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陆•爱情是这样产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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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裴晚邪原本的担忧和撕心裂肺顷刻间全部转化为眼底愤恨。理智全面崩断，怒红了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显得越加狰狞，不顾床上之人重伤在身，怒火中烧的粗鲁翻上床榻，一把掀开被褥，撩起晕迷的冷煞，使劲摇晃他的颈项，仿佛要把他脖子掐断似的，狂吼道：“臭小子！姓冷的你个骗子，你个人渣给起来——装什么死？！”声音低沉的可怕，一脸风雨欲来，心灰意冷之于是不可比拟的愤慨，自尊心严重受挫。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共两字——被骗！
冷煞天生杀手料，晕迷间被大力摇晃，脑袋顷刻惊醒，一身冷汗，警觉度百分百，本能的不懂声色的皱起眉头，指尖凝聚杀意，即将要闪电出手击毙对方的一刻，忽地听清了声音的来源来自裴晚邪的怒吼，内力立即撤回，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指尖杀机全消，啼笑皆非的聆听他的勃然大怒。
裴晚邪并不知道，那一刹那，他方才的举动促使他离死亡只有一瞬。若不是冷煞反应迅速快捷，即使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防备之下，一样会被措手不及的射杀。
冷煞是个刚毅的杀手，不代表他在重伤之下能承受裴晚邪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他那是下了死劲，冷煞被他摇的七荤八素，就要抵挡不住，又不想在这关头自找死路，暴露自己清醒过来的事实，脑筋一转，已有了计较，佯装昏睡模样，喃喃的呓梦一句，伸出双手，准确的环住裴晚邪的后背，伸手往自己胸前一拉……
裴晚邪低叫一声，被冷煞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的不清，还未回过神，脑袋就已一抢头撞上了冷煞硬硬的胸前，脸一红，更加乘机重重捶打，奈何除了他眉头微蹙，没看出他半点清醒征兆，自以为弄清了冷煞还在深度昏睡，又立刻不老实的挣扎拼命，却又因他无意中栓得太紧，怎么也逃不脱，压根没注意到冷煞脸颊上细小的冷汗。
折腾了半晌，裴晚邪累的气喘吁吁，轻轻停靠于冷煞的胸前深呼吸，怒火也随之发泄去不少，闭眼享受宁静和坚挺的鼻中充斥着属于身下之人独有的冰冷漠然气息，静静倾听胸膛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一想到这是第一次和冷煞靠的这么近，心就莫名悸动，脸也一阵燥热，耳际仿佛又响起了他的那句低低的轻喃：“睡。”简洁明了的冷然，一贯命令式的没商量。然而此时此刻，裴晚邪听起来却是久违的亲切，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升起，流淌至全身，带给他所不熟知的温暖，令人不自禁的沉醉……
眨眨干涩的双眼，困倦的打个哈欠，从昨天忙到今日清晨，裴晚邪体力透支，困意上涌，再也提不起劲来计较，软软的倚靠在冷煞结实的胸怀，终是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闭上眼睛，顿感踏实，安然的沉沉睡去，心中自暴自弃的狠狠对冷煞默念，压也要压死你。
冷煞细听许久，屋内久无动静，胸前传来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睁开一只眼，但见裴晚邪一只手松松的勾着他的颈项，另一只手趴在自己胸前，脑袋向外一侧，随意耷拉在他自己的胳膊肘，如果忽略不计他煞风情的流口水的话，显然是一副睡死过去的美男图。冷煞毫不介意，反而看的心中痒痒，想亲沉睡之人一口，无奈身体重伤不配合，只得退而求其次，双手稍稍用力，让裴晚邪的头靠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轻柔的插进他的乌黑秀发，慢慢抚摸，冰山的脸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浮起稍纵即逝的笑容，满足的与之睡去，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少时俩人的初遇与离别，温暖美好。
裴晚邪体力消耗过度，一觉睡到夕阳西下。模模糊糊的醒来，脑袋短路，傻乎乎的张望了片刻窗外——红霞绯连天后，才缓缓回过神，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冷煞冰棍般的脸庞，一瞬间忆起睡前的一切，用杀人般的目光，恶狠狠的瞪视近在咫尺的冷煞，大怒道：“你耍我！”
冷煞终归是做贼心虚，可面上仍装作无动于衷道：“晚邪你能否先起来说话？”
裴晚邪气势如虹的当儿，被冷煞一打岔，陡然惊觉此刻处境，他整个人正趴在冷煞的胸前，脸霎那涨红，赶紧起身，坐直身子，甚至欲盖弥彰的理理领口，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丝毫没意识到人家对他的称呼悄悄改变。
冷煞是个练家子，体魄强健，重伤之下，睡上一觉，休息个大半天，已能跟着勉强起身。
裴晚邪干咳一声，又一个转身，勒住冷煞的玄衣衣襟，狠狠道：“你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早说？！耍本少爷很好玩么？”
冷煞反问道：“说了又如何？”
裴晚邪一怔，肚里满腹委屈，敢情他难得不嫌麻烦的担心来关心去，当事人却不当回事儿，好心做了驴肝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裴晚邪头皮发麻，冷煞的衣襟被揪的更紧，道：“你——！”
话还未说完，又被抢白。冷煞补充道：“说了你会原谅？”
“当然不！”裴晚邪咬牙切齿的回答。他照样会把他打成肉包！
“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冷煞点头总结。
“你——！”裴晚邪为之气结，敢情他隐瞒了他，骗了他，到头来还有理了。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冷煞顿了顿，“有时候人该选择遗忘。”
“冷大侠说的不错。”裴晚邪不怀好意的冷笑起来，边双手握拳，边一字一句道，“因此，本少爷决定给冷大侠一个美好的回忆——！”
冷煞逃避未遂，体罚注定。
