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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番外二 ...

  •   这次的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张杰居然醒得比我早,这应该是第一件怪事,虽然这是我后来回想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的我,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所吸引:张杰居然把他的女人,他发誓要永远保护的人——娜儿,带进了这危险的任务世界!
      热血上头,大声质问,然后,是满含杀气的目光。现在的我,可没有资格和立场与目光的主人对视,我闭嘴低头,默念“信任”,开始自我催眠:
      的确,张杰又不是傻子,他是我们中资格最老的人,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在听到解释之前,我不应该生气……
      然后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杰带着他的女人,直接穿过保护罩离开,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楚轩和芙若娅一定知道些什么吧。如果我能有他们那样的脑子……

      保护时间不多,了解任务、认识新人、观察环境,然后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克莱昂皇帝号”,“费迪南德勋爵”,那是什么?我可是恶补了大量的恐怖片,《完美风暴》当然也没有错过,凭着解开基因锁的记忆力,为什么我对着两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剧情改变,还是……
      “……其实,一直以来,主神以已知的恐怖片作为任务背景,极有可能是一种阴险的误导。对任务中情报的作弊般的先知,不知不觉地就能让人疏忽了对情报的侦查,以及耽误了收集分析情报能力的发展。进化可不是纯粹为了打架,生存才是进化的目的。快速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也是进化的内容之一……”
      ——那我还看那么多恐怖片干嘛?

      新人中有军人,很正常。这个人认识楚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他直接向楚轩报道,好像早知道楚轩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他才来的。楚轩的计划?还有我的受伤?等等,好像确实,楚轩上次解释的时候好像说过,他利用我带到现实世界的消息里面,有催眠特种士兵,尝试进入主神空间的信息。这么说他成功了?真厉害,连主神都能骗,这要是算计起我来……

      无人岛,火山岛,船的位置,方向。精神力扫描还真是个好东西,不单单提高个人的战斗力,更加强了整个团队的生存能力。他们在主神那里兑换的时候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啊,为什么随便拿出来一个都那么有用?C级的精神力扫描、核弹,B级精神枷锁、卫星,还用那个夸张的训练基地。记得连……詹岚,也曾经兑换了加速度和耐力的辅助技能。我的内力和血族血统,相比起来不但鸡肋,更让我觉得自己……自私。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芙若娅已经开始行使指挥权。点篝火,这个倒是挺好理解的。那么我也——谁叫我?
      分开行动?为什么啊?我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不过看起来他们短时间内是不打算解释了。还好有赵樱空和我一起行动,看样子应该不是放弃我吧。那么,潜水服?氧气瓶?他们真的不是小叮当吗?连这样的东西都准备了,还有这么隐蔽的通讯器。岛上很危险,为什么啊?那个,你们就不能稍微解释一下再走吗?
      我很想大声抗议,却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旁边的赵樱空倒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会不会她猜到了什么:
      “那个,赵樱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
      “哈?——”
      “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好吧,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想让自己做到就能做到的。我不是怀疑楚轩和芙若娅的能力,我只是,只是——那个,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我该不会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吧?
      可是,我就是对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非常的不爽,特别是他们一个个“就不告诉你”的样子。哼,不告诉我,我自己想!我又不是不傻!

      这次的任务是“完美风暴”,主神亲口说的。情报什么的可以隐瞒误导,但没理由说谎吧。那么,这一次我们的危险应该是风暴。台风吗?那个,虽然在天气预报里经常听说,可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有乘过船出过海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我就知道一句“无风不起浪”,风有多大?浪有多高?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虽然一直身处内陆,也应该关心一下这种事情吧,果然有钱难买早知道,要是我有楚轩和芙若娅的脑袋就好了……
      ……如果我是楚轩的话……风暴时最安全的地方……陆地?这我也知道!——等等,陆地?我们现在不就在陆地上吗?虽然是个小岛,可岛上最高点也应该有一两百米的海拔吧,这次的任务又没有限制跟在什么人附近,留在岛上不是最安全的吗?难道他们所谓的分队就是让我来冒险,他们坐享其成?!
      不,不对。楚轩那家伙虽然性格恶劣,可那些招人诟病的性格里肯定没有自私这一条;芙若娅虽然说话的口吻让人不爽,可也不像是会背后搞鬼的人,而且她还说岛上很危险,为什么呢?如果我是芙若娅的话……
      我们为什么会遇到危险?因为有主神啊。我们安全了谁最不爽?当然是主神啊。主神不爽了怎么办?自然是制造危险啊。很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是火山岛,火山随便喷发一下就能抹掉我们所有人吧……

      巨响。地震。岛中央的火山口喷出暗红色的烟花,流淌下来的岩浆点燃了沿途的植被,把整个岛屿照得如白昼一般。新人们大呼小叫着冲进海里,向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帆船游去,我却站在原地发呆——
      ——等等,这是偶然吧。居然被我猜中了?虽然基本上来说没有提前多少,还是在别人的提示下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这种事情按照自己的料想发展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不过,我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我什么时候进入解开基因锁状态了?那个,算了,先不管它。趁现在,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想清楚——
      被踹翻在地。抬头,是赵樱空鄙视的背影。岩浆已经那么近了吗?海滩上只剩下那个盲人女新人在慌乱的摸索着。好像芙若娅交代过什么,我背起她,冲进了海里。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跟上大队伍还是很轻松的。趁着现在脑子好使的时候——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分队呢?不上船他们又能去哪里呢?决定分队构成的是楚轩……如果我是楚轩的话……风暴时,海上最安全的地方……水下……水下!潜水艇!!
      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楚轩和希尔瓦在倒计时三十秒开始之后还兑换了什么东西,似乎是很大件的样子。知道了任务名称,马上就能想到兑换潜水艇吗?不愧是楚轩。
      在一条随时可能沉没的船上提心吊胆的时候,知道有一艘潜艇作为后援,安心了不少呀。这样一来本次任务就应该可以轻松完成了吧,早说嘛,让我紧张了半天。退出解开基因锁状态,我背着这位叫朱雯的新人,最后一个被拉上了船。

