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雪》凡嚣

20、第十九章 如何相见

　　千夜很生气。
　　此时他正坐在大殿上。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片人，面无表情。
　　良久他也未见开口的样子。只是那样静静坐着。于是整个大殿都弥漫着由他所散发出的威压。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颤声开口：“主上。”
　　“主上？你是在叫我么？”千夜冷眼看他。似笑非笑。
　　那人低头。不敢接话。明眼人谁都看得出素来雷厉风行的主上是真的生气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么？！”千夜拍案。一双眸子仿佛结了冰的湖面，冰冷潋滟：“圣女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们这么做是置疑我么？”冰冷以极的声音。低低地回响在大殿之上。众人皆心下一紧。
　　“请主上恕罪。”众人纷纷道。
　　“恕罪？”千夜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一拂袖，声音之中透着毋庸置疑的意味，“木长老不听旨意，私遣杀手欲谋害圣女逸雪，押入囚牢之中。明日处斩。”他说完。起身走人。
　　四下哗然。木长老叫嚷起来：“主上！主上！你不能杀了我！”他挣扎着。被两名侍卫拖了下去。
　　千夜回首，止步：“哦？为何？”
　　“因为我是水妖族的大长老。主上你怎能杀了我？”木长老大叫着。即使心中万分恐惧但表面上仍极力维持自己身为大长老的形象。但前提是他的脸色不那么难看的话。
　　千夜忽而一笑，眸光潋滟，盈盈美丽：“似乎挺有道理的样子。”
　　他面露喜色：“那么，主上……”
　　“拉下去罢。看好了。”千夜微微眯细了眼睛。
　　“主上？！”木长老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主上你不是说……”
　　“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水妖族一向不服从我。你作为大长老也只是一个阻碍。没有了你。他们会安分不少罢。”
　　木长老跪了下来：“主、主上……”
　　“拉下去。”千夜摆摆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面如死灰的木长老，“对了。面对我，你应该尊称'您'。木长老。”他冷冷一笑。转眼便失去了踪迹。

　　“主上您处死了木长老？！”逸雪吃惊地睁大眼睛。
　　千夜不以为然，“是啊。”
　　逸雪对于他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感到哭笑不得，“主上，您这么做会让其他几位长老不满的。”
　　“那又如何？我是他们的王。他们奈何不了我。除非他们有谁比我强。”千夜的语气中满是自信。
　　好像听过有人用同样的语气说过什么。
　　……但是，那是谁？
　　主上？
　　不，不可能是主上！
　　心中立刻否定了这个推测。却依旧想不起对方是谁。那个人说过什么？为什么记得了呢……
　　“逸雪？”见坐在对面的女子怔怔出神，千夜唤了一声。但对方显然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听见。
　　千夜见状，不再开口。支颌望向她的侧脸，兀自思念着某个在沉思时同样神色柔淡的女子。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双莹莹绿眸中闪过惊痛的神色。
　　那个妖界之主为什么用这中表情看着逸雪？！他是不是……
　　行云咬唇。转身隐去了身影。

　　千夜离开逸雪轩时，天色已晚，他却注意到了远处一抹隐约的白影。
　　他笑了起来。一双眼眸亮若星辰。映着夕阳的红光，闪现出了虚幻的光泽，美得恍惚。
　　“上仙么？”千夜悄声无息地靠近，对方猛地回头。千夜愣了一下。没料到对方竟有着一双绿得惊心动魄的眼眸。幽亮盈盈。
　　“妖界之主。”行云的声音低低的，似是怕被什么察觉一般，刻意压低了下来。
　　千夜浅笑道：“逸雪妖力极低，不会察觉到的。我有事相与上仙谈，可以借一步说话么？”千夜问到。语气之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行云凝视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千夜带着行云去了他的寝居。一幢极为精致的竹屋。
　　察觉到了对方的诧异，千夜冷淡地笑了笑，“妖就不能住在这种地方么？”这儿，有着他与苍旻好多的回忆，它本在人界，但因为年久失修，破旧了不少，他便按照它的规格，重修了一间。即使完全一样，却已然不是原先的一切。但是，呆在这里，他还能够欺骗自己，苍旻没有离开，没有……
　　“却是令我十分诧异。”行云大方地坦白，“不过，你也不是普通的妖。”
　　千夜转头看他，“你很坦诚。而逸雪虽然拥有纯净的心灵，但是却做不到全然的坦诚，她有着太多的顾虑，因而变得不坦诚。”想起初见逸雪时，她所流露出的惊愕，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她掩饰了自己的想法，她撒了谎。
　　但是，他依然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渴望。她要的，是自由。而他，有着想要追逐的人。他们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追求。
　　行云挑眉，没有接话。
　　“你——喜欢逸雪。”问话般的语调，却是肯定的口吻，千夜请他坐下，“不用否认，我感觉的出来。”
　　“我没有想要否认，但是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对她的感情是什么，你又从何而知？”
　　“我么？”千夜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美丽的眼眸中是名为落寞的苦涩光芒在山东，“旁观者清啊。”何况，他也是为情所苦之人……
　　看来，这妖界之主，是真的喜欢着逸雪。他的欲言又止，是在困扰么？
　　行云看着对方，不可否认的是妖界之主确实是十分出色。
　　容貌俊美，心思细腻，也难怪逸雪对他分外亲昵，不似和自己相处时，总是带着疏离感，淡淡的，却挥之不去。
　　“上仙来这儿，不仅是为了看看逸雪罢。我听逸雪说，之前救了她的，是一位白衣绿眸的男子，应该就是上仙。你为何不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呢？”千夜问。
　　行云的绿眸黯淡了下来，“她……已然忘记了我。”
　　“也是，她把人界一行忘了一干二净，你也不例外呢。”
　　“你认识我？”心知这是实话，行云对于对方挑明了说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我知道你之前便来过妖界，更知道是你带走了逸雪。虽然不清楚你们是否做了什么约定，但是逸雪想离开，我依她所愿。”千夜说到。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你为何对逸雪这般好？”虽然怕听到那样的答案，但是行云依旧忍不住想要问出口。
　　千夜轻呷了一口茶，浅浅地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神色，“她啊……是我唯一的朋友。”
　　闻言，行云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
　　千夜见状，又道：“上仙是否在烦恼不知以何面目出现在逸雪的面前？”行云点头。他莞尔一笑，“若信得过，便交给我去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