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坐爱枫林晚》滴滴畏

14、第 14 章

　　14

　　罗晚成气喘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看着江明明问道：“你是怎么回事？班也不上，跑到这里来，怎么真要去卖啊？”
　　他说话的语气甚凶，眼睛里似乎要迸出火来。江明明一点也不怕地看着他，冷笑道：“这关你什么事？我愿意！”
　　罗晚成扬手要打，程枫林拉了他一下，对他摇了摇头。
　　江明明瘦得厉害，两颊凹下去，眼眶发青，更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可怜，敞开的衣领里露出嶙峋的锁骨，下巴颌尖尖的，头发零乱的散着，嘴唇死死地抿着，罗晚成看他这付死撑着的倔劲儿心又软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黑更半夜的，站在路边算怎么回事啊？”程枫林温言说道。
　　江明明看了程枫林一眼，低下眼眉。罗晚成叹了口气，说：“走吧。”

　　上了楼，在楼梯口程枫林说：“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地说吧，晚成你别动手啊。我明天一大早要去殡仪馆，先回去睡了。”
　　罗晚成应了一声，看着程枫林上楼去了，突然想起程枫林开始叫他“晚成”，不由地发起怔来，只听得江明明哧地一声轻笑，低低地骂了句：白痴！
　　罗晚成脸上一热，回头瞪了他一眼：走，我要好好跟你算算帐！

　　吕九一要结婚了。
　　罗晚成虽然吃惊还是觉得无奈，他看着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的江明明，心里一酸，在他头上揉了一下说：“你这样糟蹋自己他就不结婚了？你傻不傻啊？你恨他也用不着虐待自己吧！”
　　江明明叹了口气：“我不恨他，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他。他都二十八了，他妈妈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我年轻我什么刺激都受得了，没什么受不了的。不就是个男人吗？到处都能找得到的。”
　　他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了微笑：“而且如果我要找的话还真是很容易呢，哥，你说是不是？”
　　罗晚成骂了声你放屁。
　　江明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张开五指来，一根根地掰着关节玩，听得那关节吧吧地一声声脆响，喃喃地说：“不然日子怎么过？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他，从清早到黄昏，一夜夜地不睡觉地想，那种日子不是更难过？找个人好歹时间好打发些，难不成还要去死？”
　　罗晚成心里难过，伸臂抱住他：“明明，身体可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有人心疼啊。”
　　江明明在他怀中抬起脸来，突然笑起来：“哥，你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罗晚成两道眉毛一立，江明明又笑起来：“你别炸啊，开个玩笑嘛。你放心，程枫林那小子是个死心眼，这种人的心要给了谁就拿不回去了的，哥，你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
　　罗晚成脸一热，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胡说什么啊。他是。。。他不是。。。”
　　江明明微微翘起嘴角，点着头说：“你看看，都说他了。什么是不是的，我这双眼睛什么看不出来，你们俩在玩捉迷藏呢，就看谁先找到谁了。哥，人生苦短，稍纵即逝，有些东西一眨眼就会不见的。”
　　罗晚成不想跟他多说，只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也不请假。
　　江明明说：我不想上班了。不为什么。明天我就去辞职。
　　罗晚成吃了一惊：“你真辞职？你别傻了。”
　　樱花集团的职工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福利待遇很好，江明明这一辞职什么都没有了，医疗保险养老保险都得自己交，将来也不能购买集团的福利房，那房价基本是按成本价计算的，那就太吃亏了。
　　江明明身子向后一倒：“不干就是不干了，这个世道饿不死人。”
　　罗晚成看着他那张粉琢玉砌般的脸恨不能给他一巴掌，想了想还是按捺着火说：“要不先请个假什么的，休息些时间再来上班。”
　　江明明摇摇头，打了个呵欠说：“不说了，我困了，要睡觉。”

　　罗晚成把床让给江明明睡，自己在沙发上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江明明在哭，他踱到里屋一看，江明明还闭着眼，哭得瘦削的肩头不断耸动，他拍了拍江明明的脸，轻声唤道：“明明，明明，你醒醒。”
　　江明明睁开眼，借着路灯透过来的光线看清了罗晚成正看着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把你吵醒了？”
　　罗晚成摇摇头，柔声道：“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江明明涩然一笑，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罗晚成把他搁在被子外的手放进去，起身要走，却迈不动脚步，他低头一看，江明明的手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角，枕上传来呜咽般的声音：“你别走，哥，陪我一会。”
　　罗晚成想了想，坐在床边说：“我不走，你睡吧。”
　　江明明却不肯放手，一直拉着他，罗晚成不敢走，坐在床边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了也睡了过去。

　　他是被外屋的声音惊醒的，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江明明的声音从外屋传了过来，他起身拉开门，一面问道：明明，谁来了？
　　程枫林与江明明站在一起，江明明穿着背心短裤，罗晚成却只穿了条内裤，赤裸着上身，从他身后开着的门里可以看到凌乱的床，程枫林看他的样子有一点点奇怪，声音却还算镇定地说：“啊，我要走了，这是给你们买的早点。”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口袋，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他们俩，转身走了。
　　江明明看着罗晚成有些灰败的脸色，突然一笑：“哥，他喜欢你。”
　　罗晚成此时没心情和他扯这个，马着脸走到桌边坐下，江明明凑过来说：“哥，你别怪我，我看着你们俩这样捉迷藏挺累的，不推你们一把，你们搞不好就这么一直你躲我藏地下去，我昨天看了他和你分手的情形，我就知道他今天早上准会来，才设计这么一出，我可是帮你啊。”
　　罗晚成愕然地看着江明明，疑惑地说：“你小子不是才失恋吗？怎么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江明明脸沉了一沉，然后嘻皮笑脸地说：“正是因为我失恋了，所以才希望你们幸福啊。看着吧，程枫林那小子憋不了几天准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谢我！”

　　江明明倒底还是辞职了，他不论罗晚成怎么和他说也不听，罗晚成只得帮他写了辞职书，去给他办手续。
　　程枫林自从那天早上看到那个场面，一直没说什么，也照样和罗晚成说话，下了班两个人也去吃个饭什么的，但是神色总是不自在，罗晚成一面暗骂江明明，一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程枫林说。
　　这天下班回到宿舍，远远便看见程枫林站在门边，看到罗晚成回来了，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说“江明明的手续办完了，我给你送来。明天拿去人事部盖章就可以了。”
　　罗晚成应了一声，却不去接那文件夹，开了门程枫林跟进来，一手关上门，一手把东西交给他，突然问道：“他为什么要辞职？”
　　罗晚成怔了一下说：“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要死要活地不做了。我的话他也不听”
　　“他一向都很听你的话吧？”
　　“呃。。。。。这个他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
　　程枫林突然笑了一声，罗晚成听得不顺耳：“你怎么了？鼻子不通？”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道上霓虹灯开始闪烁，程枫林的脸在窗外零乱的光线照射下，变幻着神情，“他失恋了吗？他们这种人感情到来得快去得也快。”
　　罗晚成听得刺耳：“你什么意思？程枫林，他们这种人，他们是哪种人？”

　　程枫林被他问得一呆，然后摇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你别误会。。。我没有没有。”
　　“你没有什么？程枫林，你要看不起我你就别和我来往啊，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你累不累啊？”罗晚成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说出的话就没那么婉转。-
　　“我不是。。。我是说。。”程枫林被他一逼，反而语无伦次起来。
　　程枫林将手里的文件夹朝桌上一扔，转身就要走，还没到门边，罗晚成突然说道：“程枫林，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