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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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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晟回到公寓,肖玲玲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她。
傍晚的光线昏暗,肖玲玲突然出声,吓了乔晟一跳。
“你倒是很会趁虚而入啊?”肖玲玲语带讥讽的说,“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追到楼下去了。”
乔晟耸耸肩,说:“我怕迟了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出来。”
肖玲玲语气激动地说:“你凭什么又知道了?你才认识他多久?”
乔晟摁了电灯开关,无奈的说:“玲玲,你想让我怎么做?”
肖玲玲想说,我想让你离他远点儿。可是她不想在乔晟面前用任性的话拉低自己的身份。肖玲玲认为,自己是优雅而高傲的,而不是霸道而专横的。
于是她抬起下巴,骄傲的说:“乔晟,如果你也喜欢张皓然,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我并不在乎他的过去。我也不在乎他学历比我低,年龄比我小。我爱了就是爱了。”
乔晟摸摸鼻子,满不在乎的说:“不用下战书,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朋友。”说完,背转身去,准备回房间。
肖玲玲在她背后喊:“你不要自欺欺人,也不必让着我。”
乔晟忽地转过身,眼睛里弥漫着寒意,冷冰冰的说:“你错了,我永远不会爱上人。因为我知道,太在乎一个人,就会像你一样,失去理智。”
肖玲玲看见她森冷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反驳的话都忘了。
乔晟已经关上了房门。
她不是热情的,开朗的,爱笑爱闹的吗?这样的乔晟,肖玲玲从来没见过。
肖明收到了胡维琼递过来的橄榄枝,顺水推舟的跟她重归于好。
肖明说:“不过,我的态度不会变。有道是,救急不救穷。你总要想想我们以后的小家庭。”
维琼点头称是。
不久,沈梅珍又打来电话,说要给原来的老同事带点美国洋参。胡维琼万不得已,说:“不行,妈,我这学期已经没有奖学金了,连学费也是借钱垫上的。我现在根本没钱买这些。”
沈梅珍愣了一下,她从没遇到过女儿说“不”,冲口就说:“那你得赶紧去找份奖学金,实在不行就去餐馆打工好了。”
维琼一肚子怨气,恨恨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把积蓄拿出来支援我,没想到你把面子看得比女儿还重。”
沈梅珍歇斯底里起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都快进棺材的人了,你还让我拿钱出来给你。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要你买点东西怎么了?你这个不孝女。。。”
维琼气得浑身发抖,“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越想越气,扑在床上呜咽起来。
沈梅珍这边也是气得不行,她找老伴狠狠的把女儿数落了一通。她历数自己养女儿的艰辛,又怀疑维琼受了肖明的挑唆才对她吝啬起来。末了,担心维琼从此不给他们老两口养老了。
她又气又急,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时候一口气没接上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胡维琼第二天就接到三姨的电话,得知母亲进了医院。她这才自责不已,转背又和肖明发起脾气。
两个人吵了半天。
肖明忽然平静下来,说:“维琼,我看我们就这样散了吧。你的家庭情况,我吃不消的。”
维琼一愣,大哭起来。
肖明叹了口气,摔门走了。
母亲生病,男友分手。雪上加霜,胡维琼的精神一下子垮了,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时常头疼欲裂,恹恹的不想起床,和人说话不能集中精神,又情况不明的发低烧。
她自己并不知道,还以为是身体不好,用脑过度。
周立馨看在亲戚一场,主动过来照顾她。看她瘦得一点神采也没有,心里不由十分感叹:刚刚还是要办婚礼的人,转眼鸡飞蛋打,真是乐极生悲。
张皓然自然也从周立馨那里听说了,他不好意思一个人上门看望,便拉了乔晟同来。
乔晟听他说,维琼是因为和母亲闹矛盾弄成这样,心里异常同情,买了好些水果来看她。她真诚的说:“有空的话到教会来坐坐。多找人说话,可以排遣烦闷。”
张皓然一直听乔晟不停的在说,忽然插嘴道:“要我去找肖明吗?”
胡维琼摇了摇头。
二人离开维琼的家。张皓然说:“不行,我还是得去找肖明。二表姐都这样了,他不能不管。”
乔晟说:“一个男人若变了心,还能回头吗?我看你找了也是白搭。”
张皓然对钱向来没那么在意,皱着眉说:“怎么会。他们原来的感情不是挺好的?钱又不是什么大矛盾。”
乔晟说:“世事本来就是如此。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什么才子佳人,什么海誓山盟,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呢?”
乔晟见张皓然有些吃惊的盯着她,连忙打个哈哈说:“呵呵,我胡说的。”
话说沈梅珍这边,因为胡维琼长久不打电话过来问候,她和老伴胡卫东更是把女儿恨上了。她去找老三沈菊珍诉苦,说维琼怎么不孝顺。
哪知沈菊珍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她说:“依我看,阿琼不是不孝顺,是孝顺的过了头。大姐,你这两年的花销,我看在眼里,也觉得太过分了。你总要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快要出嫁的人,留点嫁妆总是要的吧?她日后跟肖明两个人过日子,难道不需要钱?你就图自己用的爽快,难道一点也不给亲生女儿做打算?”
沈梅珍涨红了脸,说:“我不信你就不想皓然的钱!你们在他身上投那么多,还不是希望将来有更好的回报!”
沈菊珍说:“我们跟你们又不一样的,我们的养老本早攒够了。皓然以后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才不会去找他要钱。”
沈梅珍说:“不要装的这么伟大。过几年到我这个年纪,我看你们会不会向皓然伸手。”
沈菊珍气呼呼的走了。回来跟丈夫张耀民说:“大姐两口子,真是贪得无厌,像两只吸血鬼一样。我看阿琼的婚事这么久不办,悬。”
她不晓得,沈梅珍正是把她当作目标,才要处处攀比。但她攀比的不是沈菊珍对孩子的宠溺,而是沈菊珍的排场大,用品高档,亲戚当中的威信。
当晚沈菊珍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皓然,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二表姐没事吧?”
张皓然说:“她身体很不好,连下床都困难。妈,你说大姨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以前不是很节省的吗?”
沈菊珍想了想,用她人生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教育儿子,说:“皓然,世界上的父母有各色各样,不是都像你父母一样,付出不计较回报的。你二表姐碰到这样的父母,也是她命苦。你大姨和姨夫两个人没用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他们在外面挣不到大钱,也不知道挣大钱的辛苦。他们对外人向来是唯唯诺诺的,唯一敢欺负的、能控制的,就是你的表姐了。”
沈菊珍这番话有粉饰自己的嫌疑,却也不无道理的。张皓然放下电话,方觉得自己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又进了一层。
他过去打交道的朋友,不是显贵子弟,也是小康之家,衣食无忧,生活优渥,父母供应,天经地义。从来也没想到过,有人会穷到把弄钱的脑筋动到自己并不富裕的儿女身上,而那人居然是一向看似忠厚老实的大姨沈梅珍。
他想起乔晟那天跟他说的,人类的罪性和恶根,不由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