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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红泪沾衣 ...

  •   佩贵人怡贵人亦是上前见礼。席间,莺啼燕呖、媚波流转,唯有月仪,依旧是不声不响。这个女子,近来是愈发地冷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样呢,其实,只不过是不喜欢热闹、不愿意理人罢了。
      纨素笑着将迎春别雪送到月仪桌上,月仪见了,抬头对纨素嫣然一笑,是难得的娇美。掂起着宫制糕点送入嘴中。宴席散了,纨素拉着月仪,笑道:“和主子,有时间去我那儿坐坐么?”月仪笑道:“是,嫔妾遵纨宸妃娘娘旨。”两人便携手走了,姗芳媛与妍贵人倒是很谈得来的样子,也一起携手回昭阳宫。
      进得绮霞殿,纨素亲手为月仪斟茶,月仪笑道:“娘娘亲手为嫔妾斟茶,嫔妾真是受宠若惊了。”纨素笑着不语。月仪倒是奇了,“只管看着我笑什么?”纨素笑道:“今儿个瞧着宣成君与瑞敏帝姬,好可爱呢,我就想啊,姐姐你什么时候也添个孩子呢?”
      月仪红了脸,倒是少见她不好意思:“死丫头,说些什么呢,真是的。”纨素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姐姐最近圣宠隆重,也该是有了呀,姐姐的孩子,可也得叫我一声‘母妃’的。”月仪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纨素瞧见她的神色不佳,倒是怕月仪恼了,正要开口,月仪却先道:“你呢,到现在还没接受他,叫外人知道了可怎么了得?”
      纨素低头不语,月仪叹息道:“我知道你心里定是有放不下的人。可是我没有料到,你居然如此情深,一直放不下他。不管他是谁,你要知道,你已经是后宫妃子,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纨素垂泪道:“我知道,他,亦是有了夫人,我们竟是,竟是有缘无分。”
      翊祁仍是常来绮霞殿,所以四位新进宫眷里,杨熙妍最先侍寝,进位为婉容。这日,翊祁来时,纨素正在画眉,便饶有兴致地上前拿起螺黛,纨素惊了一跳,笑道:“圣上可吓到臣妾了。”翊祁笑着欲为纨素画眉,纨素劝道:“圣上不可……”翊祁笑道:“朕难道比不得张敞么?”
      还能说什么,纨素低头不语,翊祁搂过纨素的肩,细致地画了起来,神态却是很专注,四目相视,纨素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其实,子建哥哥才是自己心甘情愿想要让画眉的人,只是现在眼前的人,让自己已经没有了本能的抵抗,不情愿固然还是不情愿的,原来,世事并非只有情愿与不情愿,在情愿与不情愿之间,还是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翊祁温热的呼吸,让纨素莫名地想要流泪,眼前这个男子,离自己那么近,能感觉到他真真切切的存在与爱,而子建哥哥,为什么,永远是难以亲近?以前,是咫尺天涯,现在是陌路永隔……为什么,开始依赖眼前这个人,开始眷恋他的怀抱。是爱上他了么?不,爱的是子建哥哥啊,曾发过誓,过去现在将来,只有子建哥哥是自己的唯一呀,是因为身处深宫无从选择么?
      纨素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那个自己永远不想忘记的名字……
      翊祁揽着纨素,是实实在在揽着她了,可是为什么,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高兴?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么?自己这样,是不是唐突她了,她会不会不高兴呢?丝毫不为荣华富贵所动的,仅仅是素儿罢。自己也是个普通男子罢了,不过是拥有皇家的血统,是这个王朝的帝王罢了,这些东西,就遮蔽了那些女子原本美丽的眼睛。她们不知道,最讨厌,就是她们眼中那赤裸裸的权力欲望。
      为了家族也好,为了自身也好,真想知道,她们最珍视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怎么样,总不是自己,就不信,没有了帝王的身份,那些女子,还会争相博取自己的宠爱。帝王怎么样?帝王,也想要与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
      怀里的纨素,微微颦眉,亦是微微蜷缩着身子,像只慵懒的小猫,不由又爱又恨地用手指轻轻揉揉她的眉间:“皱起眉来了还怎么画?”纨素丢过一个娇嗔的眼神,却觉得这眼神又是不妥,不由两难。那纠结的样子,在翊祁的眼里,甚是可爱。她的眼睛像水晶般清澈,不像其他宫眷的眼睛那般充斥欲望、浑浊不堪。能和她媲美的,唯有月仪,不过,那个女子的眼睛是潭深深的水,永远也望不见、望不穿她的心。
      不能驾驽的女子,唯有月仪罢?她的冷,将所有人拒之千里,她是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也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的,所以,亦是不需要自己的罢?但是素儿这个容易受伤的傻丫头,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怎能不心疼?
