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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二十三章 素衣未成妆 ...

  •   接连几日,岚姗都出现了胎动不安的情况,甚至有了先兆滑胎的迹象,直把宫人们吓得手足无措。原因大家都清楚,苏暮潇尚宫的溘然长逝,给岚姗的打击是致命的,大悲之下,仍是要坚持为祖母戴孝,此时的岚姗,已经完全沉沦在痛苦中,根本顾不得自己腹中的皇嗣,身着丧服、捧着祖母的牌位,一跪便是半日。宫人们怎么也劝不住,无奈只得回了坤宁殿。
      纨素听闻,虽是为着苏尚宫的辞世悲痛,但岚姗这样子下去,皇嗣定然难保。纨素是个不善于劝解的,便先去往衍庆宫。“月姐姐。”月仪见了纨素,心下已经明白大半了,便道:“苏尚宫离世,咱们都很难过。可是皇后主子身为六宫之主,也得劝着姗婉容些。”纨素颦眉:“只怕这时候的她,听不进我的话才是。”月仪起身:“皇后主子,我们去看看,听不听得进,在她了,可是我们不能不劝解。”两人携手来到佛堂。
      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佛堂,月仪慢慢泛出个冷笑:‘又来到了这里,此次,我的心里,却是与上次不同。’苏岚姗披麻戴孝,跪在地上,腹部已经明显隆起。月仪使了个眼色,纨素会意,上前揽着岚姗的肩:“姗儿,死者已逝,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小心腹中的皇嗣。不然,苏尚宫怎能安心?”岚姗不语,满是泪水的脸颊,才几日的功夫,竟是已经这般清减。月仪上前亦是道:“姗婉容就听皇后主子的话,好生照顾好自己与腹中皇嗣才是。”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姗儿,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般任性妄为?”纨素、月仪回首,是太后来了,便行礼后侧身站在一边。太后赞许似的望向纨素,目光仿佛在说:‘皇后,你做得很好。’望向月仪的时候,却被她高深莫测的目光所吸引:‘你,已经知道了佛堂的秘密?那么,你现在应该在追寻……’
      岚姗见了太后,仿佛是见了亲人般大哭了起来,就像迷路的孩子,无助而绝望。太后搂过她,温言道:“傻孩子,你祖母临死前将你托付给了我,你现在这样子,不光我瞧着心疼,你祖母看到了亦是难过的。服丧,并不拘泥于形式。有那份心,已经足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生个白胖健康的皇嗣,好么?”岚姗只是抽抽噎噎道:“我爹死得早,从小祖母最疼我,我,我实在是……”太后微笑道:“好孩子,还有我,以后,你还有我。”岚姗赖在太后的怀里,此时此刻,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异,只有,两个其实同样伤心的人。
      哭了一阵,岚姗已是平静了许多。随着宫人的搀扶起了身,太后望向纨素,纨素便吩咐道:“送姗婉容回去歇着,好生照料。”宫人们应着去了,待得她们离开,纨素与月仪才发现,太后不经意间,已是泪流满面。纨素道:“太后娘娘请节哀顺便。”太后凄然道:“暮潇跟了我三十多年,竟不料……”三十余年的主仆情谊,瞬间便是支离破碎。习惯了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她的音容笑貌,萦绕四周,弥漫在空气了,挥之不去。“皇后,姗儿在你的昭阳宫,就请你多费心了,也算是对暮潇尽一份心意。”纨素听得这话,不敢怠慢,忙道:“请太后主子放心,臣妾定将竭尽全力。那么臣妾先行一步回昭阳宫去了。”太后颔首,纨素退下后,月仪亦是道:“太后主子,臣妾不打扰您了,臣妾告退。”太后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是无力地挥挥手,月仪退下。
      四下没了人,太后关上佛堂的门,去往那,隐藏在后宫佛堂中的废宫,安尚善在的地方。废宫前,太后小声唤道:“文娟?”一个中年女子闻声走出废宫旁的小院落。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太后,上前深深行了礼。太后含泪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文娟亦是含泪,只是点点头。文娟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太后会意,问道:“你是问我出了什么事才会来到这里?”说到这里,亦是带了哭音:“暮潇,前些日子没了。”文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太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迈入废宫。“妹妹,你来了?”安尚善微笑着问候道。太后望见了尚善已然全白的长发,幽幽说道:“好久不见。我的……姐姐。”尚善道:“看你的样子,难道是苏暮潇……”太后苦笑道:“三十年了,你还是,还是没变,依旧洞察万事,你真的是很可怕。”尚善道:“老苏那年纪,总是就在这两年了。况且,看你的悲戚样子,唯有苏暮潇没了你才会这样。”太后沉默不语,尚善突然笑道:“前儿段时间,见了一对姐妹花,想起来,跟咱们当年还真像。”太后警觉地颦眉,尚善见了笑道:“你在想,会是谁对么?不用想了,我根本没问她们是谁,我没兴趣知道。不过,大概在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吧。”太后不再语,转身离去……
