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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陋室中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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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普通的楠木大床上。我试着伸了伸手臂,一股无力感传遍全身。我勉强支撑着坐直身体,然后半倚在墙上。待我坐定后,头脑中闪现过一个念头,“我这是在哪?莫湛翔呢?”
疑惑之余,我的眼睛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四处搜寻试图找出些微的蛛丝马迹。很明显,这是一间古时的房屋,房中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门是关着的,我看不到门外的风景。这间屋子的布置简单而风雅,室内的陈设多是破旧的物件。我虽不曾见过陋室铭中的陋室,但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所有的房子中最符合“陋室”一词的屋子。墙壁上石灰斑驳,间或露出红砖。离床不远的几案是缺角的。房间的东北角的衣橱很是破旧,以前的红漆早就脱落得没了。
但所幸这破旧的屋子被收拾得不染纤尘。并且屋子的主人花了些心思,在缺角破旧的几案上放了一盆开着淡黄小花的绿色植物,淡雅的花色,精致的花型,看起来让这张青灰色的几案脱离了“寒酸”之列。离植物不远,几案上摆着几本书册和一只笔架,笔架上悬着几只或粗或细的毛笔。除此之外,屋子的主人极重视窗子,窗子的边框是新做的,每个窗格都封着白生生的油纸。远远看去,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少了一份强烈和劲道,因而走入室内的都是温柔似水的淑女光。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门吱的一声开了。这一声“吱”维持了极长的一段时间。而明媚的阳光就在这“吱”声延续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进入房间。待吱声收尾,我看到一只靛青色的鞋履迈过门槛,接着是另一只。待我向上望去,就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男人站在那一片明媚如春的阳光里。他身体的整个轮廓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因为阳光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肯定他是面冲墙的。他站稳了身之后,转身将门关上,而那一方的阳光也同时被关在了门外。
他转过身,看到了我,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我看到一丝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满满绽开。他朝我走来,步子如云一般,格外好看。从门口到床四米的距离,我的眼睛就定在他的脚上。他每走一步,腿都会带动青色长衫的前摆,一步一步,青衫也被牵扯得此起彼伏。
待他在床前站定,我才意识到自己还半躺在床上,怎么说都不太得体。我动了动手臂,还是酸软无力,心里只想说:身体都成这样了,这得不得体就不研究了。索幸就坐直了身体,注视着他。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带有一丝书生气,脸部轮廓很柔和,只是脸色苍白。他的眉毛、头发都是柔软的。他的嘴唇稍微有些血色并带有淡淡的光泽。而他的眼睛则有悖于五官的柔和,那里像是蓄了一池的湖水,深沉而平静,在湖底的深处我看到了深藏的冷漠,那片荒芜的冷漠完全熄灭了我对他他进门那一瞬间的温暖和阳光的记忆。
在我注视他的时间里,他也在观察我。这个男人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是莫湛翔出现吗?还是说我和莫湛翔失散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救了我,而我此时就居在人家的屋里,睡在人家的床上。此时,我陷入了一团迷雾,内心混乱异常,心情也不由地变糟了,初见他的好印象在看到他的眼睛后立即减退了三分之二,因为我总是认为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无疑是冷漠的人,这种冷漠有时比冷酷还要可怕,而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那片荒芜的冷漠竟是掩藏在那副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温暖如春的笑容里。而最后仅剩的三分之一的好感也在我与他漫长的对视中消磨殆尽。
此时,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打算为我解释这一切,他还是盯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恨透了这种混乱的境况,不太友善地问他:“你是谁?”
他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才答我“姑娘是问在下?”
我心想这不废话吗,房间里除了你还有谁。
他见我不回答他,接着说“在下姓齐,名随远。姑娘目前正在舍下。”
听到他的回答,我都急死了,老兄你能说点有用的波。要不你多说点也行。
他看我瞪他,很有涵养,丝毫不生气。过了片刻,象似突然想通了我瞪他的原因,又继续缓慢地说:“姑娘肯定是想问莫兄去了何地?姑娘不必担心,莫兄这几日有宗买卖,前几日出的门,明日便可回来。”
我抽了抽嘴角,这人说话还真慢,两句话他恨不得中间换三次气。但幸运的是,这句话终究是提到了“莫兄”,我虽不能完全肯定他口中的莫兄就是莫湛翔,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而这儿也许就是宋朝了,尽管我只能确定这是古代,但我对Bergman有信心,相信GT项目的精英们还不至于犯上混淆年代的错误。
正在我思索再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身粉红衣裳的女孩莽撞地跑了进来,她一见到齐随远就拉着他的胳膊朝外走,嘴里还叫嚷着:“哥,你快去看,莫大哥回来了,他带了好多女人回来。”她一边叫嚷一边拖着齐随远。齐随远先是任她拖着,待听清她口中的叫嚷后,突然停了下来,反手将女孩拉到自己面前,扶住粉红衣裳的肩,正色道:“心悦,你说莫兄回来了?”
粉红衣裳见齐随远问她,一脸地委屈,语无伦次起来:“我本来不信的,小林子说莫大哥带了好多女人回来,那些女人长得都像狐狸精,我还是去看了,到了远枫阁,莫大哥不在,我就到后院等他,那真的有好多女人,各个都像柳姨娘,不,比柳姨娘还漂亮,有一个穿的很少的还说莫大哥是他们的夫婿。”说到这里,粉红衣裳哽咽了一下,“哥,莫大哥不娶我了,他不要我了。呜呜......”粉红衣裳越哭越大声,泄愤似地把扑簌簌的泪珠全擦在了齐随远的青衫上。齐随远把粉红衣裳揽到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她:“怎么会呢,莫兄正人君子,许诺过的事一定会兑现的。”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眸底有寒光一瞬而逝,几不可察。
顾不得理会这兄妹俩后来又说些什么,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莫湛翔那张漂亮的脸孔,那副冷漠又倨傲的神情。瞬间我了解到,这粉红衣裳为何如此倾心于他了,对女人来说,男人光是一张漂亮的面孔是远远不够的,但倘若再加上一份倨傲又冷漠的性情,一身冷如翡翠的寒意,当这些特质齐聚在一个男人身上时,怕是任何一个女人都难免动心。我又想到自己初见他时也有一瞬的愣神,要不是当时心境不同,恐怕也难逃他的魅力吧。的确如此,而且比起齐随远,我更欣赏莫湛翔的冷漠,他的冷漠气势如虹,全都展现在表面,而不像齐随远,躲躲藏藏,让人小心翼翼,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