      岚姗与熙妍一齐进殿来给纨素请安,却恰是瞧见了这幕。忙羞得回避了,弄得纨素亦是又羞又恼:“圣上你看,这样子,臣妾以后怎么去见姐妹们?”翊祁无谓地摊摊手,一幅自行解决的样子,弄得纨素又好气又好笑。“圣上这像什么样子,真是的。”
      翊祁走了,岚姗与熙妍才敢进殿请安,对于所见的,却是只字不提……
      月仪捧起精致的茶盏,笑道:“这会子的茶,是格外的清淡。也是娘娘手艺好。”贤太贵妃温雅地笑了:“你爱喝就好了。也难为你来看我。”似是欲言又止,贤太贵妃犹豫良久,才笑道:“我早料到瞒不过你的眼睛,你呀,其实很像太后娘娘呢,那眼睛,一看就是明察世事的。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月仪笑道:“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嫔妾不敢跟太后娘娘并论,说实在的,过去的事,也许还是被掩埋比较好,不是么?所以娘娘,我们品茶罢。让嫔妾来为娘娘斟茶。”
      贤太贵妃叹道:“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世间倒也没有如此多的纷扰了。”月仪只笑不语。坐了一会,便告辞道:“嫔妾告退了,日后怕还是要来叨扰娘娘的。娘娘可莫嫌嫔妾聒噪。”贤太贵妃笑道:‘怎么会呢,有你陪陪我,我也不那么寂寞了,只是,有空你还是应该多陪在圣上与太后娘娘身边才是。“月仪笑道:“陪在谁身边,只要自己高兴,那人也高兴,不就好了么?”
      贤太贵妃笑着要送月仪出殿,月仪笑道:“不劳娘娘了,嫔妾告退。”贤太贵妃笑着拿出一支簪子,“这个,给你,有些陈旧了,别嫌弃才好。”月仪接过,掂量了一眼,便是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谢谢娘娘的馈赠,娘娘的意思,嫔妾明白,请娘娘安心就好。”贤太贵妃笑道:“知我心者莫如月仪,那我便也不送了。”
      月仪行礼退出殿去,致密老尚宫笑道:“和嫔娘娘真是难得,倒是合了太贵妃娘娘的心,老奴很久没见太贵妃娘娘说过这许多话了。”月仪笑道:“女子,是没有不怕寂寞的罢。太贵妃娘娘身子虚弱,多多仰仗老尚宫嬷嬷照料了。”老尚宫道:“和主子过誉了,那是老奴应该的。娘娘慢走。”月仪便出了慈宁宫。
      殿内,贤太贵妃禁不住流泪:‘翊禛,你竟已是走了十年多的光景了,时间,真的可以冲淡恨意么,为什么,现在的我,会如此思念你?也许,在你死的那刻,我说的那句我原谅你,已经是真心的话了罢?是已经原谅你了么?是罢,那时候就已经原谅你了,因为,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你了。这段孽缘啊,不要影响到孩子们才好。老天,求您保佑。’
      ‘ 是女子总会寂寞罢,月仪那孩子,真是明白我的心,过去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重来的,唯有,珍惜现在才最是要紧。我相信你,月仪,相信你,可以明白我的心。所以,我对你,是毫无隐瞒,也许,如果你想知道,也是瞒不了你的罢,谢谢你对我的体谅,谢谢。’
      忆秋好奇道:“主子,贤太贵妃娘娘怎的给了这一支陈旧的簪子?”月仪笑道:“你可别小看它,这东西,可是比那些光鲜亮丽的簪子要珍贵许多的。”忆秋晓得自己揣测不了主子的心意的,便笑道:“娘娘蕙质兰心,奴婢愚钝。”月仪攥紧了簪子,原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的,果然是不出所料……贤太贵妃最想要的,是皇后娘娘的关心罢,只是皇后娘娘,不会明白啊……