      新人好象少了两个,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还没有想好关于我们这些人来历的说辞。面对来自船上水手的问询,我绞尽脑汁打算编点什么,耳边传来了芙若娅的声音——
      “……我们是海难的幸存者……我们要去埃利维港……其他的事情,很抱歉,无可奉告?”面前应该是海兵队长的男人和学舌的我大眼瞪小眼。
      被人搭救了就要给人当奴隶吗?《迪扎海洋公法》?这不是无视人权吗?还好我带了足够多的金条,这也算是我的先见之明吧,当然,比起越野车、卫星、核弹、潜艇这样的装备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可是,难得有能用到我的时候啊。
      普通水手,要干活吗?算了,这样的说辞还会被收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底舱的环境是差了点,除了发霉的稻草和冰冷的压舱石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折腾了一晚上的我也没有精力说什么。托两个比较刺头的新人脱离队伍导致下落不明的福,剩下的新人们都很配合。等其他人都睡下后,我开始联络总部。
      原来我这种变聪明的办法是解开基因锁第三阶呀,尽快巩固是当然的,我可不想再干拖后腿的事情。不过芙若娅为什么不让我模拟她呢?
      电影剧情已经对我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了?这我也意识到了。主要敌人之一是一场特大风暴。为什么要加“之一”呢?有经历肉搏战的可能吗?绝对不可以做直接打听“费迪南德勋爵”的事?
      这里不是地球?这个,虽然听起来比较震撼,不过反正是在海上,是不是地球关系很大吗?
      魔像?那是什么?难道说,是那个穿着黄金全身甲的人?有着魔法文明的世界?芙若娅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吧。不能先入为主,不要顾此失彼,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不要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因为可疑所以不可疑吗?原来如此,那个费迪南德勋爵可能是个隐藏人物吗?确实,不过,现在最紧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吧。风暴,风暴什么时候来?
      不是地球所以不能发射卫星?有这样的说法吗?这方面不需要我操心?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内力还是血族血统的作用,我看着呕吐不止的新人们庆幸不已,虽然我要承担起晕船的新人们的工作,不过显然也不可能被要求担负什么重要的任务,也就是刷刷甲板、拉拉绳索这类的力气活,一天下来感觉还算清闲。
      下午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海兵队长已经感觉到了风暴的临近。今天中午可是晴空万里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为什么看起来像是用鼻子闻的?不过显然海员们都很信服他的结论,然后我得知,这位看起来还属于青壮年的海兵队长竟然已经在船上呆了四十年了。还好我已经被打过预防针,知道这里是魔法世界。
      然后我就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混在水手的队伍里,拉动绳索收起所有的帆。然后我看到,一个全身金色的女人,在海兵队长的陪同下走到桅杆旁边,把手放在上面小声念了几句。然后队长随手敲了敲桅杆,竟然发出了金属的声音。
      我非常确定那桅杆原来是木质的。为了应对暴风雨,竟然可以把它转化为金属质地,这就是魔法吗?果然和我印象中拿火球冰锥砸人的所谓魔法不一样呢。
      不过有了这些准备,我也安心了不少。再加上傍晚时分总部的联络,告诉我不用担心风暴的问题,于是我浑身轻松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瞬间,我以为自己正处于失重状态。睁开眼睛,木制的天花板扑面而来……
      “楚轩,芙若娅,你们不是说不用担心风暴了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很有气势的质问,偏偏刚开口,我就又一次重重地贴在墙壁上,再加上周围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连我都有些难受,于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强度正在迅速降低?听起来似乎是好消息,可是对目前的状况没什么帮助。只是一点点余波而已?存活几率超过七成?船身各处发出的痛苦呻吟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参与抢险工作?还要救人?楚轩你是不是觉得我死得不够快?我可是第一次坐船啊。潜艇会接应我?信你才有鬼。喂,赵樱空,你不会真的就这么去了吧?难不成你也是军队里的?为什么那么听楚轩的话啊?算了,那我也去吧,希望能活着回来。
      不过说起来,我为什么要和你这个三无男聊天啊?就算是被挖苦,能听到芙若娅那甜美的音线也是好的啊。状态不稳定?那是什么?不管了,出去了。不过,该怎么说呢?如果我是芙若娅,不,如果我是楚轩的话……

      “……虽然不是一名海员,但我也是一名战士。就在不久之前,我输掉了一场战斗,在暴风雨面前,我胆怯了,我逃避了。这样的失败,是污点,是耻辱,如果不能走出这个失败的阴影,我就一辈子没有办法抬起头来,没有勇气继续战斗。所以,为了战胜过去,战胜自己,我必须用一场胜利来洗刷耻辱。我要挑战这一次的暴风雨,而不是躲在船舱里做缩头乌龟。哪怕是面对滔天的巨浪,我也要正面迎战。所以,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请你们允许我留在甲板上吧。”
      自我催眠的效果似乎还不错,我甚至看到海兵队长凯卡维先生眼中赞赏的目光。几个水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然后给我系上了安全绳。

      这一晚的经历实在是不堪回首。
      看着足有几层楼高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打过来,或许还可以鼓起勇气面对,但是短时间内经历了成百上千的巨浪袭击,就只有麻木一种可能了。而等到灾难过去,麻木感消退,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后怕——
      难以想象,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居然能活下来。这居然会被说成‘一点点余波’,真应该让楚轩那家伙亲自体验一下。不过——
      感受着体内那来自血族血统的能量,我把右手伸到眼前。在昨晚的战斗中,我曾经试图拼命般的榨取自己最后的力量,结果用出了红炎,不但没帮上忙,还把自己的安全绳烧断了,要不是自己手疾眼快,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绳子,大概就真的要赌一赌楚轩所说的那三到四成几率了。
      不够谨慎吗?或许我真的应该有所改变了,并不仅仅只有战斗中才会遇到危险。如果我是芙若娅,不,如果我是……楚轩的话……呼……

      渐渐嘈杂的环境让我的意识渐渐恢复,而大腿上突然传来的剧痛让我彻底清醒——似乎被路过的水手踩了一脚。我似乎直接睡在了甲板上?坐起来使劲搓了搓脸,现在什么时候了?
      “醒了就别闲着,开始干活吧。”
      被路过的水手拉着,我机械的加入了用力拉帆索的队伍里。耳边响起了指挥的声音,却并不是来自船长——
      “左转舵,再加把劲!”
      “遵命,长官!”
      “报告,前面有船只残骸在海中飘浮!”
      “知道了,继续了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帆船的航向就被金魔像的女主人、金发的女法师所把持。水手们被支使得忙作一团。就算有人稍微想表露一下不满的情绪,在看到甲板上那巨大的金色魔像时,都会不由自主吞下一口口水,重新专注到自己的任务上来。
      “过了,过了!稍微往右打回一点……对,就是这个方向!掌好舵,再去两个人,减速到半帆!”
      和另外五名水手一起用力拉着帆索,将主帆受风面积调节到原来的一半。我注意到舵轮室外站着的三个人,费隆船长、莱纳德队长以及驻舰牧师盖斯主教正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吗?如果我是楚轩的话——啊,太困难了!如果我是芙若娅的话——说起来,驻舰法师有权利改变航向吗?即使看起来似乎是搜救活动,也应该在船长的主持下进行才对吧,居然没人阻止这样的越权行为。水手们的话,应该是畏惧于法师的名头和魔像的压力,但是为什么船上的其他高层人员也会这样放任呢?会不会是因为她另有特殊的身份呢?那么费迪南德勋爵就是她吗?——谨慎!谨慎!!不能轻率的下结论,继续观察,时间充裕,不要着急……
      一名水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舵轮室的门口和船长撞了个满怀。不等船长怒气爆发,这个水手就一只脚站进门里,也不知道向谁大声喊出了报告:
      “报告,现在航向正前方约半海里处有连续闪光!可能是遇难者!”
      女炼金术士高喊着“停船”和“收帆”的命令,让我们又一阵手忙脚乱。等船渐渐慢下来,在决定乘小船搭救遇难者的人选时,水手们发生了争执。想到那个所谓的《迪扎海洋公法》,还有水手们对金条的狂热,我摇了摇头,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可是依然有十来个人乱糟糟挤成一了团,让船长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那巨大的训斥声让远处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贱民就是贱民。远海舰队,还真是渣滓中的渣滓呢。这条船上的军纪状况,我会如实报告给远海舰队司令部……”
      远海、舰队、军纪、司令部,关键词!一个接一个的关键词让我的思维超频运转,隐隐有当机的征兆……

