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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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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直到周六,我和闻竹都只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聊过几句,我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
我特地让我妈帮我在补习班请了个假,提早了十五分钟在约好的咖啡店里等待她的到来。
约定时间十分钟后,闻竹抱着歉意的笑容向我走来。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因为她迟到的失落一下子被扫清。夸张一点地说,她来之前我眼中的世界是灰暗无色的,她一来就给我的世界镀上了鲜艳的色彩。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我出门晚了点,路上还一路红灯。”她还带着喘,双手撑膝盖,看来是跑过来的。我不由觉得我在她心目中,应该是有一定地方的。要是我能再高一点,胖一点就好了,那我就能在她心里占据更多地方了。
“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多久。你饭吃了吗?”
“还没,你呢?”
“我也没有,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好,我记得附近有一家店味道不错。”
“那就请你带我去尝尝吧。”
“OK。”她给了我一个wink,箭朝我穿心而过。
她给我推荐的是一家日料,我点了份海草寿司和蛋包饭,她好像偏爱甜食,点了一份黄桃奶油可丽饼加一份茄汁肉末饭。
这家店确实味道不错,光是看色相就让人食指大动。
“谢同学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吃酸的?”闻竹抬起头问了我一句。
“嗯,是啊。”
“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饭?应该蛮合你胃口的。”
她猝不及防的邀请让我有些惊讶,但是我不想拒绝她的好意,只能卑鄙地享用,“啊……好的。”
饭的味道确实很不错,我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闻竹同学,你能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直接叫我名字谢亦星啊?总感觉有点生疏呢。”
“那我直接叫你亦星好了,可以吗,我的小星星?”小星星这个称呼直接将我一击毙命,我几乎心花乱坠,连怒放的过程也一并略过。
“可以,那我叫你闻竹。”我维持表面上的镇静,耳朵却热得不行。
“嗯,现在你是我的小星星,我是你的小竹竹,哈哈,总感觉怪怪的,果然亦星的名字取得很好。”
“闻竹也很好听啊。”
“才不会呢,我是我妈生我那天正好看见窗外的竹子就取的名。”她摇摇手说,“我刚来那天看到学生座位表,第一眼就是‘谢亦星’,当时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就记下来了。不一样吧。”
我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她早我很久就注意到我了啊。
“嗯。谢谢你注意到我,不然我们不可能会这么快得成为朋友。”
闻竹笑了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相视一省。
闻竹吃饭的样子还是很好看,她坐得直,腰背一线,吃饭不怎么发出声音,细嚼慢咽的。就是好看。
6.
吃完饭后,我们在古街那里逛了会。昨天恰巧下过雨,青石板的凹槽缝隙里贮满雨水,有些滑,走上去得要很小心。路边的青苔蓊蓊郁郁,苍翠而柔软的样子。
差不多到八九点钟点钟的时候,闻竹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同意了。
直到到了门口我才发现那是一家酒吧,现在是晚上,人还蛮多的。
闻竹一进去就有人招呼:“闻竹!过来!一起喝一点!”。
闻竹朝她摆了摆手,“不了,今天陪同学。”
“没关系,把你同学也带过来,人多热闹。”
闻竹看向我,流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致使我有点看不大清她的表情,似乎是笑着的,她问我,“要去吗?不去的话我们就随便找个地方坐着。”
“那就,去吧。”她的朋友们好像都很希望她去,我不能因为自己而阻止她的社交。
闻竹的朋友们都很热情,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但是我有点脸盲并不能认全,就记了个大概。
他们聊了一会,就有人说:“闻竹,你今天还上不上台唱歌了?”
埋头喝饮料的我诧异地看向闻竹。
闻竹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你想要听吗?”
她的头发有几缕闯进我的视线里,她呼出的气落在我的耳边,她的声音缠住我的大脑。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吧,那我去了。”
“加油。”
台上的小姐姐唱完后,说:“下面有闻竹要唱一首歌,听过的大家都知道她唱的好,没听过的这次可要听一听。”
小姐姐下台之后,闻竹带着顶黑色的鸭舌帽上台了,她先调麦,清清嗓子,“我唱《一抔烫手的冰》,你们随便听听吧。”
可惜我五音不全听不出什么唱功好不好,但是仅凭听众的反应就能看出她唱的很好。
“反骨之上凝结的戾气,
也生长出柔软的糖衣。 ”
歌词写得真好,我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不知是歌词写入心,还是歌者是入心人。
闻竹唱完之后下台,她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非常,非常好听。抱歉我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来形容。”
她摇摇头说道:“你觉得好就行了,本来我就是唱给你听的。”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她的朋友们还有其他人一齐涌来,顿时难得的安静被打破,人声如潮水般喧闹。
我看着闻竹被他们包围,她一脸冷淡,只点下头,就只是坐在座椅上喝水,并未投给我一丝余光。我突然感觉闻竹从来都不曾属于我,也许在她看来,我什么都不算,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未能有终。
我瘪了瘪嘴,内心烦躁不安。
思绪万千如柳绵,缠乱而软和。
“……闻竹。”
我小声地喊她的名字,她一定听不见。
我低着头,一味地将橙汁灌入胃中,妄图用冰冷的橙汁温暖我更加冷的胃。橙汁真酸呐,一派索然无味。
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回家睡一觉。
我给闻竹发了条短信说:要回家了,回去得太晚妈妈会说的。
对面的她拿出手机,回道:好的,那我和你一起走。
她对那群人不知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也看不懂。她拨开人群,像拨开云雾一样,裹挟着光,来了。
“抱歉让你一个人在一边,现在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事了。”
“我带你来的这家酒吧是我哥哥开的,我和他的那群朋友认识,我有时候会来唱唱歌。”她边走边说,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蓝紫色还镶边,云朵压的很低了,却依然舒缓。路灯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光与影的最佳结合。
“关于酗酒是我家都会喝酒,所以我也跟着喝,他们应该是看到我在酒吧里喝酒了,不过其实次数也不多。”
“抽烟你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刺青是我初二初三叛逆的产物,纹在了腰侧,是枪的英文,gun。现在想想真的怪傻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听完以后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看着她,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愿意啊,你就是你,我不需要拿他人的看法与思维框住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夏日的风,夏日的雨,艳丽的红,沉静的蓝。都是她。
“我想和你做朋友,也不仅仅是想和你做朋友。”
你懂我意思吗?你懂我的意思吧。
有个叫谢亦星的女生,她执著着单恋一个不可能的人,在明知必败结局的前提下,她决定孤注一掷。
7.
灯光照亮她惊讶的双眼,也晃了我的眼睛。
闻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火光澄明。她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她的神情隐在烟雾里,不是很分明。
她垂眸看向我,情绪在深色的眼瞳里杂糅成墨。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向我表达你想要和我交往这样的想法。对吧。”果断的陈述句。
“啊……是,是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我不免有些紧张。
“嗯。我明白了。”她凑过来,用手摸着我的脸,这样的动作暗示性实在太强,我的脸大概已经通红。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把刚刚讲的话当做没说过就好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有点难过,我正在卑微地祈求她原谅一个爱恋者的唐突。
“我一直以为我表示得很明显了,你怎么还没有看出来啊?”
如平地风波乍起,随后雨势连绵,惊雷乱耳,山岚迷蒙叆叇。
三千世界因此而生。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仍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不起眼的我,“可是我很平凡,你会后悔的。”
“自信一点,你很好。”
她又朝我笑了,这次的笑靥噬魂夺魄,让我三魂七魄全跟着去了。
我脑内一包浆糊,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心脏还在胸膛极速跳动。
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