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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珍宝女儿,娘亲奉玉帝之命去司掌药草,离开你也是无奈……』

      借口!

      『娘在天上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你这丫头倔犟若驴子,真怕你的性子害苦了你。』

      假惺惺?

      『凡事皆要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莫要被自己将死。』

      说教什么!不听啊!

      『娘知道你未必听得下。便恳求月老改了你的姻缘,牵了根万全的红线给你。此郎甚好,可助你度过难关,守你一生。』

      世上还有完全的红线么?

      『此人神奇,前世乃蓬莱的金龟。你若认他也易,只要……』

      “姑娘,姑娘!快醒醒,姑娘!”

      谁在叫我?是谁?娘呢?飞走了?

      身子怎恁软?

      “大夫还没来么?阿艺怎么回事?去了快半个时辰了!”

      “幺子,阿艺不熟悉京城,晚一些也在情理中。”

      “大哥,我刚才试了试,韩姑娘的额头如灼热的火石。再这样烧下去恐怕……”

      韩姑娘?在说我吗?

      “……我遣这店里的小厮去好了。”

      “劳烦大哥。”

      “你劳烦我甚?”

      “呃……”

      请大夫?我不就是大夫?

      “幺子对韩姑娘过于热心了。”

      “……大哥,救人要紧,快请大夫吧?”

      “…我……”是大夫…不用请……

      “嗯?公子,韩姑娘醒了!姑娘,你说什么?”

      “……我”是大夫。

      “嗯?”

      “我是大夫!”真是累!听不明人话么?

      “哦!她说她是大夫!”

      ……

      ……

      “神白散?”丫头九莲蹙起眉头,“姑娘当真要自己医么?”万一因此致死那该怪谁?

      “嗯,”珍宝判断自己只是淋了秋雨,染上风寒而已,“用…用……白芷一两、生甘草半两、姜三片、葱白三寸、枣…一枚、鼓五十粒,加水二碗,煎药便可…”不是什么大病。

      “公子……”丫头真是为难,看向坐在桌前的袭辰,“这可怎么是好?大夫也还没有来……”

      “不用请什么大夫了。”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如此不继恐怕背地里少不得嘲笑,“听我的便无错。劳烦姑娘……罢了,我还是走吧……”自己没有理由赖在这里受陌生人照顾,“多谢之前帮手。”休息了一下,又喝了水,估计可以捱回去……回去…回去哪里?除了回那个让人心寒的地方?

      “姑娘,你别起来啊!公子她要起来~!”

      珍宝勉强自己下床,拽着床帏的手一松劲儿,人便向前扑倒。

      “扑通。”

      “啊!公子~!”

      袭辰宛若天神般及时接住了珍宝,虽然代价是自己又一次成为肉垫。天知道他是如何精准的接住珍宝的。

      “姑娘无事吧?”袭辰顾不得自己皮肉痛,冲着怀中的热源轻轻问出,“是不是摔到哪里?”

      珍宝挣扎几下,抬头望向如温暖流水般的问声来处。

      “啊……”刹时愣住——

      这…这是什么?为什么世上还有如此的男子?剑眉星眸下是少有的挺直鼻梁,略显苍白的皮肤反衬着殷实的唇,仿若樱桃般诱人!虽每一处五官都是精致到极致,但凑在一起却并不零乱,反是相得益彰。仿若天人一般……天人?

      『此人神奇,前世乃蓬莱的金龟……』睡梦中娘亲的话语忽然窜出,和珍宝的的念头连成一气……

      “荒唐……”真是荒唐极了。怎么会……这天人怎会是娘托梦给自己的金龟?而且……而且那人的眸子里居然满是维护……珍宝不可思议的再次望上那张玉人面,就见玉人侧耳在自己面前,就差一点儿便耳鬓斯磨了。珍宝忽觉火气刷的冲上脑门,更加晕乎起来。

      “啊!姑娘又晕了~!”

      等到珍宝再次转醒已是隔天午后了。热退了,舒坦多了,意识也回来,这才四下里张望并寻思着自己在哪里?还有……那是谁?那紧紧护住自己的少年郎是谁?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是少年眼中的维护和关切却是真真切切……从小到大,除了梦里的娘,还没有谁对自己如此过。梦?

      ……

      是梦吧?一定是!

