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絮》尉**宁

64、前传 上善若水—太后篇(一)

　　（本番外详写太后安若水与其本家姐姐安尚善之间的过往）

　　素白的细纱轻帐，躺着的女子神色憔悴、花容消瘦，却是遮掩不住眉目间的清秀俏丽。良久的静谧，那女子微微挪动了下身子，惊到了守着她的安翼虎。轻轻握了女子的手，安翼虎的声音，疲惫而又深情：“怎么了，纤雅？”唤做“纤雅”的女子，是安翼虎的侧室——雅姨娘，她轻声道：“将军，妾身怕是不行了。”安翼虎魁梧的身躯禁不住颤栗了一下，勉强笑道：“不会的，雅儿。这些不吉利的话，别再说了，好么？我们，还要与小水过一辈子的，不是么？”

　　纤雅黯然，像是积蓄了很久的气力，才说道：“将军，纤雅自幼不幸堕入风尘，承蒙将军错爱，脱离苦海。将军对纤雅情深意重、不弃不离，纤雅本想用一生一世偿还将军，无奈天意弄人。妾身得遇将军，虽死无憾，只是小水，她还那么年幼，叫我这做娘的，怎么能放心的下？将军，请您守护我们的小水，好么？那样，纤雅才能含笑九泉。”安翼虎忙道：“雅儿，小水不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么，我怎么会让她受到伤害，你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她的。”纤雅含泪笑了：“将军，来生来世，纤雅要早些遇到您，陪伴您一生一世。”说完这话，纤雅疲惫地合上双眼，她那消瘦的纤手，无声滑落，伴随着，安翼虎无法自制的眼泪……

　　若干年后。“死丫头，叫你跟善善一起读书、写字，那是你的福气，你怎么搞成这样？”安翼虎将军的正夫人周氏媚兰拉着满脸满身墨迹的亲生女儿安尚善——安家的大小姐，一脸凶相地斥骂着小小的安若水。她的心下愤恨得紧，‘那瞧不顺眼的雅姨娘好容易是死了，偏还巴巴地留下这么个拖油瓶女儿。老爷也真是的，宠爱得了不得，像是把对那个人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我算哪门子正室夫人？竟是比不上那个侧室了！还有尚善，我的宝贝女儿，竟是比不上那个庶出的贱种了！’想着就愈是气恼……

　　“夫人，是姐姐她，她骂我娘，我……”安若水委屈地扁扁嘴，辩解着。周媚兰怒道：“她骂几句你就泼墨到她身上？没规矩的丫头，看你把我的善善弄成什么样子了！”安尚善哭闹道：“她娘本就是勾人的狐媚子，我骂几句怎么了？娘，你看看，你看看，她把我的衣裳都弄脏了。”周媚兰冷笑着从侍女们的手中接过墨汁，安尚善见了，一把夺过就劈头盖脸泼到了若水的身上。安若水不敢躲闪，被泼了一身，眼泪混着墨汁在她的脸上流淌……

　　周媚兰瞧见了，不屑道：“哭什么？你以为这还是你娘在的时候么？你不过是庶出的贱种，别自个儿金贵自个儿。你是什么呀，说白了还不是供善善使唤的，我是瞧在老爷的面子上，才让他们唤你声‘二小姐’，你可别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你有那命么？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了吧？”正在这时，安翼虎从外头回家，瞧见了浑身墨汁的安尚善与安若水，皱着眉头拉过安若水，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小水，是不是姐姐欺负你？”

　　安尚善见了父亲，倒是有几分怯色，直往自己母亲的身后靠。周媚兰却是镇定得很，拉出身后的尚善，笑着上前：“老爷，您回来了。小孩子们淘气，玩玩闹闹的也是有的，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我的善善可担待不起。”说着掏出手绢子，望若水脸上擦了几把，回首面对尚善，娇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做姐姐的，就顾着淘气，不知道这墨迹子难洗么？”尚善亦是镇定下来，上前楚楚可怜地拽着安翼虎的衣袖：“爹，是善善淘气，善善下次不敢了么。”安翼虎只是凝望着若水，若水心里悲凉，却只能忍住眼泪道：“爹，我与姐姐先去洗洗了，要不真洗不掉了。”说着便跑了出去。