      太后没有看见,在她转身之后,安尚善再也忍不住那压抑许久的剧烈咳嗽,她难受地抓紧了衣襟,用瘦骨嶙峋的手捂着嘴,好容易平息,丝丝血痕,从指间滴答落在地上,伴随着,安尚善的泪:‘我的儿子,你还好么,娘,好想你。娘真想,在临死前再见上你一面。可是那样对你的影响,是不好的吧?娘,到底该怎么办呢?’握紧手中的玉佩,安尚善喃喃自语着那两块玉佩不曾破损前刻在上面的名字:“怀远……念善……”怀念知远、思念尚善,这就是当初安尚善与闵知远的约定,彼此,想念着对方……‘我的儿子,我的怀远,你在宫里还好么?我的儿子,我的念善,曼琴那个死丫头到底把你抱到哪里去了?夺走知远的爱的人是我,让知远的夫人抑郁而终的人也是我,曼琴,你心疼你家小姐的死而迁怒于我跟知远,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迁怒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抱走了我的念善,实是……娘可怜的念善,你在何方?生活的好么?娘这三十年来,从未忘记过你,只是娘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去找你。我的念善,你在哪里……’
      走出废宫,太后才是深深叹息,安尚善,自己的本家姐姐,在三十多年后的今日,还是让自己很是压抑。文娟担心地望着她,太后却是颦眉抚抚文娟已经花白的发,叹息道:“文娟,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岁月不饶人,转眼,闵知远将军离世竟已也有十余年了。”文娟的眼中泛上泪花,太后心疼地望着她,继续说道:“文娟,你的深情厚意,闵知远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念。”文娟摇摇头,却带着泪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太后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娘娘,只要能让他安心,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当年自愿饮下哑药的文娟,蓦地浮现在太后眼前。那年还很年轻的她,亦是带着这样的甜美微笑,怀着对闵知远的深情,义无反顾地饮下哑药,这个女子自那刻起就不能再说话。此后的整整三十年,她都在废宫这里,守着自己所爱的人深爱的人,她从未得到过他的爱,却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譬如,自由,还有女子最为宝贵的明媚青春。就连太后也做不到吧,这么伟大而无私的爱,这位普通的平凡的弱女子,难道不值得尊敬么?文娟的眼眸,依旧纯净清澈,太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妄为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女性,却,比不上这个真心爱着的女子吧。
      “文娟,我走了,你保重。我……还会再来的。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你一定能离开这里。”太后没有办法再去面对文娟的洁净,文娟比划着,太后明白她在说:“文娟没事,文娟会信守当年答应闵知远将军与您的诺言,一定。请太后娘娘保重,苏尚宫的事还请太后娘娘节哀。”太后含泪颔首,转身离开,文娟那微微有些伛偻的身影,在太后的眼里,却显得那么高大,直印刻到太后的心里……
      御花苑,月仪垂首走着,满心,都是佛堂的秘密。‘明知道废宫里的是幽皇后,可是,为什么,事情还是一片扑朔迷离?当年,太后身为皇后被降为静贵妃,是否就是幽皇后所为?是因为想要做皇后,所以陷害自己的本家妹妹?还是,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原因?后来,太后重返上位,幽皇后却在史册中被记载为薨逝,事实上却被软禁在废宫里长达三十余年,这会是太后的反击么?姐妹之间本该情深,这两位却是因为不明的原因争个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什么呢?丽雪的话,是因为她爱上了她的皇帝姐夫,这才不择手段博取上位,那么,幽皇后呢?太后呢?她们之间是谁对谁错,又是为了什么,弄到后来这样的地步?’