      ……

      这样的梦还是不做的好!不做也不会挂念,更不会胡乱寻思。

      “呵呵。”珍宝苦笑了两声,慢慢支起身子,喘了口气。果然是病后抽丝,身子软软。

      “姑娘起身了吗?”一道如温润流水般的男声隔着珍宝身后的床帷传来,刹那间定住了她。

      珍宝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缓缓转头,拨开阻碍,愣住!忘记呼吸足足十秒。

      原来竟不是梦!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袭辰侧耳细细分辨珍宝那里传来的任何响动。眼睑微微低垂,密实的睫毛便如两把小扇覆盖住他如漆的眸子;面上平静如秋水。

      “嗯…姑娘……小生并非无礼轻薄您……”袭辰忽然想起尚未婚嫁的男女似乎不宜单独在一起,“只是丫头去拿药,这里无人看守…请姑娘莫怪。若是您介意…我出去便是。”

      这一番话羞红了珍宝的脸,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像那花痴一般?非但看人看得忘了呼吸,而且还忘记了男女有别的禁忌!

      “我……”珍宝张口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蚊呐一句,“我病了?”

      “嗯?”袭辰诧异,更加倾身侧耳,“姑娘说什么?”怎么好似答非所问?

      珍宝低头皱眉,按住突突跳的心,又摸摸火烫的脸颊小声咕哝道:“怎恁的丢人?没见过男人么?”

      这回袭辰听明了,眼中飘过一丝笑意,“姑娘大约还未痊愈。一会儿丫头端来汤药就快吃了吧?这汤药是照姑娘您的药方子抓的。现下看来很是管用。”袭辰站起身,“那小生先出去,姑娘慢待。”虽然几天下来袭辰已经对这新居所熟悉八分,可是走起来还是要摸摸索索,这会儿便是。

      珍宝偷看到他的奇异举动,皱起眉头,心想这人行为怎如此……怪异?!

      袭辰摸摸索索的缓缓移向门口,一手正扶上门框,不想那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砰!”

      “咚!”

      两声不同质的巨响伴着一声唏嘘以及啊的尖叫传入珍宝耳中。她捂住嘴,眉头紧拧,心儿微颤,“真疼!”

      “公子,您怎么在门口?”丫头九儿快要疯了,“小祖宗啊!”赶紧放下手里端着的托盘,“您怎么在门口?”哎呀呀娘啊!撞坏了小公子堡主不定怎么修理自个儿呢!犹记得上次的红袖就是因为害小公子受伤结果被堡主赶了出去!“那,那,要不要紧?”九儿吓慌了,都忘记要先扶起袭辰。

      袭辰按住左边额头,咽口唾沫,“不碍的。九儿莫慌!先扶我起身。”

      “呃?哦哦!”九儿这才预备搀起袭辰。

      这情景恰被来唤幼弟午膳的轩辕烈日瞧见——

      “这是怎么?”声音中满是煞气和惊惶,“幺子!”他一把推开笨手笨脚的丫头,打横抱起袭辰放置椅上,掰开袭辰捂着额头的手,待看清那里一大块儿的红肿,倒抽气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吓人。

      袭辰脸已红到脖颈,除了羞涩更多的是觉得脸面全无。大哥紧张自个儿他倒可以理解,可是在姑娘面前抱起自己可是严重的昭示了他的无能!

      “这是怎么回事??!九儿!”轩辕烈日咆哮起来,吓得九儿战战兢兢的躲到门后。她这一副心虚的模样更是激怒了轩辕烈日,扬手就要打下。

      “做什么!”珍宝大喝一声,阻住那只行将落下的巨手。

      轩辕烈日怔住,扭头望向声源,不可思议的瞪着珍宝,心下诧异,以往还只觉这东施偏执而已,未曾想胆子竟也这么肥!可是……

      “姑娘自重!这便是我的家事!您尚未有权喝令在下!”轩辕烈日憎恶不知分寸的女人,口气不善,“您若好了便请回。咱们还有事要做。”就是因为她,幺子就医的行程一拖再拖,今儿已是第三天了。

      珍宝盯住那虎背熊腰的高大“石像”半晌,厌恶已由脚底升起,也不顾自己身子软,勉强下地,“是,多谢几位照顾,我这便离去。”强忍着走到门口,看了看仍在不住发抖的丫头,开口道:“只是那向弱质女子挥下重手的断然不是男人!”