      遇难者被搭救了上来,是两位穿得很少的少女。
      两个少女的种族都是人类;一个的头发是金黄色,另外一个的发色是亚麻褐色。她们的脸庞稚气未脱,大约是十五、六岁样子;身高比一般的女孩子略高一些,暴露在外面的小臂皮肤白净细腻。两人容貌相当相像,除去发色不同就没有其它差别,肯定有血缘关系,很有可能是双胞胎。
      她们身上赖以蔽体的白披风像是用床单之类临时做成的,质地和做工都很粗糙。披风的遮盖并不严实,从侧面的缝隙可以看到下面几乎就什么都没有穿,只是用干净的白布捆扎住住那几处重要的部位。
      这才是海难幸存者应有的装束啊,我们确实差太多了。我远远看了一眼,然后被汹涌而来的围观者们挡住了视线。她们的身上,看起来不像会有什么值钱东西的样子啊,那个该死的《海洋公法》……我,我如果想要帮帮她们,会对任务造成影响吗?
      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机会了,好心的半精灵海兵队长把救人的功劳归到了女法师身上,托刚刚大发雷霆的船长的福,也可能是海兵队长确实很有威信,水手们表面上都没有什么怨言,而法师女士多了两个仆人。
      虽然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少女们的觉悟似乎还不够明确。作为双胞胎的姐姐,金发少女的名字是安妮•塞菲尔,她对船上的所谓“精灵火炮”、“精灵造的转轮机”之类的火器相当的感兴趣,甚至还要求半精灵带她参观,倒是她的妹妹,褐发少女邦妮•塞菲尔要稳重一些,而且似乎也对姐姐的脱线习以为常。
      她们同样被安置在了底舱,与前一批获救者的女性成员们在同一间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双胞胎姐妹看我的眼光有些奇怪。
      半夜试图与总部进行例行联络时,却发现没有应答。设备故障?赵樱空那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吗?据赵樱空说这种联络器的最大有效通讯半径大约只有几十公里,那么是他们擅离职守吗?居然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与总部失去联系已经有三天了,虽然试图用种种理由说服自己,但心中的一丝不安却依然越来越明显:楚轩和芙若娅他们,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岛上因为安全所以危险,那么潜水艇里是不是也是同理呢?不,也不对,这里的安全和危险都是相对于风暴而言的,风暴已经过去,那么潜艇里和帆船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才对。游离于任务中心之外的惩罚吗?还是去寻找支线剧情了?主线任务都还不能确保,会舍本逐末的去完成支线吗?
      使劲挠了挠头。算了,不想了。不管怎么样,先干好本职工作,即使没有支援,也要确保主线的完成。而且,那两个家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吧。

      通过工作之余的闲聊,我对现在所处的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现在是所谓的标准历1665年5月,而“克莱昂皇帝号”正处于从新大陆新德兰尼亚港开往旧大陆埃利维港的远洋航程中,到达目的地还需要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根据船员们的只言片语,本舰似乎是隶属于一个叫做圣森的国家的远洋舰队的反私掠舰,简单的说就是军舰,虽然打出的是商船的旗子。
      从船长到水兵,都是有至少十几年航海经验的老手,只有驻舰法师蕾莎•赫尔蒙特女士、驻舰牧师贝尔伯•盖斯先生以及他的学生诺普是在本次航程开始前才招聘上船的。
      护送任务?应该没错了。用招聘来掩人耳目,用多人来混淆视听,那位费迪南德勋爵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三人当中。最好是能够辨认出来,否则就不得不将他们全部纳入保护范围。看着那巨大的金色魔像,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船上的生活简单而又乏味,不用负担瞭望、掌舵这样的重要工作,刷完甲板之后就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但是炼金术士女士总是在房间里进行危险的魔法试验,水手们都对那间不时传出爆炸声的房间敬而远之,我也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近;而那对牧师师徒也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见人影,而且他们的房间是在甲板下面一层,没有充分的理由我也不能靠近。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甲板上竖着耳朵发呆,偶尔会参与水手们的聚众赌博,当然不可能是打牌,不过是掰手腕之类的对决,而且还要瞒着船长先生。在赤着膀子打趴下几个输红了眼的大汉之后,我算是真正融入了水手们之中,只是这样收集情报的效率实在是不高。
      大多数新人都被晕船所困扰,只有在风浪很小的时候才会到甲板上透透气,朱雯女士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不过眼睛不方便的她也只能在房间里呆着。
      安妮和邦妮两位双胞胎少女似乎被赫尔蒙特女士当作护卫来培养,所以女士委托海兵队长凯卡维先生来训练她们,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赵樱空也掺和了进去,所以,她们可以用训练来充实这无聊的海上生活,而我只能躲在缆绳的阴影里打哈欠。

      已经三个星期了,他们这次翘班还真是够久的。下意识地抛开那个不好的念头,我决定继续练练脑子。
      如果我是楚轩的话……啊,不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仅仅是发散式的思考的话,两三秒之后我就会被那涌出的海量信息弄得头晕眼花。如果我是芙若娅的话……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冷呢?
      似乎赵樱空和凯卡维先生对练过几场,好像平分秋色的样子。话说自从赵樱空也突破了二阶基因锁,我就再也不是她的对手了。这么说来的话,这条船上的战力应该还是不错的了,那么相对来说敌人会是怎样的实力呢?
      说到敌人的话,如果以这条船肯定会受到攻击作为前提,那么也就是说费迪南德勋爵的行踪已经泄露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精确到人,还是仅仅只是被了解到他在这条船上。做最坏打算考虑的话,敌人不但知道勋爵现在的身份,而且已经有奸细混进了船上?!
      等一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静下心来继续想。
      从出港到现在据说也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出港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出事,那么在这个没有快捷交通方式的时代,如果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成功率不高的暗杀上的话,就只有集结力量进行突袭才是最有把握的办法,那么战斗的地点应该是临近目的港的近海海域。但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一条远洋航线航行所需要的时间是存在很大的浮动空间的,所以如果敌人不打算进行长时间的守株待兔的话,就一定要通过某种方式掌握“克莱昂皇帝号”的精确位置。如果船上有奸细的话,大概这才是主要工作吧。如果能提前将他揪出来的话……
      不过这估计是很难办到的。如果奸细是某个海员的话,已经潜伏了至少五年以上的他是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敌人有怎样的联络方式,很有可能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魔法的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把精力放在更有效率的方面吧。