      闵怀远率领着侍卫们正在例行巡检,初冬的薄薄寒气里,寒冰仙子缓缓降临。那素白的斗篷上,绣着株精巧清雅的白梅,两横细小的鹅黄搭袢在颈间绊着鹅黄色的圆润珠子。寒风袭来,轩起斗篷一角,露出了身上着的霜色花卉暗纹缎织绵袍。领子与袖口镶着圈薄薄的白色毛皮。镶边一道,也只是石青底纹暗金织梅的花样,颜色清雅庄重。袍子上再没有其它装饰,极为素净。挽着倭堕髻的发间,簪着支银质梅花头垂珍珠步摇,其外便是一朵素白锦花并几点珍珠隐约而现。那依稀朦胧的容颜,如梦似幻。直到身边的侍卫们忙着侧身垂首回避,并问安:“元贵妃娘娘金安。”闵怀远才回过神来,“末将给元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月仪正纠结于纷乱的思绪中,见了闵怀远,却是微微一惊:“闵大将军多礼了。”闵怀远似是有话要说,便道:“我要请示贵妃主子有关衍庆宫守卫的事宜,你们先行前去巡视,我一会便来。”侍卫们忙会意地离开。月仪会意,轻转素腕,忆秋与其他跟着的宫人一齐后退,离开一些距离,远远望着。“闵大将军有事,但说无妨。”闵怀远索性直接说道:“贵妃主子,含阳长帝姬对末将示好,末将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月仪心念百转,却只是在面上淡淡笑道:“是吗?看来,本宫很快就要恭喜大将军兼任驸马都尉了?”闵怀远顾不得什么了,急道:“主子难道不知道末将的心意?”月仪不为所动:“本宫以为,含阳长帝姬是最为合适大将军的人,将军若是难以向太后主子开口,本宫却是可以代劳。”闵怀远愣了片刻,苦笑道:“怎敢劳动贵妃主子,末将说了不该说的话,贵妃主子不要介怀才好。”月仪依旧浅笑盈盈,压低声音道:“本宫今日什么也没听到。”一面故意扬声说道:“大将军不必担心。林副将虽是外调来的,但尽心尽责,也很懂规矩。这些时日以来在衍庆宫亦是并无不妥之处。”
      闵怀远道:“那就好,叨扰贵妃主子,末将告退。”似是逃离般转身便走,月仪望着他魁梧的背影,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那个在月下静静听着自己幽怨琵琶的你,那个曾经在佛堂外傻傻伫立等候自己的你,那个情真意切愿意把自己视作唯一的你,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头了么?怀远,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翊祁,可是对不起,我身不由己,所以请你忘记我,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轻轻吁了口气,月仪仍是月仪:‘怀远,你真的是幽皇后的儿子么?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被卷入后宫的纷争,但请你相信我,无论你是不是幽皇后的儿子,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利用、被伤害,因为……你在我心里。’
      闵怀远没有回首,他知道,一旦回首,自己的心又会忍不住贪恋着这个女子:‘在我的心里,你只是我的月仪,可是,我来迟了一步。也许你是对的,我不该再接近你,我不该再沉沦在对你的爱里。我亦是不该去伤害含阳长帝姬,爱着的人,多么痴傻、多么值得被珍惜。月仪,你的心,为什么竟是这么难以捉摸?爱或不爱,都无法改变你现在的身份与处境是么?那么我的爱,是不是反而是对你与我自己的一种伤害?可是,我并没有什么奢求,我只要,能守护你……’闵怀远掏出珍藏的残缺玉佩,‘娘,你听得见么?请你告诉孩儿应该怎么办才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闵怀远没有看见,不远处,那锐利的眼光……
      碧霄宫惊鸿殿,丽雪媚笑道:“你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大白天的也敢到处乱走?”月华笑道:“就是要大白天的,才能看到与晚上不同的另一番情景。我有好消息带给你。”丽雪直起身子,笑问道:“哦,那事,你已经胸有成竹?”月华诡秘地笑道:“没错,你知道幽皇后吧?”丽雪自信地笑道:“自然是知道,为了生存,本宫没少看前朝的史册。”月华笑道:“那么我告诉你,幽皇后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她的儿子,就在这个后宫?”丽雪惊讶地站起,“你说什么?幽皇后还没死,她的儿子……难道,圣上不是太后亲生的?”月华冷笑道:“郦主子想偏了,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太后娘娘当年与她的本家姐姐即幽皇后争宠,起先太后娘娘占着下风,不仅被降为静贵妃还失了宠。后来,太后娘娘使了手腕,让先帝认为她的本家姐姐,亦是后来的幽皇后品行不端、祸乱后宫。先帝一怒之下软禁了幽皇后,对外则宣称幽皇后薨逝,同时被软禁的,还有那个被怀疑血统不纯的幽皇后的儿子。我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后来放过了那个孩子,我只知道,那个孩子直到现在还不知情而且他就在后宫。”丽雪被这样的事实惊呆了,道:“你……这是推论还是……”月华笑道:“本来只是推论,但今日,我看到了证据,那个东西就能证明他是幽皇后的儿子。”
