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什么都不要》郝幸福

6、chapter 6

　　凉风习习，争吵声把旋爱引出房间。

　　下楼，争吵声是从大厅传来的。

　　“为什么取消和龙翔的合作转而与步霖合作？！”

　　季敦很生气地把文件往地下一扔。

　　“龙翔已经无法及时供应我们尚腾的生产量了，这样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吗？步霖在各方面都比龙翔要强，为什么我们还要和龙翔合作？”

　　季辰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淡然陈述。

　　“龙翔讲信誉，而且一直是我们尚腾的合作伙伴，而步霖在商界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你知不知道你的年轻气盛会让尚腾陷入什么境地？”

　　季敦重重跌坐在沙发上。

　　“在商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跟龙翔合作，我们只会被龙翔拖住无法前进。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爷爷你教我的。”

　　“你……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不过你要为你做的决定负责！”

　　季敦扔下这句话，从沙发上站起，气冲冲地离开，一旁的随从紧跟在后。

　　旋爱慢慢走近季辰，看着季辰的背影，她突然有一种淡淡心痛的感觉。

　　她疾步上前，拉住他，直往外走。

　　没有意外，他甩手，“干什么？”

　　她不答，再牵。

　　他再甩，她再牵。

　　死死牵着他，不放开。

　　来到花园。

　　她松手。

　　“像我这样，用力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她说，与他近在咫尺。

　　“不要把不开心不快乐藏在心里，把它们释放出去。”她对他笑，“听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地飞呀飞呀，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鸟会累，人也会累，但人是不能那么轻易被打败的，因为人是比鸟高级的动物。”

　　她吻上他。

　　他的眸子闪过晶亮，圈住她纤细的腰，加深这个吻。

　　“我相信，就算那时我没有吻你，你也会帮孩子们，你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台阶。”她的唇贴着他的唇，她轻声吐语，“我想，你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坏。”

　　他在她的发间轻道，“你这是夸呢，还是损？”

　　她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啊。”

　　他的心情转好，“不要你做我的新娘，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的呼吸一窒。

　　“因为我要你做我的影子，一辈子的影子——”

　　吐血。

　　旋爱愣愣地看着莫可欣。

　　莫可欣走到她面前放话，“君旋爱，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赢？

　　什么呢？

　　就因为万圣节的舞会开舞女主角，学校把名额给了她吗？

　　那并不是她的实力决定的，是季辰暗中搞的鬼，好不好？

　　季辰被挑选为开舞男主角，吃饭的时候，他问她，“有没有兴趣做女主角？”

　　她含糊地答了一句，“随便吧。”

　　然后季辰就找校长沟通，然后，莫可欣的名字硬是给换成了旋爱。

　　而且，理由还冠冕堂皇得很。

　　她很想翻白眼，别开脸不理莫可欣。

　　她当然没有翻白眼，而是直接别开脸避过莫可欣的挑衅，往前走。

　　旋爱不理莫可欣的态度，惹得莫可欣更火大，甚至动手推推旋爱的肩膀说：“讲话啊，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莫可欣认真的态度让旋爱正视她，旋爱淡淡地对莫可欣说：“你知道老虎为什么不和老鼠打架吗？因为真的动手的话，老鼠可以四处炫耀它和老虎打过架，而老虎却会被嘲笑曾经和老鼠打过架，聪明人不做自贬身价的事。”

　　意思很明白，她不接受挑战。

　　而且，她不接受挑战的原因是不愿自贬身价。

　　旋爱把话说完，轻轻挪开莫可欣的手，好像这些话从来不是出自她的口。

　　只见莫可欣生气得面红耳赤，而刚刚路过听见她们对话的易末则是笑得前仆后仰。

　　反倒是旋爱像个置身事外的第三人。

　　莫可欣见着易末，羞红着脸，跑掉。

　　易末走到旋爱身边，“学妹，你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

　　旋爱停下脚步，坐在校园里的石凳上，“易末，你越来越受欢迎了，季辰都被你打败。”