      在航程进入第五个星期的时候,我们经过了一个无人岛。补充淡水时,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底舱的新人们开始发难。
      “你们要留在岛上?为什么?”
      “你们不是说了吗?‘克莱昂皇帝号’会受到攻击。我们在战斗中又帮不上忙,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
      “在这里也未必安全,上次的火山喷发你们不是看到了吗?”
      “我是学地质的,这个岛是珊瑚岛,不是火山岛,不可能会有火山爆发。再加上有潜水服和氧气瓶,修筑一个简单掩体的话连海啸都不怕。只要给我们留下足够的武器和食物,我们活下来的几率比在船上当猪仔高多了……”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天上会掉下颗流星把你砸死吗?对主神的行为规律一知半解的我,显然没有办法说服他,再加上芙若娅曾经说过和新人保持距离,所以留下了足够的物资之后,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五名新人中的三名男性选择了离开,朱雯倒是坚定的留在了船上,另一名女新人犹豫了很久,终于也选择了留下。
      对于我们的奇怪行为,以及我无可奉告的搪塞,船长和海兵队长都没有说什么,大概他们觉得可疑的人走得越多越好。只有双胞胎少女看我的眼光似乎越发奇怪了。

      天将破晓的时候,整条船都被瞭望手的发现惊醒。
      “看到闪耀碧光灯塔了!已经进入圣森领海!”
      报告在水手们之间传递,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当即欢呼起来,睡意一扫而空。
      “全体起床!甲板紧急集合!”船长费隆先生毫不犹豫发布了这条命令——因为,已经到闪耀碧光灯塔了。
      通体闪耀着碧绿色光芒的闪耀碧光灯塔,作为翡翠湾的入口,用他那醒目的绿色光束指引过往船只的航路。它建立在一个由浮土和植被构成的人工浮岛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
      看到闪耀碧光灯塔,就意味着恼人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从灯塔到圣森最大港口埃洛维港(Elviport)只需要两天时间。
      当然,这也意味着敌人的攻击就会出现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
      水手们很快就集合起来,连我们也被拉了出来。
      船长开始了又臭又长,官僚味十足的训话,直到天色大亮才解散。
      航程快要结束,而战斗即将开始。

      “咣、咣、咣、咣!”
      巨大的噪声在四周回荡,船身邻近的海面上瞬间激起了三四道水柱--那是某些固体排开液体所造成的浪花。我冲到船舷处,向远处眺望,托这段时间收集情报的福,我对于这个时代的船只种类和性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不远处的洋面上,停留着三艘船。那三艘船都是帆船,形成一个很奇异的态势:一艘船停着,另外两艘船则张着半帆,这两条船的船帆都涂成了黑色。停着的那艘船是比较大型的三桅平底帆船,顶部挂着蓝绿相间竖条旗帜;另外的两艘都是有两根桅杆的中型帆船,而且式样很相近,装炮恐怕只有十多门的样子。
      “——是炮击!”
      我努力看着对面的船只——只能辨认出炮弹是从最靠西,也就是最靠近我们的一艘船上面射出的。那艘帆船的顶部升着醒目的绿底白十字旗帜,似乎还那旗帜下面还挂着一排小信号旗,但我不太懂得它的意思。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那绝不是一个友好的信号。
      来了吗?不过肉搏战之前是炮战吗?这个,貌似我帮不上什么忙呢。
      对于海战,我确实没有什么概念,不过看起来,帆船时代的海战,和古典时代的标枪对掷十分相像:你一轮,我一轮,你一轮,我一轮,直到双方都没有足够标枪为止。这一切,看起来不是很激烈,却异常残酷,只要战斗就会流血,没有完剩的可能。
      “左舷齐射!”
      理所当然的,并没有那“一声整齐的炮响”,而是断断续续稀里哗啦的一片炮响;黑烟杂乱地从舷窗和甲板上面冒起,呛得人有些难受。
      “收后帆,左满舵,规避!”
      命令以喊叫的形式,在那充斥着混乱嘈杂声音的甲板上传递。我拉着绳索,眼光却在甲板上扫视,炼金术士女士和她的魔像在甲板上,牧师师徒并没有出现。
      帆索拉动了,西南风已经变大了一些,船作了一个漂亮的晃动,在海面上画出一条双曲线。开火舷侧从左舷调整到了右舷。
      几乎就在同时,那条满帆的、好不容易装填完的海盗船也开火了;他们的炮弹,大多数紧擦着船身落入海中。又是一排水柱激起。
      “汇报损失!汇报损失!”
      “损失一个炮位!两发击中甲板,无漏水!死亡一,落水二,伤一!装填一半完成!”
      “这一轮炮击提前!重复一遍,炮击提前!右舷所有装填完毕的炮位可以立即开火!”
      又一轮相互炮击开始了。

      正规军和海盗之间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上火炮射程上的差距,两轮炮击过后,对方的左舷炮位已经全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海上的风向突然由西南风变成了东风,使得我们一下子从上风位变成了下风位,本来鼓得满满的风帆猛地反弹回来,使得我们一时动弹不得,但是集中火力追加的两轮炮击很快将对方打成了碎片。
      这么简单吗?不对,那里有三条船,从旗帜上看,至少有两艘属于海盗,在被击沉的这一艘海盗船的掩护下,另一艘船成功的渡过了“克莱昂皇帝号”的优势射程区,进入了它自己的优势射程区域。
      整条船都开始猛烈振颤,炮弹击中船体的声音就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
      “敌主舰从沉没敌舰后方出现,开始齐射!”
      “损失轻炮三门、长炮两门!”
      “船体有损伤!死八人、伤十一人!”
      “炮长在刚才的敌炮击之中昏迷了!”
      硝烟散尽。
      已经变形的铁球旋转着,深深嵌进克莱昂皇帝号的枞木甲板之中。它所坠落的位置,距离某个火药桶只有五步而已。
      我身边的两名水手被它击伤,其中一人的伤在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肯定是不活了。
      情况不妙,我犹豫着要不要拿出重武器来扭转战局,船上的人员已经开始展露作为有资格执行机密任务的特殊部队的惊人战斗力。
      首先是驻舰法师女士,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凭空造出了巨大的风帆,代替了已经千疮百孔、并且因为逆风和众多绳索缠在一起的主帆,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恢复了机动力的“克莱昂皇帝号”成功地顺风右满舵,在海面上划出了一条“N”字型的轨迹,将其朝向从往东北调节到了往东南。现在面对着正东面敌人的,不再是伤痕累累的右舷,而是完好无损的左舷了。
      “仰角14度……不,15度,全体开火!”代替昏迷的炮长,船长先生重重的一挥手。
      两轮炮击毁掉了敌人左舷的全部炮位,而当敌人迎风掉头,试图用用右舷火炮攻击时,又一轮炮击,
      目测来看,仅有三道水柱从附近的海中升起——这证明剩下所有的炮弹都打到了对方的船体上。
      “两个……不,四个……七、七个……八个炮位!八个炮位战果确认!”
      一次就废掉了对方所有的炮门吗?果然是相当厉害,不过这样一来敌人不就没有攻击能力了吗,危机就这样结束了?不可能吧,简直是虎头蛇尾。
      “敌舰迎风转舵,后撤中!”
      “方向?”
      “东南!没有和客船会合的意图。”
      “暂不追击。”
      海面上还有一条船,似乎是之前海盗正在洗劫的商船,升起了醒目的黑烟。黑烟随着西南信风飘扬,微微倾斜向陆地的方向。
      海兵集结中,似乎要登上商船,消灭上面的残留海盗。不过为什么我和赵樱空也被点名要求加入呢?