      “甚!?”窜上轩辕烈日方正脸庞的火气蓬勃欲出,在空气中弥漫。

      “大哥有事?”袭辰不知何时站定二人中间,边冲哥哥问道边握住珍宝手腕,“回头说吧!九儿,扶姑娘回床上去,该吃药了。”

      “不必!我走……”珍宝欲抽回自己的手腕,试了几次都失败。

      “姑娘这样小生着实不放心。”袭辰寻着声源面向珍宝,眸光投向她身后,“请姑娘务必养好身体再回。否则小生恐怕夜不能寐,茶饭不喜,都受那良心苛责去了。”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

      “……”珍宝心下感激,也就没说什么,端看那“石像”的反应。

      “冒犯姑娘了。在下赔礼!”轩辕烈日冲珍宝抱一抱拳,“姑娘自不必在意刚才的混话!在下只是担心幼弟的伤势。幼弟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珍宝眨下眼睛,望向眼前的人儿——除了额头上那个红包外面色并无异常。只是那双眸子……啊!盲的!

      
      珍宝万万没想到那位佳公子竟是盲的,可惜了一对儿如漆的眸子,只能作装饰罢了!不知他是先天便盲了还是后天遭了变故?若是后天才盲……兴许有法子医治。

      “刚才那两位公子是?”珍宝喝过汤药已一个时辰,这会子正吃着九儿送来的最后一勺瘦肉粥。

      “那年长些的是我家大堡主。”九儿感激珍宝的“救命”之恩,粥喂的小心,话也答得快,“年少的是小堡主。”

      “堡主?”那是什么?

      “嗯哪!咱们是关外名翼堡的。”九儿用帕子擦去珍宝嘴角的残粥。

      “那个……我自己擦便好。已经劳烦你照料我许多……”说实话,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珍宝却没被谁伺候过。这会子受九儿照应还真是不习惯呢!

      “无妨,姑娘莫要客气。”九儿微笑下,打心底里喜欢上珍宝,“咱们堡里的生意、活计遍天下!关外提起名翼堡无人不知哪!”

      “你家小堡主……”珍宝嗫嚅下,不知如何启齿。

      “小堡主什么都好,惟独盲了。这便是可惜了!”九儿不胜唏嘘,“所以大堡主,就是刚才那位‘凶神’才那么宠爱他。”『凶神』二字九儿说的格外轻柔小心,“生怕小公子受一点点的委屈哪!害他受伤更是大罪!呼!刚才多亏姑娘,否则咱还不被打个半死?!”九儿抚抚胸口,惊魂未定。

      “……”珍宝不语,面上变了颜色,仿若思索着什么。

      “不过,”九儿继续滔滔不绝,没有察觉珍宝的变化,“咱家小公子就是生的俊俏。见过他的姑娘没有不动心的~!”说完捧起自己花痴般的红脸蛋。

      “九儿姐姐,我想睡一下。”珍宝声音转冷。

      “哦,好的。”九儿收拾了下,也没多想珍宝的转变,只当她是累了,“那姑娘歇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守候。”

      “……”

      直等到“卡塔”一声门关上了,珍宝才侧躺下身子,叹了口气,幽幽道:“偏偏属于我的四不医!”大约不能违背誓言吧?

      可是他……真的很维护自个儿呢!珍宝甜笑一下,将半边脸蛋埋入褥子:刚刚他护在自个儿面前,真是颇有气势!对了!他还握了自个儿手腕~!好似自个儿是…是他的妻…啊!羞死人了!韩珍宝你真是厚脸皮呢!不过……这样被维护的感觉真是窝心的狠。呵呵~~

      珍宝就揣着这份窝心甜甜睡去,临睡前还不住喃喃着轩辕袭辰四个字。

      要是他真属于我该多好?

      另一边,地字号房内的袭辰正凭栏凝思,嘴角也是一抹甜笑。

      没想到那丫头还是个仗义的性子,虽然只有呆子才会和哥哥硬碰硬。可是那样的她真是让人不钦佩都不行。

      “……”

      她的手腕好细!冰冰凉凉。是不是太瘦了?对了,那天抱她入怀时就发现她很轻,很娇小,很平,软软的……咳咳,袭辰直觉脸上一热,并不知道自己的脸红如鸡血。嗯……莫非她真是受谁虐待才至此?想到这里袭辰蹙起眉头:得多拿些补品来给她补补身子才好!如此瘦弱怎行的?一会子还是去看看她。

      ……

      ……

      晚膳前九儿又猫到珍宝暂居的天字号房,一边缝补着衣物一边和珍宝哈喇着。珍宝对九儿的女红非常惊奇,奇怪着为什么衣物上的口子会转瞬便消失无踪。还有九儿那针线包上的一枚枚针也引起珍宝强烈的兴趣——

      “这针好似我的针。”用来医病的银针。

      “姑娘的针也是娘亲给的吗?”九儿咬断线头,“我的是娘给我的。”

      “……”珍宝勉强笑笑,“爹给的。”

      “爹?”九儿诧异。

      “呵呵,我娘殁了。”

      “……”九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了。

      袭辰的呼唤也恰在此时传来:“九儿,扶小姐下来用晚膳吧?”

