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翡翠冷

9、前孽上（莫离篇）

　　莫离的眼前，晃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虽然每一个人影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是他们的结局下场都是无一例外，受尽痛苦折磨而死！
　　那些只在历史资料上出现过的字眼仿佛是噩梦般逐一出现在他眼前，那些只看文字就觉得残酷的刑法在那些人身上使用着，看着他们的惨叫，看着他们临死还不能闭上的眼，那愤懑的眼神。莫离只觉得想吐，巨大的震撼让他忘记了方才看到的古物，只能瞪大了眼看着就在他身旁发生的一切。仿佛是重新体味过一遍历史，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身前走过，那些人看不见他，他只是个旁观者。在他就快将自己融进去之时，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声音响起来。
　　“那些，都是你。”
　　“你说什么！”莫离四顾张望着，那个新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仍然自顾自地行走着，没有人能看见他，也并没有人停下来和他说话。在看过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以后，仿佛被孤立了千百年之后，那个突然传来的声音对他来说仿佛是跟救命稻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前孽镜内看乾坤，你所看到的，是你生生世世所经历过的。”
　　声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淡淡地说道。莫离好笑地指着那个一身青衣小袍的孩子，“你是说，这个孩子是我？而我刚才看到的那些被处死的人，也都是我的前世？”
　　“是的。”淡漠的声音仍旧显得遥远，仿佛是从天外传来。“这个孩子，是你的第一世。静静地看吧，只因为他一时的妄念，让你尝了十世苦果的前孽。”
　　从不信鬼神，也没有什么轮回概念的莫离，奇异地，竟然对那个声音说的话没有生出一丝怀疑的想法，只是呆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孩子身上，连那个声音再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个孩子是一颗被乱世遗忘的小小灰尘，一出生就被抛弃在深山里，而他一生的命运，却因为那个拣到他的人而改变。拣到他的，是那个乱世最被尊崇的人--铸剑师吴越！
　　他成为一个剑童。在乱世里，他无疑是幸运的，渐渐长大，少年老成，被所有人奉承而逐渐膨胀起来的欲望被他深深地藏在心底。因为他在等，等着那个孤僻的铸剑师将那受万人膜拜的位置传给他。可是，一直冀望着的地位和未来，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破坏。
　　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抢去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让他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滔天的□□与愤怒又一次连同欲望一起被深埋在心底，他仍旧默默地等待着。
　　只到有一天，铸剑师失魂落魄地捧着一块玉石回来，圆润的白玉上，零散着班驳的血迹，而那个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知道，他的等待，快要结束了。
　　结果就如同他希翼的一样，他成为了新的铸剑师，得到所有人的尊崇，高高在上，无人可比。他意气风发，得志畴畴，所以也没有听从那个铸剑师临死的嘱咐，将那把绝世的神剑连同造出他的人一起深埋地下，而是将那把干越剑留在了身旁。于是，灾难在神剑的名声越传越远之后来临。
　　所有人的贪婪写在眼底。他摸着手里紧紧抱着的干越剑，又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仍旧熊熊燃烧着炉火，和还未成型的剑胚。他也想铸出一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剑，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本来朴实无华的干越剑在装上了四件玉饰以后，显得非常华丽。其他的三件玉饰出自他之手，无论是雕工还是纹饰都比剑首要精细许多，可是这又如何呢，只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铸成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
　　苦笑着拔出干越剑，他只想在这百万大军面前维护一点自己的尊严。可是就在闪着寒光的剑刃出鞘之后，隐约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虎鸣。
　　干越剑，自己动了！
　　仿佛是出笼的猛虎，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当绿色的山谷逐渐被染红时，他也在进行着存在于这世界上最后的几次呼与吸。
　　干越剑慢慢地飞回来，缓缓地落在他身边，他颤抖地伸手抓住了玉剑首，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那牢牢固定住的饰品拔了下来，轻轻地，轻轻地，丢进了炉火里。
　　仿佛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般，他微微地笑着，吐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逝。
　　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临死前的这个动作，无数的人践踏着他的尸体上前去，都想将那把神剑占为己有。可惜的是，任最后得到神剑的人怎么努力，干越剑始终没有再显现过它的神迹，就仿佛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气。
　　于是，人们开始思索铸剑师临死前的举动。
　　原本恢复了宁静的山谷再次被人类侵犯，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螭虎玉剑首！
　　莫离愣愣地看着那些人们为了一个小小的玉剑首争得你死我活，卷起血腥无数，无语。
　　“就因为如此，你的一时贪念，造成无数生灵涂炭，也是你生生世世不得善终的孽障。”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却显得柔和了许多。“十世轮回之苦已满，你也不要再对螭虎耿耿于怀了。因果相生，你就好好地体味这终于能够解脱的一世吧。”
　　莫离的眼皮渐渐变重，那道声音传到耳中已是模模糊糊，听不分明。猛地睁开眼，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揉了揉有些作痛的太阳穴，莫离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时间，才4点多，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继续睡觉。
　　刚才好像梦见了什么，记不清楚，算了，明天还有个报告会，他的睡觉时间又要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