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深处，共展离梦(GL)》回力

31、（5）

　　当曾一航发现自己失言的时候，梁正冰夫妇已经折往回自己的家，去问个清楚明白了。
　　曾一航拉上自己的父母赶到梁家的时候，四个人都在二层顶棚休息台上僵持着。彼时的梁真真哭着求陆路别再添乱，她告诉自己的父母她们对彼此的真心，但也表示她们已经说好分开不影响彼此的学习。然而，陆路像一只暴躁的狮子，宣誓着自己对梁真真的真心实意，宣誓着她们两个的清白，宣誓着她们的未来会如何的幸福。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什么样的誓言可以打动别人家的父母呢？曾一航想为自己的过失做点什么，他上前制止陆路的放肆无礼，他看得出梁家父母的隐忍，他们也是舍不得打骂这个一直在他们家长大的“二女儿”。陆路愤怒极了，指责着曾一航的无情无义、指责着曾一航对梁真真的恩将仇报，指责着曾一航让她的真真对她起了分手的念头。场面一片混乱，曾一航的父母看着儿子步步后退担心他摔下楼，忙上前制止陆路的步步逼近；梁真真担心陆路做出傻事也跑上前拉住陆路；梁真真的父母不想看到女儿和陆路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密动作也冲上前拉扯。不知道谁的力度失了平衡，陆路摔了一跤、梁真真想上前扶她，由于过于激动眼前发黑，一个踩空，直直地往楼下摔去……

　　“真真送去深切治疗，你也傻了，不吃不喝外就只会叫她的名字。你爸妈听到消息回来，你来了精神又哭又闹求着他们同意你和真真在一起，你求着他们救真真活过来。你妈妈求着梁伯伯他们原谅、也求他们考虑你们的生命安全，答应你们自由发展，她告诉陈阿姨这样的感情不受世俗承认，你们未来受到压力自然会考虑分合的问题，但现在请求她为了你们的生命，暂时宽恕你们。”曾一航说得嗓子都哑了。
　　“说好分手”四个字像指令一下，往昔的片段潮水一样涌了上来，陆路的脑袋像安了搅拌机一般，搅得又痛又紧。
　　“可是，真真没有醒过来，而你的入伍通知书已经发下来了。加上我父母在内的三对家长，最后一致通过请来了一个催眠师朋友，对你进行了暗示治疗，还给你录了一段“遗言”留给真真。真真在你入伍后转到南方医院，伤后6个月左右，挺过了脊髓休克时段，他的妈妈也留在了广州工作；我选择了自费择校也到了广州读书，有时间就到医院帮忙。真真胸椎受损严重，导致下半身暂时性失觉，但她知道你跟着跳下去，并不幸不治以后，便一直拒绝与外界交流、拒绝接受康复理疗，基本连正常的饮食都是她妈妈求着她才吃上一点。她的全部精神动力，就是完成你的遗愿好好读书。所以，你妈妈帮她在军医大按了个地方指标，除了军事考核和外语口语外，她几乎每一项都合格。”
　　“小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这真的是爱情吗？”曾一航抬起头，深深地望向陆路，“难道说做真正的姐妹，不比以前不比现在幸福吗？”
　　“幸福……”陆路喃喃地重复。她想起了韦春花：“我是幸福的。我对幸福的定义很简单：有一个思想上真正属于你的人陪你笑、陪你哭，陪着你老去。”
　　“一航，谢谢你愿意告诉我。”陆路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觉得现在好多了。至少所有的一切，没有我想象的难过，我一度以为真真瘫痪了、某神经中枢受创呢。”
　　“她胸骨受创不轻，有一阵陈阿姨以带她去看你的骨灰要求她主动配合复健，她倒也相信了一阵子，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如果没有你妈妈一直在帮她做针灸推拿也许以后连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好像……放弃我了……”陆路想了想，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就笑着对曾一航说，“帮我看看他们在哪，好吗？”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曾一航有些不放心。
　　“没事。谢谢你。”
　　“小路，你真的不一样了。”曾一航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和释然，他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门推了开来。
　　陆正辉一脸的疲惫，后面跟着梁正冰和陈婵端夫妇。
　　“小曾要回去了吗？”路正辉看着曾一航的动作。
　　“小路不放心，想让我跟过去看看。”曾一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陆路。
　　“不用去了。”陈婵端叹了口气，“小路，你这是何必呢？两年了，本来大家都平静下去了。”
　　“梁妈，对不起。”陆路看着抱歉地说。
　　“她……已经放弃自己了。你就好好手术，好好读书，以后找个正常的结婚吧。”陈婵端慢慢地走到陆路的床前。
　　“梁妈，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她。”陆路态度诚恳地说，“以前我太冲动了，这个错是我造成的，给我机会对她好。”
　　“她不愿意。”陈婵端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陆路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眼说：“我不怕她不给我机会，我怕的是梁妈梁爸不给我机会。”
　　“你们这是何苦呢？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会影响到父母的身份地位呢？”陈婵端分贝提了上去，“两年了，两年来只有你是安然无恙、安心快乐地当兵的，两年来我们看着你这样，有多欣慰？为什么你还要打破这个平衡？”
　　“婵端！”梁正冰看着脸色铁青的陈婵端急忙上前拉了她一下，“别说了，孩子也是不想的。”
　　“她想！她要是不想这样，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不会用自己的健康来威胁自己的父母！她这种自私的行为根本对不起我们的努力！”陈婵端推开丈夫的手，哽咽地说：“小路，梁妈跟你生活了十几年，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梁妈真的不想你这辈子就这样下去！真真已经废了，我们夫妻俩也认了，可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为父母想想呢？”
　　“梁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女儿。真真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好她的，即使我的肩膀不宽，即使我的力气不大，可我会很用心的。如果我就这么对真真不管不顾，我不仅对不起生养我的父母，也对不起教育我的梁爸梁妈，更对不起当年真真要和我分开的用心。”
　　“小陈，听我说两句吧。”一直没有作声的陆正辉走近病床，看着梁正冰夫妇说：“为人父母都不容易啊，真真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一家人要负很大的责任。当时我们做了那个决定之后，小路是好好地去当兵了，可是真真却卧床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的感情这么的深厚，直至真真放弃治疗。说实在，有好几次我去看小路，都很想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我们家实在对不起真真。”陆正辉停顿了一下，看着陈婵端缓和了的神情，又看了看泪流不止的陆路说：“我们都不想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况，但这两年里我们两家因为这两个孩子发生的变化，让我由心地希望一切可以重头再来，由心地希望当时可以平心静气地接受两个孩子的感情。”
　　梁正冰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以往刚直而坚决反对陆正辉。
　　陆正辉苦笑了一下，继续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更重要的呢？当时做那个决定，你们也是希望至少有一个孩子好好生活下去的。黄师傅说的没错，我们都忽略了两个孩子的想法。到了今天，如果真真的出现，小路可以安心手术治疗；小路的出现，真真可以重燃复健的信念，我们又何必坚持让她们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