      丽雪的脸变得苍白:“他,是谁?”月华笑道:“他么,是一个能同时除掉太后与冷月仪的人。”丽雪幡然醒悟,“原来是他?”月华道:“没错,就是他。咱们的正二品御林龙武卫大将军——闵怀远。”丽雪微笑了:“这后宫,可真是要开始热闹起来了,我的连环计,亦是将要走到最关键的一步。双管齐下,同时除掉太后与月仪还有我的皇后姐姐。那么,瑜妃就将孤立无援,其他那些软弱的女子就更不用提了。到时,后宫、翊祁,就都在我的手心。”丽雪想象着翊祁身边只有自己的将来,不免心潮澎湃、蠢蠢欲动。激动地在寝间来回踱着,丽雪的心情竟是难以抑制,‘下雪了,我的巅峰也就要来临。’丽雪禁不住打开镂花窗子,让冰冷的寒气冲进寝间,略微消去内心的焦灼。月华冷笑着望着她,提醒道:“郦主子好像高兴得太早了吧,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丽雪没有理她,只在胡思乱想:‘到时候,我再给翊祁生几位皇子、帝姬,他一定会高兴极了,一定会慢慢淡忘我的姐姐,到时候,就只有我,只有我们的孩子。’月华上前拽住了丽雪的手腕:“冬日风寒,主子快关上窗,可别在这么好的时机里冻病了。”
      月华同样冰冷的手,让寒意泛上丽雪的心头。丽雪不舒服地抽出手腕,月华的神色大变,又扯回丽雪的手腕,紧紧握着。丽雪颦眉不悦道:“你干什么?”月华仔细把着脉,冷冰冰说道:“恐怕,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郦主子。”丽雪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月华冷颜道:“该死,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孙纤蕙那个女人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听得“孙纤蕙”这个名字,丽雪不屑道:“一个手下败将,提她做什么?”月华摇摇头道:“当初我以为,她只是让你小产。后来她给你的补血的药丸子,我也是检查过。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从那时就没给你留下后路。”丽雪紧张道:“到底怎么了?”月华叹息:“你,不会再有皇嗣了。”这个打击,对于丽雪是致命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是怎么回事?”月华道:“郦主子,你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当初,孙纤蕙用麝香让你滑胎,她给你的药物虽然是补血有益的,但里面有味隐性药物,它无色无味也是没有害处,所以根本不会被检查出来。但是,它会沉积在你的体内,这种药物是与熏香犯克的,你的寝宫里只要点着熏香,慢慢地,天长日久,它就会变异为隐性的毒药,而药效,就是,断绝子嗣。而且,无药可治。”
      丽雪听着听着,身子开始不停地抖索起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自那次滑胎以来,就再不能怀上皇嗣,“咯咯”地咬着银牙,丽雪恨恨地说道:“我还以为自己赢了,没有想到,一个死人,还给我摆了一道。”抓着月华的衣裳,丽雪接近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会巫蛊,不是么,既然我没有办法怀上皇嗣,那么,你就用你的巫蛊,让翊祁始终爱我,不能负我!”月华不语,她知道,这个女子已经到了底线,几近疯狂。“你有办法的,不是么,快说!”丽雪的眼睛里放射出疯狂的光芒,这样的真相快要摧碎了她的心肝。“是,我有,可是那是不能随便用的。”丽雪根本不听:“你说,是什么样的?”月华道:“情蛊,能让他永不负你,但是,一旦放出,就不能反悔。要收回的话,就只有用你的命来召回。你还要么?”丽雪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反悔,我能反悔什么?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只有他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反悔的!”月华道:“那么,请郦主子取来圣上的发丝、生辰八字,我便为主子放出情蛊。”丽雪的脸颊上,泪珠还是禁不住滚下:“那有什么难的?你等着就是了。”此时此刻,从前的丽雪已经死去,现在的她,已经毫无顾忌、毫无感情地将要轩起本朝后宫最大的风浪……