　　直到回廊上，若水才掩面痛哭，安尚善跟着跑了出来，看见若水哭泣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快意：‘这个孩子，夺走了爹对我的爱。正夫人的孩子又怎么样，得不到爹的爱，我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安若水，就是你，夺走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怎么能放过你？你等着吧，因为你我所失去的，我要你加倍失去更多。’这样想着，安尚善唤着侍女们自去梳洗了。若水不知哭了多久，只听得，有个人，问道：“二小姐，你为什么哭？”

　　若水泪眼婆娑抬首，是个俊朗的男孩子，手里，还有串火红的糖葫芦。“二小姐，是夫人与大小姐又欺负你了么？”若水黯然地垂首。那男孩子微笑着道：“二小姐，别难过了，雅姨娘在天上瞧见了，该是多么心疼您啊。喏，这冰糖葫芦给您吃，好么？”冰糖葫芦直杵到眼前，若水茫然接过，那男孩子明媚阳光的笑容却映在了眼里：‘对，要笑给娘看，我不会一辈子被他们欺负……’握紧手中的糖葫芦，若水无声地笑了。“奕诚，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声传来，那男孩子吐吐舌头，道：“我要走了，娘在叫了。”说着就是蹦跳着离开了。冰糖葫芦，真的好甜，直甜到心里……

　　压抑到窒息的日子，还得忍耐着继续过下去。冰雪的冬天，安翼虎奉命在军中当值，不在家里。到了吃饭的时间，若水进了饭厅却发现桌上只剩得残羹冷炙。见若水进来，周媚兰笑着起身：“安二小姐，你可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尚善正在漱口，想是刚用完饭。若水也不多话，行了礼便安静坐下，只有剩下的饭菜，实在饿了便也顾不得了，伸手便去拿。尚善劈手夺过，“我剩下的，怎么能给水妹妹你吃，该倒了才是。”周媚兰笑道：“是呢，来人，那剩下的饭菜倒到泔水桶里去。”说罢，拉了善善便走。

　　若水抹着眼泪走出饭厅，自己走到厨房，却是干干净净没什么能吃的。只有两个大的泔水桶放着，这怎么能吃的？然而，饿得无法，正要走近，却是被一阵香味吸引。偱香而去，却是见到，白皑皑的雪地里，奕诚正在烤着什么。奕诚瞧见了，高兴地招手：“二小姐。”若水笑着上前，奕诚见了她虚弱的样子，问道：“二小姐，怎么了？”若水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是夫人没给你饭吃么？”若水不敢说什么，奕诚垂首，不一会儿，递了一个滚烫的烤红薯：“这个给你，虽算不得什么，但权且充充饥、垫垫肚。大冷天的，别饿坏了。”

　　若水接过，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便也不假思索地啃了起来。滚烫的红薯，将她细嫩如玫瑰花瓣的唇烫出了小小的燎泡。奕诚懊丧着拍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应该凉点再给你吃的。你疼么？”说着，凑近若水，小口地朝着那燎泡吹着气，若水不由羞红了脸……

　　漫天的飞雪，纯洁而美丽的爱情，正在悄悄的生根萌芽……

　　自那以后，周媚兰让若水干的粗重活儿，奕诚总是帮着若水分担，而若水，起先是不让奕诚做这些，却终究敌不过奕诚的坚持。时日长了，奕诚的情况亦是清楚了，他是雅姨娘生前房里的侍女——苏暮潇的儿子，比若水大三岁。这两个孩子，忘记了身份的差距，也忘记了一切的世俗规矩，一起，快乐地成长……

　　物换星移，春秋交替，乾章三十年，大行皇帝驾崩，庙号章宗。东宫皇太子翊禛即位，是为神武皇帝。这一年，若水已然长成，14岁的年纪，却已是娇美动人。安翼虎欣慰地望着这个清丽的女儿，冥冥之中，仿佛穿越她见到了那个，那个虽死宛若生的心爱人儿：‘雅儿，你看见了，这就是我们的小水，她，已经长成美丽的姑娘了，你高兴么？雅儿，你知道么，我是多么想念你……’