      敌船的甲板上没有敌人,也没有人质,除了围绕在通向下层船舱的楼梯口前的海兵们、以及那烧成灰烬的船首像之外,甲板上什么都没有。
      敌人挟持人质退入船舱了吗?作为先锋,我和另外十一名海兵组成一个小队,小心的戒备着,进入了下层船舱。
      虽然是大白天,商船的船舱内也显得有些昏暗。
      作为一条三桅商船改制的客船,它的船舱比“克莱昂皇帝号”大不少。一、二两层原本那些存货物的舱室,现在用白色木板分开成一个一个的独立舱室,供有身份地位的客人居住;三、四两层的舱室,则是比较大一些,挂满吊床的普通旅客居住舱。两条纵贯船首尾的走廊,连通了所有的舱室。
      很安静,没有人质的惊叫声,没有海盗的呵斥声,我们三人为一个小组,互相照应着,踢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但后面都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乘客,也没有敌人。
      远处传来两下短促的惨叫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船舱中却格外清晰。我们冲到走廊,却发现只剩下了九个人。
      “第三组全灭了吗?在哪里?”
      阴影中的楼梯口有两道人影闪过,“在那里!追!”
      那是向下通往甲板下二层的楼梯,“小心一点,他们跑不了的。”
      脚步声直接下到了三层,在一间大通舱里,我们找到了一群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男女,以及应该是全部的十几个海盗,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袍拿着一柄黑杖的古怪男人。等一下,为什么会有一个穿着海兵服的人,他好像是应该全灭了的第三组的队员。原来如此,内奸吗?我握紧手中的弯刀。
      黑袍人一抬手,海盗们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而我们组成战斗队形严阵以待。接触的一瞬间,我却听到身旁的队友发出接连的惨叫,紧接着好像有利刃已经划破了我背后的皮肤……
      紧急进入解开二阶基因锁状态,我脚下加力,猛地向前冲,拼着被留下接近十道伤口,撞开两个海盗,我冲出战圈,直到靠近舱壁我才转身,把后背靠在墙上。
      怎么回事?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连我在内的九名队员已经倒下了三个,倒下的都是与海盗直接接触的人,战阵瞬间土崩瓦解。怎么会这样,以海兵们的实力,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的,而且,刚才是谁攻击我?为什么,倒下的人,他们的伤口全都在背上?!
      大约是对我的行动感到意外,有三个海盗向我逼近,剩下的人开始围攻其他的五名队员。
      切,不过是强壮一点的普通人而已。我猛地一蹬地板,在木板上踩出一个窟窿的同时,我已经冲到一个海盗的近身处,不理会他惊愕的眼神,在他的胸口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接着转身抬脚,踢在了另一个海盗拿刀的手腕上,惨叫和骨折的脆响声中,脚下一转,刀锋从最后一个海盗的腰间拖过。凌波微步,我也是练过的!
      擒贼先擒王,刀锋指向黑袍怪人,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我的视野中就只剩下了这一双深邃的眼睛,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响起:“杀死自己!”
      “杀死自己。”
      什么?要干什么?
      身体顺从的举起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心中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杀死自己。”
      不,等一下,这太傻了。
      双手紧紧地握着刀,直到双臂青筋爆起,锋利的刀刃在距离皮肤几毫米的地方颤抖着。
      “杀死自己。”
      可是,为什么啊?而且,是谁在说话?
      我要杀死自己?发生了什么?我在干什么?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楚轩,芙若娅?你们不在吗?那么,如果我是……
      好像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视野终于重新变得清明。现在我是谁?楚轩?芙若娅?无所谓了,现在我的脑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醒。刚才的状况?非常明显,是催眠!那个黑袍怪人,是个强力的催眠师!
      挥刀劈开几个试图来捡便宜的海盗,我努力不去看黑袍人的眼睛,快步向他冲了过去。

