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人》七月三点

3、出国

　　沈菊珍夫妇本来是想让儿子早点出国，办手续填表格的时候急得不得了，恨不能一天之内就办好。等到儿子真得要走了，又舍不得起来。

　　他们为儿子假想了很多在国外能遇到困难，用自己仅用的一点知识想出了很多解决办法，并积极的传授给儿子。

　　张皓然被他们烦的受不了。对他来说，出国有两大好处，一是能摆脱父母的管束，二是不用参加高考。

　　沈菊珍哭哭啼啼的把儿子送到机场，再三嘱咐，到了那边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张皓然甩一甩挑染过的头发，潇洒的说：“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实在不行，我再买张机票回来好了。”

　　张耀民眼一瞪，说：“胡说八道，家里花了那么多钱供你出去，你敢轻易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沈菊珍红着眼睛，指着丈夫的鼻子说：“你才胡说八道。难道我儿子受委屈了还不能回家呀？你这样吓唬他，万一将来。。。真的有什么事情，我找你算账。”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张耀民平时最怕老婆，立刻一声不吭。

　　飞机在温哥华落地的时候，张皓然舒服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如同出笼的小鸟般推着行李车快步出了机场。

　　来接人的是一个30来岁干瘦的男人，叫于光荣，属于中介机构在加拿大的工作人员。他接过这样的小留学生好多次，早几年出来的都是家里非富即贵的，这些年也有些城市中等工薪阶层家庭的。

　　于光荣打量了一下张皓然，立刻估算出他的家世背景大概是什么级别的。

　　张皓然的头发并不算留得很长，黑发上挑染几条金黄，没扎什么耳环之类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Tee，外面罩了一件普通的牛仔背心，裤子是Levis的，脚上蹬了一双Nike鞋。

　　行李箱都不是什么名牌。

　　于光荣心里有了底，招呼他并不十分热情。带张皓然到宿舍，顺便给了他一张电话卡，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张皓然想了想，顺手递给他一张一百块人民币。

　　于光荣说：“才一百？你打发叫花子啊？”

　　张皓然吓了一跳，又拿了两张百元大钞出来。

　　于光荣接了，摇摇头说：“你还真是扣。算了，加币换了没？”

　　张皓然连忙说：“国内换了些带过来的。”

　　于光荣说：“那你怎么不给我加币？”

　　张皓然一愣，只好从随身的小包里把加币取了五十元出来。他原来以为于光荣会把人民币还给他的，没想到他抽了这加币就立刻走了。

　　张皓然对钱并没有什么概念，他只听父母说国外花销大，至于大到什么程度，他没想过。这次花了这么多钱搞了这么张电话卡，他也不以为然。

　　打电话报了个平安，自觉任务完成，躺在宿舍的床上呼呼睡去。

　　此后几天，张皓然结识了几个一同来留学的大陆学生。年轻人心思单纯，容易接近，几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中介又派了一个指导老师，也是个30来岁的男人，叫Mike。领着几个人去学校注册报到，办手续，注课，一圈下来，倒也没遇到什么困难。

　　张皓然的兴趣是打电游，恰好有个同好叫王烨的，两个聊起来兴致勃勃，商量着组个战队。

　　两人没有车，就找另一个留学生钱多多帮忙。

　　钱多多是到了加拿大，就买了辆Jaguar的新车，平时兜风泡妞，忙得不亦乐乎。王烨据说是因为父亲生意上和钱多多家里有来往，所以一早就认识。听说要帮忙，他一拍胸脯就答应下来。

　　几个人跑了几家local店，抱回两台顶级配置的奔四。还买了一大堆游戏CD，耳机，router，cable，webcam回来。王烨又顺手买了个Game Boy，张皓然看得手痒痒，也买了一个。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张皓然又迅速开通了Internet服务。

　　他用有限的电脑知识，慢慢摸索，居然也建好了一个server和一个局域网。终于连上了自己原来的账号。从此挂在网上打游戏，跟王烨两个人打得昏天暗地。

　　王烨每隔几天就怂恿张皓然买些电子产品，大到laptop，game console，小到mp3 player。

　　张皓然渐渐觉得吃不消。

　　有一天张皓然忍不住问：“整天看你买这买那，你哪来这么多钱？”

　　王烨想都没想，说：“找家里要呗。”

　　张皓然这才觉出来，王烨家里似乎要比自己家有钱的多。他从小家境优渥，同学中鲜有敌手，这时候两相对比，未免心理有点失落。

　　钱多多每次出现，则必谈美女。他讥笑两名作着星级争霸职业选手梦的朋友，整天窝在宿舍里，不去领略温哥华的大好风光，和美女们的裙底风光。

　　钱多多拍着张皓然的肩膀说：“怎么样？给你介绍一个？”

　　张皓然正在打游戏，头也没抬的说：“是什么属性的？”

　　钱多多说：“说不好，总之在床上很浪。”

　　张皓然说：“那就认识认识吧。”

　　其实张皓然并没有男女方面的经验，他对女孩子从来不上心。他这么说，无非是不想在钱多多面前露怯。

　　在卡拉ok店里，钱多多拉过来一个女孩子，说：“喏，这位是珍妮啦。”

　　张皓然一看那女孩，染成橘黄的头发，嘴唇抹得鲜红，五官倒是相当欧化，只不过一点这个年龄的清纯也没有，不由倒了胃口。

　　张皓然淡淡的应付了一下，也不跟那个珍妮搭讪。

　　珍妮看见张皓然俊美的脸，匀称的身材，倒是像苍蝇见了蜂蜜一样贴了上来。唱了几首歌后，她的手就在张皓然的胸口游走。

　　张皓然被她弄得痒兮兮的，又装不出很老练的样子，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

　　珍妮见了，娇笑着，努起嘴唇送到他跟前，用舌头舔来舔去。张皓然看那两片涂了闪亮唇彩的嘴唇，只觉得像一根抹了辣椒酱的热狗，一点欲望也勾不起来。

　　珍妮把一颗药丸放到饮料里，递给他说：“喝下去。”

　　“你放了什么？”

　　珍妮眨眨眼说：“能让你兴奋的东西。”

　　张皓然一把推开她，说：“我不喝这种古里古怪的东西。”

　　钱多多说：“你怎么不给面子？”

　　张皓然说：“鬼知道她放了什么？”

　　珍妮扭着腰臀站起来说：“我才舍不得害你呢。我喝给你看啊。”说完，一口气咕嘟咕嘟的把那饮料全喝了下去，然后一亮杯底，说：“怎么样，没事吧？”

　　张皓然还是有些犹豫，这时候钱多多说：“你太不把我当朋友了。不过就是个□□么，你以为会是什么毒药？”

　　张皓然不听这个还坐得住，听说是“□□”，提起脚就往外走，一边说：“随你怎么说，这个我绝对不碰的。”

　　珍妮看着他走出门口，扭头对钱多多说：“这个人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