　　这日，奕诚又在帮着若水劈柴，若水望着他额上冒出的汗珠子，忙是用手绢替他擦去。奕诚抬首，正是对上若水的眼眸，四目相视的两人，望着对方眼中小小的自己，一时，竟是痴了……若水羞涩地垂首，“只管瞧着我做什么？”奕诚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想，我们，要是能永远这个样子就好了。”若水微微含笑，‘爹那么心疼自己，定是会将自己加入门当户对的人家。不管怎么样，我要和奕诚在一起，那样，才是我想要的幸福……’一起干活的两人，笑语欢声，却不见，不远处的尚善，露出的那诡异笑容……

　　“娘……”周媚兰回首，娇嗔道：“善善，你跑哪里去了，这好久才回来？”周媚兰平日里总是板着个脸、凶神恶煞，唯有对安尚善这个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是溺爱地了不得。尚善将自己看见的，告诉了母亲，周媚兰拊掌大笑道：“果真是狐媚子生养的贱种，竟是跟个下人搭上了，这个消息，老爷一定很感兴趣。”尚善笑道：“娘，别告诉爹，没用的。这事，您就交给善善来处理，好么？”媚兰虽是诧异，但总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便也点头应了。尚善流露出得意而邪恶的微笑，安若水，从今日起，你将万劫不复……

　　数日后，安翼虎回到府中，对周媚兰道：“夫人，圣上初登大位，意欲巡视四方、体察民情。今日宫闱局已颁下令来，圣上将会驾临我们府上，我们得准备迎接圣驾。”周媚兰听得这消息，简直乐疯了，心念一转，‘圣上登基不久，尚未选秀，身边的妃嫔只是当初在东宫时的那几位，这次可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心下主意定了，忙应承道：“老爷放心，兰儿一定尽心竭力，绝不敢疏忽。”自这日起，将军府上下直忙得人仰马翻、不可开交，一心一意准备迎接圣驾……

　　“圣驾到，辅国大将军安翼虎携家眷见驾。”太监那尖细的声音，给人种奇怪的难受感觉。安翼虎身着将军铠甲，身边跪着的是身着命妇大礼服的周媚兰与正装的安尚善、安若水，其余的将军府众人，乌压压地跪了一片。翊禛笑着上前搀起安翼虎：“大将军免礼，朕来一趟，怕是要给大将军与夫人添不少麻烦。”安翼虎道：“圣恩浩荡，圣驾之临，末将感激涕零。”众人起身后，周媚兰笑容可掬：“圣上请进正堂。”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将军府正堂。

　　待得翊禛上座，安翼虎率着将军府众人皆是再次行礼。礼成，周媚兰忙着吩咐下人端上极品好茶，翊禛呷了口茶，笑着放下茶碗。安翼虎一一介绍着：“启禀圣上，这是末将的拙荆，周氏。”周媚兰微微福身：“圣上万福圣安。”翊禛道：“夫人不必多礼。”安翼虎接着道：“这是末将的长女，名尚善。这是末将的次女，名若水。”尚善身着青莲色缎织折枝花卉衫裙，若水身着松花色晕绿缎绣飞蝶衫裙，两人皆是淡妆相宜，尚善在前、若水在后，一齐见礼：“圣上万福圣安。”翊禛笑道：“两位小姐不必多礼。两位小姐的名字，串联起来却是‘上善若水’，语出老子《道德经》第八章，想不到，朕的安大将军不仅能征善战却也对《老子》有所了解。”安翼虎笑道：“末将不才，只是略通一二。”

　　周媚兰却是极为不悦，无奈圣驾在前，不能表露，只在暗地里狠狠瞪了若水一眼。谁都知道，安翼虎怎么会喜欢《老子》，喜欢《老子》的，是那个他专宠的雅姨娘——纤雅。所谓爱屋及乌，不就是这样么？真是气死人了，什么“上善若水”、什么“大音希微、大象无形”，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接下来，无非是翊禛与安翼虎讨论些眼下时事。