      晨起梳洗,写秋为皇后梳着润泽的青丝,“娘娘的发丝儿跟贡缎一样润泽明亮,可羡慕死奴婢了。”旁边捧着托盘的内人们交口称赞着。皇后却是颦眉道:“写秋,偷偷摸摸藏什么呢,还不拿出来?”写秋笑道:“娘娘真是,奴婢能藏什么呀?”皇后冷不丁儿转身抓起写秋的手,一根白发赫然躺在写秋的掌心。
      对着那根白发,皇后凑近妆镜,细细一看之下,眼角竟是有了一丝细小的皱纹。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不觉,做皇后已是十二年整,怎么能不老了?写秋小心翼翼道:“娘娘容华永驻,勿需担忧。单就这皇后的位置,也是许多人想也想不来的。”
      皇后笑道:“本宫没事。写秋,来上‘迎蝶粉’,今儿个将‘金丝胭脂’也取出来。”内人们一阵忙乱,将皇后所需的东西都取了来。薄薄敷上粉,又在眼角按压了几下,镜中的容颜,从洁白到苍白。轻轻抹上金丝胭脂,在浓浓的颜色间,依稀可以看见丝丝缕缕的金色,这就是金丝胭脂名称的由来。
      晨妆罢,镜中的皇后,妆容严谨更是难得一见的艳丽,只是,自己心里清楚,已经敌不过那些正值青春年少、明艳动人的少女了。‘是老了么?在别人眼里,就算人老珠黄也不要紧,总是正宫皇后,只要不犯大过、只要不忤逆圣意,皇后的地位是好歹不会动摇的。’
      ‘可是,他们不知道啊,谁又会知道,我所珍惜的不是皇后的位分,而是翊祁,圣上的心。之所以努力去做一位贤德的皇后,全都是为了翊祁,我要是他最贤惠的正妻。说出来谁又会信呢?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权势、地位,不是么?’
      “娘娘,圣上来了。”皇后笑着起身迎驾:“臣妾见过圣上,圣上万福圣安。”翊祁笑道:“皇后不必多礼。”写秋斟上茶来,翊祁漫不经心地喝着,两人,无非闲话些上次御花苑设宴之事。写秋忍不住道:“圣上,娘娘今日可是有些不同?”
      皇后娇嗔道:“该打嘴,说话没个分寸的。”翊祁瞧了几眼,笑道:“是佑儿跟敏敏淘气,累着皇后了么?今儿个用了着金丝胭脂,倒是少见,是气色不好么?”皇后的脸色,刹那间血色褪尽,留下那孤零零的金丝胭脂,整张脸,犹如面具般,直吓了写秋一跳。
      皇后终究是皇后,一瞬间便笑回道:“可不是,那两个淘气孩子。”翊祁兴致极大似的:“来人,将宣成君与瑞敏帝姬抱来。”两个可爱的孩子,赖在翊祁的怀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父皇”,扭股糖一般撒着娇。翊祁哄哄这个又搂搂那个,倒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孩子,才来这里,那么我呢,你,还放在心上不放?’“朕有事处理,要去御书房了,写秋、剪秋,侍候皇后和宣成君、瑞敏帝姬用早膳。”瑞敏帝姬小小的手,还抓不紧东西,却直挠着翊祁的衣摆,似是不放他走。翊祁笑着捏起瑞敏帝姬的手,亲了亲,笑道:“敏敏乖,父皇空了再来看你好么?”瑞敏帝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翊祁便走了。