      “该死的。海兵队里怎么会有这种角色?Blacklight(黑光)”
      黑袍人挥了挥手杖,周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我挥舞着弯刀护住全身,凭着记忆退向墙壁,靠着墙我伸出左手,招出红炎,却依然无法照亮四周。魔法吗?真不好对付。
      巨响,虽然不是火炮的声音,但船身的震动还是让我产生了被炮击的错觉。黑暗中传来几声惨叫,我凝神倾听,试图把握周围的状况。
      黑暗终于消散,援兵也赶到了,凯卡维队长领队,带着赵樱空,不过为什么连安妮小姐也会来呢?
      船舱的外壁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巨大的钢铁通道,把这里和克莱昂皇帝号的船头连在了一起,而黑袍人就站在通道的另一端。
      这也是魔法的效果吗?还真是方便啊。
      船舱中剩下的海盗被迅速扑杀,不过作为前锋的海兵们加上我也只有两人幸存。
      远处传来火炮的声音,那是一轮炮击,至少有六门炮在开火,而且声音的方向,不是来自“克莱昂皇帝号”。怎么回事?又有海盗船出现了吗?
      等一下,有这样一个钢铁通道存在,那么“克莱昂皇帝号”不就被固定住无法规避了吗?再加上海盗船出现的时间点如此恰到好处,应该是刚才败退的那艘吧。这么说起来刚才被确认的炮位战果,也是伪装了?那么现在,“克莱昂皇帝号”岂不是只能挨打了?
      炮击声,这次是“克莱昂皇帝号”的反击,不过只有三声,只剩三个炮位了吗?不,听起来不是,半分钟后又是三声炮响,前面的半轮只是用来校准的吗?
      海盗船方向传来巨响,不是炮声,而是爆炸声。击中了火药库吗?一分钟,没有海盗船反击的炮声,看来胜负已定。
      凯卡维队长和黑袍人隔着通道对视着。
      “听起来是我们赢了。”凯卡维队长淡淡地说,转身问道:“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分队长踏前一步,回答:“都在!我们已经确认了人质的安全,基本上没有什么死伤。”
      “那么,所有人作好准备,通过敌人的通道!敌人已经潜入了我们的母舰……”
      还没等凯卡维队长说完,那个巨大的钢铁通道猛然间缩小,飞快缩向另外一边的船上,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只在两条船上各自留下一个巨大的洞孔。
      “抱歉呢,‘刺喉者’莱纳德•凯卡维先生,你们不得不绕一下路了。”在“克莱昂皇帝号”的船头,黑袍的男子一脸阴笑,将那个铁盒子放回了怀内。“希望我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再见。”
      “你是谁!” 凯卡维队长手按剑柄,高声问道。
      “尼古拉•马基雅维里(Nicolo Machiavelli)。你应该有看过我的资料吧?”黑袍男子转过身,丢下最后一句话就消失在船舱深处的阴影中。“小心你的背后呢。”
      “‘操控人心者’……?!”听到这个名字,凯卡维队长猛地退后了三步,背部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他身边的安妮也猛地退后一步,似乎也为这个名字所震惊,手中的短弯刀几乎掉下来。
      操控人心者?大概就是催眠师的意思吧?等一下,现在我们的大半近战主力被留在了商船上,而敌人已近侵入了我们内部,战斗还没有结束啊,不,应该说是刚刚开始。
      我们的任务,我的任务,是保护费迪南德勋爵啊,现在应该马上赶回去。可是,还没有确定谁是勋爵。跟着大部队原路返回,不经意间看到安妮的身影,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我和赵樱空会被要求参与清理商船的任务,而另外两名新人却被勒令留在船舱里?为什么我是前锋,而赵樱空就只能做后援?为什么安妮小姐会在这里而邦妮小姐不在?这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信任。这是一个不容有失的任务,任何可疑的因素都不能放过,而可疑的不仅仅只有我们。
      因为不被信任,我们被隔离,而且远离勋爵所在的位置。同样的,塞菲尔姐妹也不被信任,因此也被分隔开。
      那么勋爵的身份也就很明显了,既然塞菲尔姐妹不被信任,那么就不可能会被留在勋爵身边,所以赫尔蒙特女士就不可能是勋爵。而至于那对牧师师徒谁是勋爵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总是呆在一起,而且这样的配置也方便隐藏一个强大战力作为最后防线。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我现在才想到?

      走上最后几级木质台阶,商船的甲板就在眼前。
      “小心!”
      听到提醒,正站在楼梯最上端的凯卡维队长剑尖一挑,拨开从正面劈来的大斧。
      “切!这第七个没砍掉!本事不错啊!”
      在船舱的出口偷袭的是一个拿着大斧的独眼海盗,他往后一跳,闪开了弹动着反击的细剑,也让我们能够看到甲板上的景象。
      去而复返的海盗船,在被真正的击毁了全部炮门之后,并没有放弃。借着商船的掩护来躲避炮火,海盗船靠上了商船,开始了接舷跳帮战,试图由此迂回攻占军舰。
      独眼海盗的身后,甲板上已经是尸横遍野。有海兵队的战士,也有拿着弯刀的海盗。只有两三个第一分队的战士还活着,而留守母舰的第四分队战士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通向“克莱昂皇帝号”的踏板。母舰上还能抵抗的,只剩下那个威猛的金色魔像。
      惨烈的景象和惨重的损失让海兵队长出离了愤怒,原本还算和蔼的男人紧绷着脸,握剑前冲,侧身躲过独眼龙手中双手大斧的斜劈,一剑,刺穿了对方持斧的左手手腕,再一闪,细剑的尖端已经找到了敌人的咽喉。
      好强。即使对于处于解开二阶基因锁,不,现在应该是正式的三阶了吧,即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样的剑技也绝对堪称强悍。即使是我对上这样的对手,要想在一瞬间解决,也绝对要有受伤的觉悟。“刺喉者”,果然名不虚传。技巧和控制力吗?现在的我缺少的正是这种东西吧。

      从楼梯口一拥而出,我们冲向通向“克莱昂皇帝号”的踏板,试图从海盗手里夺回这个重要路口。跑在前面的凯卡维队长猛的停下、转身、细剑一摆,对上了又一个海盗头目,不,从海盗们的喊叫声中我得知,那是这一群海盗的首领。
      这是一个穿着飘逸红色战袍的男子,拿着一把类似日本刀的武器,眼睛中布满血丝,正用吃人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这边。
      王见王吗?现在这个不是重点,我和赵樱空脚下不停,向着扼守着踏板的那一群海盗杀去。

      挥刀,踢腿,脚下踏着步法,趁着刚刚真正进入三阶状态还没有消退,我感受着这新的力量:
      一阶锁的时候,我可以同时对战斗中的绝大多数状况作出反应,而不是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一点。
      二阶锁的时候,我可以近乎完美的控制身体,动员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力量。
      现在是三阶锁,我可以精确的知道,挡住海盗劈来的这一刀需要多大的力气,再加多少力可以把刀弹开让对方露出破绽,用多大的力气可以让对方的弯刀直接脱手;现在的这一脚可以踢断海盗的几根肋骨,用多大的力气可以让对方向特定的方向飞出特定的距离;多大力气的一跳可以让我越过地上的障碍,刚好到达最容易攻击下一个海盗的位置;扔出手中的弯刀时需要怎样的控制,才能让它在恰当的时间到达恰当的位置,救下被逼入绝境的海兵同伴……
      一阶锁是情报,是知道该做什么。
      二阶锁是整合,是知道能做什么。
      三阶锁是效率,是知道该怎么做。
      欣喜的感受着这样的力量,不知不觉间身前一空,踏板这一端的海盗已经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了。我停了下来,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赵樱空从我身边跑过登上踏板,隐约飘来一句“干得不错”。

      这个状态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不知道后遗症会不会比以前突破的时候稍微好一点。随手捡起脚边的一把弯刀,我正想登上踏板,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所有兔崽子们,放下武器!向面前的人投降!”
      转身望去,是海盗船长。
      几乎所有的海盗和海兵都错愕地停止了战斗。海盗船长高举着自己的武士刀,用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被目光扫到的海盗,纷纷丢下武器,这宣告着战斗的结束。
      所有战斗都结束之后,海盗船长将佩刀入鞘,恭谨地送到了凯卡维队长的身前。
      单挑的结果,应该是队长的完胜吧,干得漂亮。海盗投降了的话,敌人就只剩下了……等一下,发生了什么?!
      战斗开始之后,人质们并没有走出船舱,他们在舱门口挤作一团,紧张的等待着战斗的结果,安妮一个人持刀守卫着门口。
      结束战斗之后,凯卡维队长走到舱门口,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在安抚乘客吧。可是,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截短弯刀的刀尖出现在他的胸膛之上。