一向清冷的厢房中响起了姗姗来迟的拳打脚踢，以及青铜陶瓷白玉碎裂的清脆响声，甚是动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冷煞今年明命犯太岁。
前有神医李傲榭银针噬骨，后有裴晚邪皮肉之苦。
南无阿弥陀佛。
裴晚邪大闹天宫的后果，就是把冷煞屋子里本就不多的名贵古董，摔的一文不剩，惨遭牵连的还有冷煞本人，暴打一顿是在所难免，再加上裴晚邪手脚不知轻重，虽远没到鼻青脸肿的地步，却愣是把堂堂杀手之王浑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像是开了五色染坊。
冷煞自知有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硬是承受下来，趁着裴晚邪打累还在缓过劲来的空当，他挣扎的起身，一把圈住了坐倒在床沿喘粗气的裴晚邪。
考虑到冷煞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裴晚邪不敢硬挣，轻轻挣扎了几下，便停止不动，任由冷煞圈著，只是不甘示弱的冷冷睨视他，烦躁的说：“干嘛？”
冷煞的脸是没啥变化，仍旧冰棍一个，眼底却升腾起不易察觉的星星点点的笑意道：“你打够了，该听我说了罢？”
“什么？”裴晚邪瞪着他。
“晚邪，你就不问问我原因？”冷煞口气淡淡，语调却出乎意料的无辜。
裴晚邪甩甩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小时候你为何忽然离开，我并不想知道，不过——”话语一顿，语锋急转，“今次的，你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一双大眼狠命的揪着冷煞。
冷煞听罢，挑起眉，手上力道加大，把裴晚邪栓得更紧，眺望窗外缓缓道：“树敌多。”话语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杀手这行当本就极易树敌，棒打落水狗，冷煞虽不是落水狗，但自从解散了组织，一个人搞单飞进贤王府后，麻烦就不曾少过，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找他的晦气，决斗单挑群殴偷袭暗杀一样不拉，来找他的人无非就是那么点人，不是杀亲之仇的仇家，就是想借他扬名天下，不知好歹的江湖新崽子，偏偏别人可以不知他相貌，却认得出他那身从里包到外，四季如一日的粗布玄衣，在这个华服锦簇的贤王府内格外凸显，非常好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冷煞被几个颇有名气的江湖正道人士约去决斗，其中也夹杂了几位上门寻仇的仇人，防不胜防之下中了一位以毒扬名江湖的女侠，素有百毒花之称的苗春姑娘亲自调配的秘制独门剧毒——百花散，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冷煞便耳际轰鸣鸣，眼前朦胧，面对几大高手的攻击节节败退，内力渐失之际，不得已之下，强撑一口气，凭借着卓越的上乘轻功，摆脱了敌人的追逐，返回贤王府。
某人的脑袋转了半天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后知后觉应了一声，道：“少爷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世间最大的麻烦？”停了停，认命的摇摇头道，“怕是一辈子都甩不掉了。”言毕，还颇为懊恼的抓抓头，眉头始终纠结。
随即又是恨得牙痒痒道：“男人面子攸关。这笔账总得讨回来！快告诉我谁打伤你？等你伤势痊愈，本少爷和你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边说边使劲的勒住冷煞的衣襟。
然而，冷煞丝毫不在意裴晚邪嫌弃的举动，反而嘴角微勾，一抹笑意浮现开来，配上冷峻刚毅的外表，千年难得一见的璀璨。
不是一年，不是十年，是一辈子。
生老病死，富贵荣辱，皆相伴一生，永不相弃。
这便是最好的承诺。
一切情理之中，无须言明。
正如裴晚邪对冷煞的眷恋，永远不会说出口。
正如冷煞永远不会亲口说出。正式出道前，上一代归隐的杀手天王让十二个孩子自己取名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万事嫌麻烦但武功高强的少年，自说自话对他的称呼；曾经无数次的腥风血雨，刀枪火海，生死攸关之际，使他支撑下来的从来都是那个少年酷酷的容颜；哪怕是今次的遭人暗算，命悬一线，濒临死亡之时，他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张不曾遗忘过一刻的脸容，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于是咬紧牙关，强提一口气，硬是逼得自己用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贤王府，只为再见他一面。
“还有——！”裴晚邪似是倏地想到了什么，打断了冷煞飘渺的思绪，瞪着大眼，大叫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本少爷耳力过人，你很有可能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既然受了重伤，怎么不往李傲榭那里去，反倒跑回自己的房间？”
冷煞苍白的脸颊上破天荒浮现起可疑的淡淡红晕，昙花一现。当然，他也永远不会告诉裴晚邪——两人的门本就挨得近，机缘巧合之下，他走错了房门。
“晚邪，你是在担心我？”冷煞急中生智，不动神色转移话题问道。
幸亏对象是裴晚邪，不疑有他，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一听到冷煞的问话，脸颊就刹那红得像水煮鱼，狠狠的瞪视冷煞，极力辩解道：“少在那儿自作多情，本少爷岂会担心你？谁说本少爷喜欢你了？”典型的解释就是掩饰。
但是好景不长，冷煞的下一句话，成功的让嫌麻烦的裴公子恼羞成怒，彻底暴走。
“既然你我已敲定下来，我们还是快点到你娘家报喜罢！”
冷煞淡定的定夺道。下一秒，他的厢房再度掀起狂风暴雨，在裴晚邪的铁拳之下摇摇欲坠。
人海茫茫，江湖是非恩怨，谁与说？
纵然闯荡江湖，纵然归隐山田，我都始终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如此。足矣。
事后，冷煞曾好奇的问过裴晚邪，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裴晚邪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被缠的实在心烦才不耐的答了句，烦死了，不解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爱情是这样产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