      望着由保姆尚宫慢慢喂着早膳的宣成君,再望着赖在自己怀里的瑞敏帝姬,皇后竟是没有心情逗弄孩子,径直将帝姬递给了保姆尚宫,瑞敏帝姬哭闹起来,身子直挣向皇后,皇后却是不理睬,‘翊祁,没有了你的心,我也不愿意,用孩子去拴住你。’写秋见皇后情绪不佳,便示意保姆尚宫将瑞敏帝姬与宣成君带下去自行用早膳,剪秋亦是随着去了。
      “娘娘……”皇后颦眉不语。写秋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为娘娘上好晨妆。请娘娘责罚奴婢。”皇后微微笑了,“写秋,怎么是你的错呢?没有关系,他不喜欢我擦金丝胭脂是么?你替我赏给令婉容去。”写秋应着便去了。
      这月十五,身着湖水底色绣柳丝轻纱外衫、杏黄绫子水纹宫裙兼粉红攒纱披帛的皇后,挽着斜斜的倭堕髻,簪着一支银丝凤凰簪子并着细细的银丝流苏,其余簪饰皆是简约,腕上一只绞丝银镯子显得皇后的皓腕格外纤细。上了清淡的桃花妆,额间一朵浅粉的桃花娇美绽放。万事俱备,只等一个结果。‘我倒要看看,妆成你最爱的人的样子,你会怎么样?’
      翊祁进殿,瞧见皇后这个样子,一恍神,却是纨素的容颜。回神过来,却是皱眉道:“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是皇后不是妃子。”皇后听得这话,冷笑道:“是么,圣上,您还记得我这个皇后么?我是皇后,可我还不如一个妃子。”写秋一听不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忙道:“娘娘这是怎么说的,圣上心里怎么会没有娘娘?娘娘是正宫皇后呀。”
      “宁儿你变了,你怎么会?”翊祁痛心道。“是我变了,还是圣上你变了?”皇后红着眼睛、失控般地说着。翊祁愠怒道:“那我倒要问问了,你还是以前的你么?”皇后道:“我怎么不是?”翊祁道:“我喜爱的宁儿,是天真善良的孩子,而你,不是。八年前的那个时侯,你找你父亲商量些什么,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了罢?那时候的你,就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宁儿了。”
      皇后愣了片刻,突然歇斯底里道:“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结果呢,我的孩子呢?还不是,还不是死在安紫嫣的手里。”皇后冷笑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白死,可是,我没有想要紫嫣死,我只不过,想拿走她珍视的地位罢了。”写秋慌道:“娘娘可别随口乱说啊。圣上,娘娘是糊涂了,随口说的,圣上千万别当真。”一时静默,唯有皇后难以抑制的痛哭声,在寂寥的坤宁殿彷徨。
      “够了,不要再说了。宁儿,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我们,回不到过去了。”翊祁叹息着转身便走。“祁,你别走,不要走,不要。”皇后泪流满面。翊祁回头:“宁儿,我们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但你放心,你要的荣华富贵、地位权利我不会剥夺,安心做你的皇后就好。”说罢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留下,连心都要哭碎了的皇后…….