      “哦哦!就来~!”真是救命的公子啊,“姑娘,咱们走吧?我瞧您脸色好多了,下去活络活络筋骨也好。”

      “嗯。”

      袭辰、珍宝、轩辕烈日几人坐在靠窗的桌边,轩辕烈日独坐一张椅子,袭辰和珍宝共用一张。袭辰靠窗坐着,挺直了身子挡住窗缝里钻入的风。

      “韩姑娘现下可好?若是身体不适请务必告诉小生。”袭辰侧耳倾向热源。

      “好。”珍宝颔首,再抬眼碰上轩辕烈日打量的眸子,急急闪避了过去。

      轩辕烈日轻笑下,夹了一个烧鸡腿儿递给袭辰,未曾想袭辰并不就口而是夹起转向珍宝的方向,“韩姑娘,吃这个。”

      由于看不见定位全靠听声和触热,所以袭辰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准。珍宝本想推拒,可是见他吃力找寻自己的碗,于心不忍,出手接过了鸡腿,“多谢公子。”

      “不谢。”袭辰笑笑,“韩姑娘瘦弱,病又刚好,需要补补。”如此瘦怎么了得?

      “我……”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珍宝的说话。

      众人转头探向声源——

      就见一庄稼人打扮的大叔仰天倒在地上。

      珍宝盯了一瞬,“刷”的起身几步上前,蹲下,就见那人口吐涎沫,瞳孔散大,头、眼转向一侧,作猪羊声。

      “羊痫风。”珍宝道出病名儿,“劳驾请散开了吧!”遣开众人,又预备冲旁的小二哥要针。可转念一想,男人大约没有,恰巧眼角捕捉到九儿,一招手唤九儿将她的针线包拿来,同时叫小二拿烛火。

      九儿不敢耽误,速速取来递给珍宝。

      就见珍宝用手指掏出那人口中的涎沫和食物残渣。这举动恶心了仍在旁观的人,都快要呕出来。九儿撇过脸去,拍拍胸口,心想这姑娘果然行!

      珍宝将手在那人衣裳上擦净,又找几人将他翻身仰卧地上。一切就绪后,珍宝取出九儿针线包里约莫寸余的针,平拿到眼前用手指搓着看针有无弯曲,觉得没差了放上烛火外焰烧了几下,又吹了吹,照着那人后劲部的风池穴轻轻旋着稳稳扎下。扎好第一针,嘘口气,又如前一般挑针、烧针,依次在那人的风府、大椎、人中、腰奇、筋缩、阳陵泉、三阴交、百会、心俞、肝俞扎下。

      针扎完一刻后,那庄稼人渐渐转醒。珍宝写了药方子递给了他,又嘱咐了几句,那人才千恩万谢的离开。

      一直旁观的九儿早早就看呆了,回过神来时不住的想:这姑娘真是厉害!给人治病的针法比自己绣花的针法可有用千万倍。

      轩辕烈日则是目光深沉,忆起了珍宝在林中的毒誓,暗想:莫非她真的很能?

      珍宝自己到没觉着什么,治病救人,只要不触了自己的誓言,都是可行的。拭去额头的汗珠儿,不经意朝窗边望去,看到袭辰一脸的安详,不知怎地忽然很安心。

      没有相遇的目光,没有言语的交流,可是却有颗小小的种子埋入了二人心田……

      隔天,起了风。

      珍宝踏着沉重的步子步上轩辕烈日命人准备的马车,依依不舍的告别照顾她的好心人。

      其实内心并不想回!反正家人将她看做可有可无之人,端看离家这几日无人来寻便知。可是除了那里,自己着实无处可去!仿若圈养的畜生,离了人就不能活命一般。

      我能医人,谁又可以医我?

      珍宝透过车后的小窗望去,就见袭辰迎着风立在那里,望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头一暖,鼻头一酸,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的掉落……

      袭辰望着珍宝去的方向,面上平静,因为他知道不久后又会遇到那个傻丫头的!一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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