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峰》菱蔓

2、繁华梦

　　大雪漫天，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徒步走了三天。
　　晚境始终没有跟来，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破月是想留他在身边的，毕竟孤独了那么久，都是他陪伴在身边，只可惜，他守护的是另一个破月。
　　“流景，为什么跟着我，我那么可怕，跟着我你会后悔的。”破月突然望向身旁的高大英俊男子，淡淡道。
　　“小姐对流景恩同再造，流景一生追随小姐，不离不弃。”流景依然保持一贯的冷漠，却让人感受到了他炽热的心近在咫尺。
　　又是一番沉默，只听得风啸雪啼。
　　“谢谢。”那几乎是一个为不可闻的声音，然而却让流景全身一滞。他没有看破月，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天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把自己的灵魂都交给了她，或许是他永世的使命吧。
　　风雪一步步减弱，地上渐渐能看得到褐色的泥土，再远处就是一片森林，过去便是边境小城——苏暮城。
　　两日后
　　苏暮城不似一般边城萧条荒芜，它到处可见繁华的街市，拥挤的人潮。此时望江楼窗前，伏着一位白纱女子，灵动的紫眸观望着人群。
　　她忽然转过身，对身侧的男子说道：“流景，你看，这些人现在这么快乐，但终要魂归黄土，既然美好是自己创造的，那神魔有什么资格夺走这一切，凭什么人的一生要被注定，生老病死。”
　　流景早已习惯了小姐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们听说了没啊，朝廷要派人登上玉人峰呢。”龄桌的几个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是吗？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涯之巅？据说那是在苏暮城以北的漫天飞雪中呢，去过的没有人能生还，朝廷疯了吗？”
　　“你不知道啊，这是国师的主意，听说是玉人峰的一株仙草能够医治皇上的顽疾。”
　　“真的假的？玉人峰真有什么仙草？”
　　“一看就是没见过市面的人，你知道暗冥国师吗？听人说他是陆地之神，可窥天机，无所不能，他说的话没有人质疑。”
　　暗冥。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流景真切的感知到小姐在颤抖，只是一瞬，但他却看得分明。
　　“听说这次国师可能亲自陪同三皇子来，以表示对皇上的忠诚。这三皇子这次不远千里而来，以彰孝心，估计立太子之位不远喽。”龄桌又传来几声低估。
　　“哎，他果然是要来了，出了玉人峰他怎会不知道我的所在？”破月忽然望着天长叹一声。
　　“小姐，今日要赶路吗？”他甚至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他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
　　“不用了，留下来吧，一切到该有个了结。苏暮城，呵，真是个好地方呢，明天我们出去转转吧，好久没有看看红花绿草碧湖蓝天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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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皇城三太子府
　　密闭的房中余烟袅袅，淡淡的兰花香弥漫四周。
　　“国师准备明日就起程？为何这么急？”说话的是位锦衣贵公子，他慵懒地斜倚在榻上，双眼微睨。
　　“她在等我。”暗处的人影回答道。
　　“她？就是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这次你说取仙草的事恐怕是为了见她吧？”
　　“没错。”
　　“我倒想看看，让国师寝食难安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你放心，只要你帮我登上皇位，我可助你完成你想办的事。”
　　“那样最好，暗冥还需要回去做些准备，就不久留了，告辞。”黑暗中突然走出个黑袍银发男子，不似常人的妖异脸庞充满魅惑，完美的线条勾勒出精美的五官，那是令男人都叹为观止的容貌，这便是众人口中的陆地之神——暗冥。
　　走出皇城，暗冥突然仰头看天，邪魅一笑：“破月，终于又要见面了，到时候看到我，你会不会惊讶呢？呵呵，你终究是要陪我一起坠入黑暗的人，永远摆脱不了。”
　　暗冥一会长袍，眨眼竟消失在柳絮中，令人匪夷所思。
　　翌日，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玉撵华车从京都出发，直奔边境的苏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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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有心事吗？”看着蹲在湖边发呆的少女，流景不禁问道。
　　破月没有转头，似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真的害怕命运，你知道，一出身就被注定要英年早逝，那是怎样的残酷啊，我做错了什么，上天那么不公平。师父对我说，一切都是贪欲，人生由天，死亦归天，随遇而安。我怎么能呢？可是我为了自己彻底伤害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她起身，注视着流景，淡淡地说：“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呵呵，也没什么，也就是一个痴儿为寻长生不死的旅程罢了，师父妄图用他的自由唤醒我，可是我已经无法停止下来了，我的生命已经和魔鬼连在了一起。”
　　流景静静地听着，不时感叹，小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一个纯洁善良的少女变成这样一个冷漠的女子。
　　“流景，你知道吗？现在我只能信你了，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别人了。你知道吗？我早已长生，不老不死，可我被魔鬼禁锢着，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牢笼。师父他一直都不知道呢，只知道我依然固执地要抗天获得长生，他不知道啊，是我害得他永远被禁锢，他却在最后还保护着我。”
　　“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当真正得到长生时却恍然若失，我真的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长生，不老不死？这是多么令人惊异的字眼，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
　　“很奇怪吧，在人前我始终不肯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早就什么都不恨了。那样骂着天，骂着神，我才能减轻一些罪恶感，反正我是注定生存在地狱中的。”破月看着流景，微微地笑道：“你在害怕吗？我不是人呢，呵呵，是个魔鬼，我一直以为命是自己的，天没有资格控制，直到，直到，他离开我……”破月忽然又蹲下身，抱膝埋首，竟是在轻轻呜咽。在这一刻，流景才发现其实这个少女一直没有变，她还是很纯真很脆弱，只是一直把软弱隐藏。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那么多极端的事情，但他知道其实她还是个孩子，就算长生，经历几世还是个孩子呀，那样单纯的想要独立自由，不受控制。
　　她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么多？流景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