      写秋手足无措地劝道:“娘娘,奴婢看着样子,圣上对所有的事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圣上还是顾念着夫妻情分的,娘娘依旧是正宫皇后呀。”皇后勉强笑道:“我没事,写秋你下去罢,我很累,想就寝了。”写秋虽是疑惑但也不便忤逆皇后的意思,便侍候了皇后躺下:“将那些衣饰丢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写秋道:“奴婢遵旨,娘娘请尽管安寝就是了。”说罢出了寝间。
      ‘怎么可能安寝?这辉煌的、无数女子觊觎的弘辉宫坤宁殿,这历代正宫皇后所居住的正殿,什么时候,竟是跟冷泉宫一样了?往后,不再拥有那最珍视的爱了么?翊祁,你竟是如此狠心,没有你的爱,我还怎么活下去?你以为我是贪图那些荣华富贵么?不是的,不是的呀,我所珍爱的,是你呀,你是我的良人、我的唯一呀,可是你为什么不明白?’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天真的梁庄宁了,可是,你不会不知道,后宫,是把人变成鬼的地方,这里的人,比鬼还可怕。你看不见也不知道我的害怕和彷徨,那些宫眷们,谁是不指望着坤宁殿的?尤其是安家的女儿,良婉容、安紫嫣,是不甘心屈居我下的。而我,是不会把后位拱手相送的,不是舍不得,只是因为,身处后位,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正妻。我在乎的是这个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如此呕心沥血地抚育孩子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更是因为,他们,是你生命的延续。’
      ‘爱着宸妃是么?现在天真单纯的她,还真像我曾经的样子。虽然我因你而伤心,但我不会怪你的,纨儿,我知道你是无心的,爱,真的是需要两情相悦,一个人的付出,只能是换来伤心,但愿你,别让我的翊祁伤心才好。世事真是无常,来生来世,但愿我不再枉费痴心。’
      皇后起身,只披着素洁的外衫,拈起笔蘸饱墨,静静地在素绢上写了起来。写完后,如释重负地扔下笔,起身打开镶螺钿的小小抽屉,取出一块金子,握在手里,皇后凄凉地笑了,转身,打开储衣柜子,拿出一直珍藏着的那套衣服。
      朱红色的繁复礼服,金色的刺绣镶边,衣裙绣满了在滚滚祥云里腾飞的五彩凤凰与盛开怒放的华丽牡丹。累串的朝珠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而云肩绣的吉祥如意纹饰,依旧鲜活,黑貂毛皮镶边依旧光采。累金丝镶东珠九凤后冠,依旧雍容华贵。慢慢穿戴整齐,镜中的皇后仿佛还是当日初登后位的样子。
      细细上了珍珠宫粉,螺黛画过蛾眉,额间的牡丹,娇艳绽放,更是金粉勾勒出线条,流光溢彩。晕染了胭脂的双颊,甜香满腮,唇上点的是天宫巧。美则美矣,可是,耐不住内心的伤悲,竟是要红泪沾衣么?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皇后起身攥紧了手心里的金子,静静坐到八宝凤床上,八种名贵宝石镶嵌成百花样,各自散发着自身的光泽,然而,越是华美,内心却越是寂寞。
      不能哭吧,眼泪冲刷掉了胭脂,该坏了妆容了。就算决定了要走,也要给他,最后一面的美丽。皇后略略扬起了头,眼泪不会掉下来了才低头狠狠地将金子塞进了嘴里。‘金能堕死人罢,但愿这个过程能快点,红颜未老恩先断,那么,我也不稀罕这个皇后的虚位。翊祁,如果有来世,我不要遇见你……如果没有遇见,也许我就不会爱到如此无可救药……’
      皇后静静躺在了凤床上,闭上眼睛,还是忍不住,有两行清泪流下,沾了胭脂的珠泪,那么香艳,却是,生命最后存在的痕迹……
      啼红簌簌,泣泪沾襟,可是已经不想也不要,再为你流泪伤心……
      写秋始终是不放心,轻轻进到寝殿来,一切如常。凤床上,百鸟朝凤的绣帐垂着,模模糊糊地瞧见皇后躺着。写秋还是上前,轻手轻脚轩起帐子一侧,却是刹那间掩住自己的嘴,皇后穿着当年册封时的全套礼服,画着当时的妆容,犹如当年意气风发、雍容华贵的样子,只是,已然气息全无……
      写秋的眼泪,忍不住奔泻而出:“皇后娘娘……娘娘……”哭喊声最先惊动了沛沛,忙忙地奔进来,看见曾经让自己死心塌地的皇后,已然仙逝了,禁不住亦是痛哭失声:“娘娘,奴婢说要跟您一辈子的,奴婢的罪孽还没有还清,娘娘您怎么能不管,您怎么能抛下奴婢们就这么去了……娘娘……”
      深夜的坤宁殿,被宫人们的悲戚之声与死亡的气息笼罩得,无比阴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红泪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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