　　是夜，夜色如水却充斥着幻灭的气息。周媚兰上着媚艳的晚妆，一迭声唤道：“来人，快将大小姐找来。”侍女们忙是去了，尚善进了门，媚兰笑着拉过她，将琉璃盘子送到尚善的手里：“乖女儿，把这个给圣上送去。”盘子上是一壶酒与几味点心。尚善心念一转，登时明了，妩媚地笑道：“好，娘，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请娘亲放心。”说着便出了门，周媚兰望着尚善婀娜的身影，无声地笑了，‘明天，就等明天，今夜一过，我的善善就不一样了……’

　　走到回廊上，尚善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来人，给我找二小姐来。”侍女们应声去了。“你找我么？”若水不明就里，走上前来问道。尚善笑道：“是呀，我倦了，这是圣上的夜宵，好妹妹，你就替我送了去吧。”若水茫然接过，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去了。望着若水的背影，尚善邪魅地笑了……

　　将军府正院，“是谁？”侍卫们不敢大意，问道。若水上前，容颜被皎洁的月光笼罩，清晰地显现。侍卫长道：“安二小姐，您有事情么？”若水道：“这是圣上的夜宵。”侍卫们便不再问了，若水缓步进门。翊禛坐在桌前，手里，便是一本老子的《道德经》。若水上前：“小女恭请圣上万福圣安。”翊禛神色温和：“若水小姐……”瞧见了她手中的琉璃盘子，笑道：“要你送夜宵来，真是辛苦你了。”若水忙回道：“圣上言重，小女不敢当。”

　　翊禛没有再言语，琉璃酒壶里琥珀色的酒，随着他的举动，静静流淌入细致的琉璃杯子。端起，翊禛将酒，慢慢饮尽，又用了一些点心。几杯下来，却有异样的感觉蔓延，整个身体，喷发出炽热的气息，仿佛是被熊熊的火焰焦灼。一切，陷入了漩涡，谁都，无法控制……哭泣着的血色花朵，在暗夜中妖魅绽放……风干了的，是谁的泪痕……

　　若水坐在妆台前，静静梳着秀美的发丝，天色微微发亮，透过窗棂，洒下碎散的光晕。珠泪，毫无征兆地自若水的面颊滚下，零落了一地。这一切，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然而，那朵早已干涸了的血色花朵，清晰却残忍地告诉若水，不是梦，一切，都是正是发生过与存在着的……“你怎么了？”翊禛慵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的指，轻抚过若水的脸颊。

　　静默了许久，才低低说道：“对不起。”若水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翊禛，他满是愧疚的神色，眼睛里，却全然是真诚。不由更是哭得凶，翊禛不知所措地安慰道：“朕会对你好的，不哭了，好么？”若水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当随行的尚宫、内人们进屋收拾，翊禛正色向众人口达圣谕：“辅国大将军安翼虎之次女——安氏若水，温雅娴淑，朕心怜之，特进其为洁嫔。”得到口谕的众人忙是齐齐跪了：“奴婢们给洁嫔娘娘请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若水木着脸，不发一语。翊禛又道：“等到回宫，朕就赐居给你，正式册封，好么？”若水还是不言语，翊禛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正房内，周媚兰的怒气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看谁都不顺眼。只是一个劲儿地唤道：“我的善善呢，还不给我把大小姐找来。”不一会儿，尚善懒懒地进门：“娘，一大早的干什么啊？”周媚兰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恨道：“昨晚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是那个死丫头去了？白白便宜她了！洁嫔？你看看，人家都成了圣上的洁嫔了。你就是这样处理的么？”尚善道：“娘，你那点小把戏也不怕丢人现眼，那酒里放了什么药，你别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周媚兰直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还不是为了你，难得圣上这次来咱们府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你倒好，放走了这么好的机会。”尚善笑道：“娘，你别急呀，咱们，走着瞧。”……

