磊和叶迎一起去电影院看的，听着这首歌的同时引起了很多回忆，慢慢地肖磊就喜欢上听这首歌了。
　　林间的午后，汽车在飞驰，阳光洒满车窗。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谢谢你。”叶迎轻声说，也由衷地说。
　　感谢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肖磊笑着，伸手过去使劲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谢什么，咱都是一家人。”
　　叶迎面露微笑。
　　行驶了一段，突然想起，“你跟你妈妈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
　　这次他没有避，很快回答。
　　“她找你什么事？”
　　“两个孩子要上学，想找我借钱。”
　　“……”叶迎有点惊讶。
　　肖磊波澜不惊地继续解释：“那个在场职工出了工伤，赔了一笔钱后就没有工作了，只好在家门口开个修理自行车店铺。生意不是很好，两个小孩又要上学，所以才来找我。”
　　“……那你借了吗？”
　　“嗯。”肖磊点头。
　　叶迎看着他。
　　光影匆匆在上方窜过。
　　肖磊握紧手中方向盘，淡淡道：“人大了，就会发现，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以前是很恨她的，恨了很久很久，但是现在突然不恨了，可能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叶迎沉默一阵，“那你以后还会跟她保持联系吗？”
　　“可能吧。”
　　叶迎眨了眨眼睛，她以为叶妈妈那次来找他是为了忏悔，但是即便是借钱，看到肖磊这样豁达，她还是很高兴。
　　“……干嘛这样看我？”肖磊转头，被她盯了很久。
　　“我觉得你成熟了很多。”
　　“我一直都很成熟。”
　　“是吗？以前没发现。”叶迎笑着，坐正身体。
　　嘴角的笑意渐渐稳下来，但是用手摸了摸心口，怎么回事，心跳的声音和动作还比之前的大，她觉得她心跳得很快。
　　以前刚和肖磊在一起心情都没这么激动过。
　　现在却是越来越觉得……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