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人》七月三点

15、告白

　　张皓然最近频频来找乔晟，已经引起肖玲玲的注意。她几次逼问乔晟，得到的答案都是“普通朋友”。

　　自从那次剖白之后，肖玲玲本来对是否继续追求张皓然是有点犹豫的。但乔晟的介入，反倒激起她的好胜之心来。

　　好比小孩抢玩具，抢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肖玲玲再三考虑，决定和张皓然表白一下比较好。她打电话约张皓然，他却推说学习紧张。她再三要求，张皓然才答应在yy大学的图书馆前碰头。

　　肖玲玲在图书馆外面的石头椅子上坐下，见张皓然从石阶上匆匆下来。

　　明媚的日光，斑驳的树影，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夹着讲义夹的俊美青年，这一画面将定格在肖玲玲的记忆深处。

　　张皓然急促的问：“你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

　　肖玲玲站起来，鼓起勇气说：“张皓然，其实那天你袒露情感后，我就想说，我不在乎的。”

　　张皓然皱起眉头，嘴唇抿成一条薄线。他这个样子，落在肖玲玲眼里，更加惹人怜惜。

　　肖玲玲用极低的声音，嗫嚅着说：“我。。。喜欢你。”

　　张皓然沉默了一会儿，想好措辞，才说：“对不起，我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肖玲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装镇定的说：“是因为乔晟么？”

　　张皓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他想：肖玲玲是她的室友，会对她不利吗？

　　肖玲玲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大声说：“你放心，我才不会陷害她。我有我的骄傲，我喜欢你，与你无关，更与她无关！”说完，转身疾步跑开。

　　肖玲玲的泪珠在风中飘落，张皓然却是没有看见。

　　不放在心上的，又如何看得见？

　　肖玲玲回到公寓里，见乔晟不在，扑在床上哭了个痛快。她恼恨张皓然的薄情，嫉妒乔晟的受欢迎，又恨自己把持不住，跑去白白受辱。想来想去，愁肠千结，竟然不能自已。

　　乔晟开门进来，听见响动，说：“玲玲你在吗？”

　　肖玲玲本来不想回答，不知道怎么的，赌气般的说：“在！怎样？”

　　乔晟隔着门，说：“这周末我们Bible study group的host出差去了。大家想借一下我们的apartment，成吗？”

　　肖玲玲正在气头上，狠狠的说：“不行！不行！我讨厌你带那么多生人进来。”

　　乔晟无法，只能打电话找张皓然帮忙。

　　她开口，张皓然无有不应的。

　　于是周末，乔晟带了七八个青年男女过来，张皓然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人。

　　都是年轻人，大家不拘小节，席地而坐。

　　张皓然看他们眼睛晶晶亮的，又和他的朋友不同。那眼神清澈纯洁，显示着主人的善良温驯。

　　他们叽叽喳喳了一阵子，到了学习和祷告的时候，却又安静下来。

　　张皓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他好奇的看他们诵读圣经章节，辩论，唠家常，倾诉自己学业和生活上的烦恼。。。

　　几个年轻人走后，乔晟留下来帮他收拾残局。

　　乔晟的头发又长长了些，她用了一个章鱼夹很随意的把头发扎起来，一面在洗碗槽里洗刀叉，一面不停的跟张皓然介绍那些年轻人的背景。

　　张皓然说：“那个，我后来给你打过电话的。”

　　“什么时候？”

　　“和你在海滩相遇的三个月后。”

　　“噢，我手机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皓然一直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好像看也看不够似的。

　　乔晟突然问：“怎么样？”见张皓然傻呆呆的看着自己，没反应过来。她调皮的叉开五指在张皓然面前晃了晃，说：“喂！wake up!”

　　张皓然说：“你在问我什么？”

　　乔晟说：“噢，没什么。在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圣经学习小组呢。”

　　张皓然说：“愿意，我当然愿意。”

　　乔晟眨眨眼说：“答应的这么爽快，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张皓然不好意思的笑了。

　　可是接下来乔晟的话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警告你，你可别爱上我哦。我们只能当普通朋友的。”

　　时间飞快的流逝。

　　张皓然升了大三。课程少了，可是难度增加了。前两年的学习淘汰掉一批人，原本拥挤的教室里变得宽敞起来。张皓然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寻找实习的机会。

　　和乔晟的关系，仍旧没有进展。可以说，他和她比以前走得更近，尤其在加入圣经学习小组后。

　　张皓然有点不确定乔晟对自己的感情，她有时看着他说话，眼底里充满笑意和甜蜜，也像是对自己有情的样子。

　　可是张皓然一做进一步动作，她就像头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去。

　　他想：乔晟是那种对任何人都很热情的女孩子。自己在她眼里到底算不算特殊的呢？难道是因为我是本科生，她将会是女博士？难道因为我比她年纪小，她觉得靠不住？还是她有了心上人，感觉又不太像。

　　他不在乎肖玲玲，自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可是他很喜欢乔晟，他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劣势。

　　从来都是女孩子向他表白，他并没追求女孩子的经验，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对乔晟表白，张皓然则完全没有把握。

　　其实不只张皓然看不透她，乔晟的其他追求者何尝不是如此。

　　刚下飞机，系里的几个光棍男被肖玲玲的高雅气质所折服，肖玲玲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肖玲玲的高傲吓走了不少人，更何况她那时候心思都在张皓然身上，更是对那些男生不假辞色。

　　慢慢的，那几个男生都转向性格开朗的乔晟了。但是，乔晟对他们都一视同仁，用对待朋友态度，不温不火，既不打击，也不鼓励。

　　于是又有人说，乔晟也是个公主性格，想成为被众人众星拱月的追捧，不愿作只栖息在一棵树上的爱情鸟。

　　新的一年，又有新的女生到来。这些在美国清苦孤寂读书的男生，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立刻又投入新目标的角逐了。

　　乔晟也就这么沉寂下去了。

　　张皓然终于在年底的job fair上找到了一份东海岸大投行的summer intern，签了offer，明年五月底开始上班，八月底结束。

　　他喜不自胜，立刻打电话给乔晟报喜。

　　“恭喜你，到了那边可要好好干哪！”乔晟在电话里兴奋的说。

　　张皓然说：“我会的。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男人。”

　　沉默。

　　张皓然只好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