　　出了正房，尚善笑眯眯地来到翊禛所住的房里。房里，只有若水在。尚善上前，道：“水妹妹，哦，不，该称呼您声‘洁嫔娘娘’。洁主子，您昨晚，可曾安寝？”若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尚善，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尚善笑道：“为什么？你是想问，为什么把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的机会给你？很简单，因为你不想要。不想要是么，那我就偏要给你。别哭呀，洁主子。你现在，已经是安家的骄傲了。”若水失控道：“不，我是若水，不是洁嫔。”尚善满意地望着若水的样子，道：“洁主子，你要清楚，圣上说你是洁嫔，你就是洁嫔，难道你是要抗旨不遵么？小女告退了，洁主子好自为之。”

　　尚善退了出去，她的话，每个字都深深刺在若水的心里。“……圣上说你是洁嫔，你就是洁嫔，难道你是要抗旨不遵么？……洁主子好自为之。”‘不，抗旨不遵，祸及全家。别人我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我不能连累爹。要是爹被我牵连，我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娘亲。不可以，不可以。’若水无助而绝望地掩面痛哭，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她在哪里？你是不是刚见过她？”尚善厌恶地望着挡路的奕诚：“苏奕诚，你给我放聪明点，她现在是圣上的洁嫔、洁主子了。你还是给我离她远点。”奕诚白了脸，就往正院去。尚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不会要见你的。你不过是个下人，你以为她会稀罕你么？趁早别做梦了。”奕诚不理她，疾步走着，走着走着，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翊禛似乎是十分喜爱若水，时刻要她随侍身边。那些侍卫、宫人们见这架势，早是一口一个“洁嫔娘娘”、“洁主子”地称呼着，直叫得若水心里犯堵。“洁儿，你看，这马真好。”若水敷衍道：“恩，圣上，真是一匹好马。”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已在马上。翊禛的手，围成一座城，将若水揽在怀里。翊禛的怀抱，宽阔而温暖，有力的心跳，蓬勃着生命的气息。这个男人，若不是强行拥有了自己，也算得上是个很不错的人。心乱如麻的若水，垂首不语，马匹的奔腾跳跃，像极了若水忐忑不安的心……

　　不远处，奕诚注视着这一切，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身边的树上，登时碎屑四溅、血花飞扬。“你真大胆，居然敢靠这么近，也不怕侍卫们把你拿下？”尚善微笑着走上前来。“你，走开。”尚善笑着，却没有走开，只是仔细瞧着马背上的若水。翊禛一手抓紧缰绳，一手，却将若水的手，握在手心。若水目光闪烁，转向别处，却是看见了，流泪的奕诚，他的身边，是尚善。尚善望见若水在向自己这边看来，突然上前抱住了奕诚。若水看见这一幕，呼吸都要窒住了，立即转移开了视线。她没有看见，奕诚不情愿的挣扎。挣开尚善那个不受欢迎的拥抱，奕诚飞快离去。原地，只剩尚善，带着得意的微笑。‘安若水，你没有看错，你心爱的，你得不到，全都是，因为我！’……

　　数日后，翊禛即将起驾回宫，若水，面临着与爹的分离。“小水。”刚开口却已哽咽，安翼虎宠溺地抚着若水的青丝，满眼都是舍不得。“去到那里，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万一遇到什么，就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姓安，算起来，也是咱们的亲戚。爹已托人送去书信禀明原委，想必太后娘娘看在本家的份上，是会善待你的。”若水的心，亦是难受：“爹，您放心，小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爹，以后小水不在您的身边了，您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安翼虎红了眼睛，只是颔首……

　　“圣上起驾…….”“洁嫔娘娘起驾……”安翼虎携家人跪送，送走了圣上，送走了心爱的若水：‘纤雅，请你，保佑我们的女儿，保佑她，在宫中，一切平安。’周媚兰不甘心地望着那銮驾，没好气地瞥了尚善一眼。尚善望着若水远去，胜利的微笑，浮起在上扬的嘴角……至此，若水告别了她生活多年的家，告别了她青涩纯真的少女时代，也告别了，永远不会忘记的，夭折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