      与此同时,熙娴似是回复到了以前的贤淑样子,再没有吵闹、再没有轻举妄动,子健渐渐对她放下心来,仍旧是每日前往宫中当值,难免见到纨素,纨素却是故意在逃避般,不再对子健有丝毫言语。子健心下清楚,也只得恪尽其职,生怕对纨素有不好的影响而不敢过于接近。
      是夜,纨素卧在镶八宝雕龙凤呈祥的凤床上,慢慢看着本册子。身上的宝蓝滚边白缎梅朵暗纹寝袍却是素净,亦是淡雅,望着只能皇后穿戴的明黄缎织金折枝牡丹的寝袍,还是偏爱冷清的色调,总嫌着那明黄色过于热闹。正看着,冰冷的手,却被谁拉进怀里:“大冷天的,仔细着了寒气。”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圣上,臣妾不知圣上驾临,真真失仪了。”翊祁揽过纨素:“冻坏了吧,这些小册子,别总是在看,累坏了我的素儿了。”纨素笑道:“这些册子,臣妾要是不看,怎么能打理好六宫事宜?处理不好六宫事宜,臣妾怎么配做这个皇后?”翊祁孩子般地抽走纨素手里的册子:“要看也行,一是不许累着自己,二,也是最重要的,不许我在的时候还看。”纨素又好气又好笑,“圣上……”望见翊祁不高兴的神色便忙着改口道:“祁……好啦,我答应你么,但是你把它还给我呀。”翊祁狡黠地笑道:“还,一定还,不过……是在明儿。”
      纨素无奈地摇摇头,翊祁出神地望着她的娇态,喃喃说道:“我的皇后,我的素儿。”那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深情并着温热的怀抱里,让纨素渐渐沉沦下去……‘他,在此时此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只是,我的夫君,不是么?’那个纨素亲手制的同心结,被他小心地贴身珍藏着,让纨素不免心生感动。可是,那个同心结,本不应该是他的,在编织的时候,想着的,不是子健么?‘对不起,翊祁,你完全不知情地怜惜着我、宠爱着我,而我,何颜以对你的深情?’……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言语,翊祁用手臂圈住纨素,温热的呼吸,在纨素的颈间、耳后弥漫,纨素看不见翊祁的表情,背对着这个深爱自己的男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微微动了下,翊祁略带疲惫的声音在耳边:“素儿,怎么了?你是醒着么?”纨素没有言语,纤手却抚上翊祁的手臂,‘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竟是那么想要,抓紧你?是爱上你了么,还是,依赖着,你的深情?’翊祁感受到纨素并没有睡着,便一个人,在纨素的耳边细语:“素儿,岚姗还有没几月就要生了。我昨儿个才知道,清昭仪也是有了。有时候,我总在想,那些个孩子,如果,托生在你腹中,该有多好。你知道的,我多想要一个属于、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这样甜蜜的时光,这样可以忘记忧虑的时光,会长久么?还是,幸福永远是短暂?孩子,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宣成君、瑞敏帝姬、平成君,这些小胳膊小腿的惹人爱怜的孩子,正在慢慢成长着,做为母亲,看在眼里一定高兴在心里。单单是抚养他们,便是爱极了。那么,如果真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得爱的了不得?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会有一个流淌着自己血液、延续着自己生命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唤着自己“娘亲”。纨素闭上眼睛,没有回答翊祁的言语,心里的暖意,却是渐渐充盈……翊祁没有再说下去,纨素纯美的睡颜,宛若洁净的圣女,忍不住在她的白梅般的脸颊上轻柔印上吻痕,‘安心沉睡罢,我爱的你……’依旧是圈着纨素,翊祁亦是再次睡去……
      他们不会知道,柔情蜜意、缠绵缱绻间,一个娇弱的小生命,已经悄悄萌芽,正等待着,如花般绽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二十三章 素衣未成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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