      看着凯卡维队长缓缓倒下,露出身后握着的短弯刀刀柄的金发少女的身影,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安妮杀死了凯卡维队长?海兵队长、刺喉者、莱纳德•凯卡维先生,就这么在我眼前,死了?
      我们这次恐怖片的任务是什么?是保护船和三个人,并不是单单保护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勋爵一个人。因为需要猜出第三个人的身份,我们一直以来都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勋爵身上,而且我们也认定,敌人的目标应该是勋爵才对。再加上以凯卡维队长的身手,也不会轻易的死掉吧。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
      任务失败了吗?那么就是每个人扣掉两个C?身无分文的我就要被抹杀了吗?我的心中,有死亡来临的绝望,有倒在终点线前的不甘,有对凶手的愤怒,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这个结果的疑惑——
      就好像,面对一道刁钻的数学题,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去翻答案,却发现只有一个结果而没有解题过程,于是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
      安妮,不,塞菲尔姐妹是奸细?确实,她们也是作为获救者中途上船的,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小。可是,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在风暴之后混上船,却不惜暴露身份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对这个目标出手,这是没有道理的啊。她们的任务应该是杀死勋爵啊,又不是破坏我们的任务,为什么要在现在浪费掉珍贵的第一次出手的机会啊?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冷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自己想不清楚的话——
      如果我是楚轩……
      ……以敌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理性的为前提——
      “不、不对!”安妮•塞菲尔尖叫起来,弯刀从手中掉落,重重地砸在甲板上,发出“铛”的一声响,打破了甲板上众人由惊愕造成的静寂。
      ——喂喂,没有问题吧?
      ……选择提前暴露身份的可能原因包括,一,已经有绝对把握控制局面——
      “你做了什么!”看起来受到震惊最大的就是海盗船长。看他现在愤怒的挥刀砍向安妮的样子就知道,刚才他的投降绝对不是诈降……
      ——那个,这样的把握是不是小了点?咦,等一下……
      被海盗船长的武士刀劈成两半的金发少女身影渐渐消失,安妮出现在了甲板的中央,以我的眼力,也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我不是敌人……我们大家可不可以不要战斗?”
      这,可以算是一次成功的挑衅吗?所有的海兵和海盗都举起武器,一拥而上,杀向金发少女。
      “没办法了。Fly!”安妮•塞菲尔轻叹一声,左手手指一弹。
      金发少女的背后突然出现一双不大的白色光翼,身体凌空飞起,停留在人群上空不高的地方。午后的阳光,轻轻撒在那双透明的光翼上,让它显得分外神圣。
      几个反应快的海盗纷纷掏出火枪点火。
      金发少女微一皱眉,一条透明的、略泛白光的披风便在她穿着的皮甲外面撒下。所有的铅弹都打在那披风之上,反弹开去。
      “Circle of Holding Person(定身之环)。”
      浮在空中的少女樱唇微启,一个淡淡的阴影之环随即笼罩了整个商船的甲板。安妮•塞菲尔双手轻轻往下一拍,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瞬间都动弹不得。
      “抱歉,对各位,我确实没有任何敌意。否则,我也就不会用这种不会造成伤害的魔法了。至于这里的残局,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
      金发少女带着微风悄然降落,背后的羽翼被静静收起,半透明的披风在风中飞扬。

      ……确认有控制局面的能力,但控制方式与预设目标不符。排除。进入下一种可能,敌人的最终目标已经达成——
      神秘的浅绿色门浮现在商船甲板的中央,另外一个穿着紧身黑皮甲的褐发少女从中走了出来。
      ——瞬间移动?移形换影?异次元之门?不管在哪个小说或是游戏里,这都是相当了不起的能力啊。不过话说回来,姐妹两个都是这么强的魔法师,居然会去做打入敌人内部这样的危险任务,是这个世界魔法师不值钱吗?
      ……或许是卷轴之类的一次性道具,用于得手后的撤离——

      “迟到了呢,邦妮。”安妮有些不满地道。
      “抱歉,遇到了些小麻烦。”邦妮文静地笑笑, “不过,遇到了个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人。”
      “这个等等再谈,现在换手。这里靠我的魔法应付不来了,交给你了。”
      “啪”地一声,金发少女伸出的右手,和褐发少女的右手在空中轻轻互击。
      “又要把烂摊子丢给我?你去做什么?”邦妮问她姐姐。
      “也有点小麻烦,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说完,安妮轻盈地跳过通向“克莱昂皇帝”的踏板。
      “好啊,路上小心啊,姐姐!”褐发少女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没有在会合后第一时间撤离,可能性排除。综合最新情报重新分析,可能性一:敌人的最终目标不是杀死勋爵;可能性二:船上存在第三势力,即敌人另有其人——
      ——稍微等一下,我有点跟不上。前一种还好理解,第三势力,也就是说在保护勋爵的第一势力和杀死勋爵的第二势力之外的人?塞菲尔姐妹属于这一边吗?她们不会杀死勋爵吗?可她们杀死了凯卡维队长,那她们到底是不是敌人啊?

      思考的同时,我也在调动全身力量对抗着这个定身魔法。内力,还有血族能量,都给我运转起来!
      两种能量的运行路线是不一样的,在某一个交汇点,内力和血族能量的初接触,本来温顺缓和的能量突然变得暴烈起来。血族能量在腐蚀内力,而内力也同时在试图融合血族能量,两者似乎都在排斥着对方的存在,以至于在接触点上爆发出了相当激烈的冲突。
      ……果然,兑换而来的血统和技能在控制力方面有很大的欠缺吗?难怪希尔瓦和芙若娅会有那样的坚持——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好不好。好在现在的三阶锁状态对体内的能量也有很强的控制力,再加上我的两种能量也都不过是C级而已,总量不是太大,暴乱总算被我平息了下来,不过……
      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仅仅是短时间的爆发,就好像让我冲破了什么束缚。微微动了动手指,没错,定身术被冲破了。这么说起来的话,虽然有些自残,不过如果能够控制副作用的话,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能量的使用方法吧……

      “好强的意志力。能靠意志力解除我姐姐的定身术,真的很了不起。而且——这样的人好像还不只一个呢。”
      是邦妮的声音,被发现了吗?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赵樱空踩着踏板从我身边冲过,带起的风刮在我的脸上,竟然微微有些刺痛。这个速度,应该是赵樱空的全力一击吧。
      与此同时,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力的海盗船长,也向微笑着的褐发少女使出了自己刀法的终极奥意——
      “死吧!风切拔刀术!”
      “Resilient Sphere(弹性结界)。”
      随着邦妮脸上那淡淡的微笑,冷静的咒语声响起。一个蓝色的、富有弹性的巨大能量球,将她完全包围在其中。海盗船长的风切斩,重重地打在那能量球的外壁上,没能造成一点回应;而赵樱空发出的剑气,也只是引起了能量壁的一阵波动而已。