　　她笑看着易末，已经不再像起初般心跳加速。

　　她明白，她喜欢易末的心情是一种崇拜，当他与她接近，当他与她的距离消失，他的光环随着消失，当她深切明白原来他也跟她一样是普通的人，那种心跳的感觉就淡掉，进而消失了。

　　“哦？怎么说？”易末坐在她身旁，饶有兴味，“你这话可别教季辰听到，否则难免是一场风波。”

　　旋爱还没有说话，易末就已经明白旋爱说的打败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易末学长，这个……送给你。”

　　一个腼腆的女生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易末。

　　“谢谢。”

　　易末接过女生的礼物对女生温柔地道谢。

　　女生笑着跑开了。

　　旋爱一直盯着易末看。

　　他朗朗的气质散发出热力，能让身畔的人也随之温暖起来。

　　易末把刚才收到的礼物给旋爱。

　　“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旋爱很自然地接收。

　　“如果是你送的，我可能会好奇。”易末调侃。

　　“你看都不看，不是很糟糕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回绝掉？”这就是季辰输给易末的原因，季辰通常会回绝掉，所以敢给季辰礼物的女生越来越少。

　　“回绝掉会伤了她们的心。”

　　“你这样就不会伤她们的心吗？”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愿。

　　“你不说，我不说，她们就不知道我没有看，她们当然不会伤心。”

　　她觉得有点道理，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你要不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旋爱问他。

　　“你呢？”他问她。

　　“我很显然是在约你同行不是吗？”她要做那份老师布置下来的关于研究中国文学起源及未来的发展的报告，虽然她对此完全不感兴趣。

　　“好啊，我也正巧去那找找关于怎么追冰山美女的书。”

　　“呃？”图书馆有这种书吗？“你需要找那种书吗？”以他的条件。

　　他拍她的头，半开玩笑道，“我在想，如果我要追你的话，该做什么准备工作。”

　　她一僵，一愣。

　　他推她，“走啦走啦！我是去找那本北极冰川的书，你怎么还是这么古板？开个玩笑都不给面子……”

　　笑斥怒骂开始展开，那是记忆的存证。

　　ESP的万圣节校庆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全校都在积极地筹备着，让同学们选出心目中最适合做校庆主持人的男生和女生。

　　“一起走。”

　　季辰对正要下楼的旋爱说。

　　“你要去学校？”旋爱惊喜。

　　季辰点头。

　　“旋爱……”

　　刚下车的旋爱转头，看到正朝她跑过来的温灵。

　　“辰？……”

　　温灵的声音很轻，但是站在她身边的旋爱听见了。

　　季辰刚下车，抬眼看到站在旋爱身边的温灵，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从容。

　　他走到旋爱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吧。”

　　“可是……”

　　旋爱回头看了看温灵。

　　季辰的眼眸一沉，松开旋爱的手，冷肃的眼投注在她身上，不置可否。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先走。

　　旋爱站在原地，季辰的行为举止让她不知所措。

　　“旋爱……”温灵呆滞地走到旋爱身边。

　　旋爱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即转头，她的目光迷离，不知该怎么面对温灵。

　　不是没听见过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有人说温灵接近她是想要跟季辰旧情复燃。

　　有人说温灵接近她是想要伺机报复季辰。

　　有人说温灵接近她是想要接近季辰跟季辰道歉。

　　种种谣言，多种多样，无外乎关于利用她，目的却是季辰的说法。

　　她不愿相信，若无其事，似乎从未听过这般流言蜚语。

　　只是，刚刚温灵的表情，季辰的表情，他们的表情都在说明对彼此还在意着。

　　他们发生过什么？究竟发生过什么？

　　天知道，她想知道得发疯。

　　可是，她不敢问易末，不愿问温灵，不能问季辰。

　　现在呢？

　　谜底终于快要揭晓了吗？

　　那缠绕在她心间，让她的心变得慌乱零落的线就要理清了吗？

　　ESP的学校操场。

　　全校的学生都屏住呼吸地听着校长宣布到底谁才是今年ESP校庆的男女主持。

　　“ESP的校庆会男主持是季辰，女主持是温灵。”校长的声音传来。

　　大家在听到季辰的名字和温灵的名字时大声尖叫。

　　这是大家非常想看到的结果，当有一定数量的人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结果就会是这样，毋庸置疑。