      我走上前去,制止了还在试图拿剑捅那个防御魔法的赵樱空。邦妮深深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走到了凯卡维队长的尸体旁,蹲下身去,探了探半精灵的鼻息。
      “真的死透了啊……还好尸体是完整的,否则我也没办法。”
      褐发少女站在凯卡维队长身旁想了片刻后,摆出了一个应该是要使用魔法的手势。接着静静地蹲下,双手搭在队长尸体的肩上。
      “我们因信仰而得神的赐福。神的赐福仅因我们的信仰。”
      她的身体泛起圣洁的白光,照在远处我的身上,竟然微微有些刺痛,这种感受,就好像近距离接触芙若娅的感觉一样,明明身体告诉我会受到伤害,却依然心向往之。
      “神是不可知的,神的意志却是可知的。神之存在,是为了应我们虔诚的信仰,是为了赐予我们永恒的救赎……”
      白光仿佛在应答少女的祈祷一样,逐渐顺着她的双臂和她的双手向尸体之上传播。
      “……以我虔诚的信仰和众神之名,让迷失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之上吧。”
      白光自她的身上消逝,全部集结到了凯卡维队长尸体的身上。
      “Resurrect!”
      白光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猛地闪耀起来!
      随着那白光的闪耀,莱纳德•凯卡维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复活术?真的是复活术?!真的有复活术?!!如果能够学到,或者至少……
      ……这样的技能,应该是有所限制的。这样的魔法,芙若娅不应该不知道它的存在,没有提起过的理由,应该是门槛太高无法短期内掌握吧。另外,听她刚才的说法,似乎尸体保存完整度是一个限制,或许还有死亡时间的限定。总之,保持关注,但不应该在这方面寄予太大的希望。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失败——

      刚刚使用了逆转生死的伟大魔法的褐发少女,伸了个懒腰,仿佛这个魔法带来的疲惫也不过如此。站起身来,她对着我们的方向大声说:
      “好了,各位现在知道我不是奸细了吧?”
      然后是只有站得最近的我和赵樱空能勉强听到的声音,
      “……刺客小姐,以及,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吸血鬼先生?”

      两个人从“克莱昂皇帝号”登上踏板,慢慢走到了商船的甲板上。一位是炼金术士蕾莎•赫尔蒙特女士,另一位虽然穿着见习牧师的长袍,帽子却不翼而飞,一头长至腰畔的飘逸银白色长发,手中握着一柄双手大剑,应该就是勋爵的贴身保护者了。那么勋爵就是那位贝尔伯•盖斯主教了?

      就连我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后来者们就更不可能明白了,不过看起来塞菲尔姐妹应该是自己人才对吧。所以,简单的交待了几句,邦妮就被放离开找她的姐姐去了。
      ——说起来,现在还在战斗中吧,敌人还没有被消灭,你们就撇下勋爵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不满的看了一眼赫尔蒙特女士和那位叫做伊奥奈特•哈特曼的隐藏人物,不要被调虎离山了啊,谁知道邦妮的复活术一天能放几次……

      一只类似翼手龙的奇怪巨大生物拍打着肉翼从天而降,落在了“克莱昂皇帝号”的甲板上。从桅杆的阴影中冲出两个人,敏捷地翻身而上。骑在了它的背上。一个是不久前混进“克莱昂皇帝号”的黑袍人,而另一个,赫然是商船的人质中,那位一直跟在安妮身边的,留着浅绿色长发,束着马尾的艳丽女子。
      ……原来如此,还有一条暗线吗?安妮的失常行为,应该就是受到了身边那个女子的控制了吧。“操控人心者”,指的可不一定只是一个人啊——

      “怎么会有双足飞龙?!” 哈特曼先生抬起头来,“难道我们还是估计得太保守了?”
      ——谁知道你们怎么估计的。不过现在打出这张牌,应该只是单纯的撤退吧?要不要拿出重武器尝试一下呢?说不定会有支线剧情奖励啊……
      ……最好不要。现在的局势不在我们的控制中,在结果还可以接受的情况下不应该再增加变数。不过,控制人心的魔法也能控制动物吗?那么,考虑到现在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有没有可能——

      载着两人的双足飞龙迅速把距离拉开到了一公里,俯冲躲过了哈特曼先生的远程射线魔法。在最贴近海面的时候,绿发女子似乎做了什么,接着双足飞龙迅速拉升了高度,只是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海面下浮现出大片的黑影,一支巨大的、布满吸盘的触手探出水面,举到十几米的高度,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重重地砸了下来……
      ——大章鱼吗?开什么玩笑?难道这样的东西也是被敌人控制了的吗?

      受到攻击的是正在熊熊燃烧的海盗船,大约是火焰激怒了这位深海怪兽吧。这一下之后已经到了濒临散架的地步。接着,第二根、第三根触手相继出现。不能犹豫了,我冲到甲板边,拿出重机枪向海面疯狂扫射——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生物都能控制的话,那还要前面的攻击干什么?直接放出来大家不就全灭了吗。
      ……不,巨型鱿鱼的攻击方式应该是无差别攻击,所以直到现在才发动;另外双足飞龙直接离开了战场,看起来这样的魔法消耗很大,现在那位魔法师连监控战局的能力都没有了;而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只鱿鱼的大部分触手都很短,只有最长的几根的一半左右,应该是不久前刚刚断过,一部分触手上还有焦黑的伤痕。可见在被控制的时候,这只巨型鱿鱼应该是处于虚弱状态才对——

      受到了我的子弹、赵樱空的剑气、其他人的魔法以及水手们的火炮的攻击,那只大章鱼——什么?是鱿鱼吗?——不再采用一开始的示威般的攻击方式,而是尽可能的藏在水下,即使偶尔露出水面的触手,也是在空中迅速划过。
      船身猛地一震,紧接着,有水手冲出船舱高喊:“底舱受到攻击,出现严重漏水——”
      ——底舱?说起来留下的两位新人都还在底舱吧?还有勋爵,应该也躲在船舱里。再这样下去,别说人了,连船都保不住吧。该怎么办?我该做些什么?

      虽然被我们重创了一两条触手,但隔着海水,无论是子弹、魔法还是我扔出去的炸药都无法杀伤到深海怪兽的本体。怎么办?把剩下的几包炸药捆在一起,我一只脚踏在船舷的护栏上,要不要当一回董存瑞呢?
      巨型鱿鱼伸出海面的触手猛地停顿了下来,还没等我们抓住机会攻击,就自己开始粉碎崩溃,从触手上的某个点开始,这种崩溃的趋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全身蔓延,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海面上就只剩下了一点点残留的粉末。这个时候,远处才隐隐传来狙击枪的声音——
      然后是我身边安妮小姐的失声自语:
      “这个效果,多重叠加的解离术吗?是谁?枪声!这个时间差,狙击枪?在哪里?那是——”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潜水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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