　　操场一阵骚动，就看到季辰站在演讲台上。

　　大家又是一阵尖叫。

　　旋爱的心也随之波涛汹涌，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扭绞着，心脏不禁停跳了一拍。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想说几句话。”

　　季辰的动作像贵族般优雅，然而气势却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充满掠夺和攻击。

　　全场奇迹般地马上安静了下来。

　　“如果女主持是温灵的话，那我退出。因为我真是讨厌水性扬花的女生。”

　　季辰的话一出，全场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议论纷纷。

　　“季辰怎么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让温灵下不了台？”

　　“谁让温灵背叛了季辰，那是她自作自受!”

　　“你又知道？……”

　　“你不知道吗？季辰和易末不合，都是因为她。”

　　……

　　晨会散去。

　　旋爱拉着季辰走到教科楼边。

　　季辰斜倚墙壁，很有耐心地等她开口。

　　“你跟温灵以前是男女朋友？”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开口询问，她的语气干涩。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不正面回答，默默注视她。

　　“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也不应该当着大家的面当众给她难堪吧。”

　　她质问得没有一点底气。

　　“你是在意我跟她的关系还是在意我伤害了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轻如风，带着春天的优雅和夏天的和煦，缓缓飘来，但飘在旋爱心中的却是秋天般的萧瑟，冬天般的寒冷。

　　她竟无法回答。

　　静默许久。

　　她不说话。

　　他亦不语。

　　直到有一个人抓住了旋爱的手。

　　看着来人，旋爱像遇到救星，“易末？”

　　季辰看着站在他前面一副保护姿态的易末，眸子寒彻。

　　“你跟他很熟？”季辰问旋爱。

　　“我……”旋爱捏紧手指，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不想因呼吸的紊乱而让他看出什么，“他是我的朋友。”

　　“阿辰，你闹够了吧？”易末怒瞪季辰，“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了，你还记恨着？！”

　　“不要那样叫我，我们不熟的，易同学。”

　　季辰扬笑。

　　他越是笑就表示他越生气，他跟易末不同，他是那种至死也不愿别人看懂他的人。

　　旋爱发现自己的心揪紧，很难受。

　　她想走到季辰身边，易末感觉到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旋爱不解地望着易末，他朝她轻轻一笑，然后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想解开他的心结，想知道他的秘密，就得配合我，然后，我会把你一直想知道的巨细无遗的告诉你。”

　　这句话就像刀子一样深深插在了旋爱的心里。

　　季辰跟温灵还有易末，他们……

　　无风不起浪……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从他今天的反应不难看出他恨温灵……

　　但没有爱……又哪里会有恨？……

　　她的心房猛地惊动狂窜起来。

　　仿佛灵魂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被翻开来血淋淋地摊平在阳光下接受曝晒致死的极刑。

　　“你们要眉来眼去可以，但是请不要在我眼前。”季辰冷冷地看着旋爱，朝她伸出手，“过来。”

　　季辰的手停在那里，眼睛只是看着她。

　　旋爱的体内有无数的力量要将她推到他的手边。

　　但这段距离好近又好远，她不敢。

　　“过来！”季辰的视线变得锐利，不复适才的从容，“他是我的敌人，你若不想惹我生气就赶紧过来，并且跟他断绝来往，我绝不允许我的影子违杵我！”

　　“影子……”她的心好疼痛，只是影子……

　　“影子？”易末玩味地重复这个词。

　　同样的两个字由两张嘴以不同的意义同时复述而出，在季辰听来却只有默契一词。

　　他们的默契让季辰厌恶，“你要和他站在一边，随便你！不过，要记着，后果自负！”

　　季辰脚跟一转，简洁俐落地走开。

　　最后一丝暖意随着季辰的转步离去，也跟着从旋爱的身体全数抽离。

　　“你跟季辰还有温灵，你们……之间的关系……”她问易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变得缓慢，“我想全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