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恋》秋千空了

4、第 4 章

　　锦歌坊的大厅是我从未见过的华美：整个大厅大约有三层楼高，内壁在半空中环有回廊，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舞台。舞台精致华美镶嵌的图案比舞女衣服上的还要复杂。围绕着舞台一圈都是观众席。厅内灯火通明虽是夜晚，但室内却如同白昼一般。无论是半空中的回廊还是地中央的舞台都被华丽奢侈所装饰着，大厅内酒器跌落满地，四处充满着酒精的气息和女人脂粉的味道。座位上的男人女人搂抱着，互相打闹嬉戏。此时正是一天之中锦歌坊最热闹和精彩的时间，落玉姑娘正穿着白色的纱衣在正中央翩翩起舞，时而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低飞，时而又如白鹤在水面徜徉。观众席内大多屏住呼吸，听着那飘飘欲仙的音乐，轻柔，舒缓，似行云似流水。我也屏住呼吸站在回廊的最高处，忘记了向下面洒花瓣。
　　“小纺，小纺……”我一回头看到沟娃身子被柱子半掩着正向我打着手势，我看了看手方回过神来，继续做着手里的动作。
　　观众大多被眼前这舞蹈所吸引，可就在席间的主位上那几个人着实吸引我的注意力。其中一个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满面红光，白色发带 把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头顶，眉毛和胡子都泛着银色的白光，身着的白衣白袍，半跪在那，和对面的人谈笑着就是不被这精彩的表演所吸引。在他的对面正和他说话的是一名30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面带几缕须髯，面色和善，赔笑着仿佛在聆听教诲一般那么恭敬。在老者的身旁竟是一个面色秀美的小童，衣着和那老者相似都是白衣白袍，只是那小童低顺着眼跪在老者的身后，不时地给那桌前的二人倒酒。三个人都不看表演。我不禁感到好笑，这是什么组合。
　　那小童斟完酒后也许是闲了不住地向四周观察，他的目光环视正巧碰上了我，由于刚才内心的想法所以现在我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他见我冲他笑，先是一愣，后也向上咧了咧嘴角，最终还是没笑出来，立即把头转了过去。这下我笑的更欢了，一直看着他，他不敢看我，却偶尔的偷瞄一眼，见我仍看着他，他就立即把头转过去。
　　不大会工夫舞跳完了，我也完成了任务，走下了回廊。准备陪落玉回去。在路过那小童身旁时，他仍旧低着头，憋红着脸不敢抬头。我见他样子好笑，存心想戏弄他一下。走过他的身后，我特意拉了一下他头上的发带，他以为我要让他披头散发，猛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回头看着我，那眼神不是愤怒，而是惊讶。我呵呵笑了两声，紧赶了两步。却听他身旁的老者说：“非礼勿视。”他听了训斥吓的立即转回过头去把头都快埋到胸里去了。

　　刚跳完舞的洛玉姑娘很累，吩咐我去厨房要些吃的。我可乐坏了，这下总算吃饭了，怎么她跳过舞了的心情好象还不错，我心里嘀咕着。
　　厨房可不比台前，这里油烟缭绕，我说是落玉姑娘要吃东西，那厨子乐开了花，不敢怠慢立即抄刀，还不时的问还需要什么。在我多次确认只要一碗玉叶粥后，他还是不死心，硬要再做些别的，我无他法，只得坐在门口等。
　　“我家先生要的酒怎么还没上来？”我寻向出处，原来是那个白衣白袍的小童。可能是刚才他进门时并没注意我，现在看见我在这，吓了一跳。过了几秒，他又故做镇定地再次问了问他的那壶酒，
　　“你怕我吗？”我斜着头笑问他。
　　“圣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他半天搬出了这么一句。给我整的一愣。突然我又感觉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具有喜剧效果，这么好的孩子从小就学习那些圣人之道，太可怜了。
　　“还圣人呢，酒迟迟不上，你师父说你，圣人可帮你？”我故意拉长了声调气他。
　　“你……”他一时无法答话，最后低着头说了句；“不是师傅要我来的，是我自己闲着无聊出来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个地方。”边说边拉了他的手，奔出去了。
　　他一直被我拉着，跑出了好远，直到后花园的假山出才停下。他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抚摩着，仿佛受到了侵犯瞪大了眼睛冲我喊到：“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我听了他这话笑的前仰后合，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他见我这样笑没了刚才的愤怒倒多了几分疑惑，久久的看着我。
　　“我从没见过女孩子这么笑，真不识体统！”
　　我停了下来，故做生气地问道：“那又怎么了？”
　　“不过很好看。”他说完了忙有捂住嘴，闭上眼睛咕哝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推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么小，是不会懂什么叫‘非礼’的！”
　　“那你又懂？”
　　“我当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懂。不过某些东西我知道，你未必知道。”
　　他显然是被我掉起了胃口，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回屋中取来了我用糨糊沁过上好密致的丝稠，细绳，蜡烛，和一个小托盘。在回忆了一下小学劳技老师讲过的内容后，不出一会做出了一盏孔明灯。随着丝绸内的气体渐渐变热，那盏孔明灯也飞上了天。看着他惊讶的样子我得意的微笑。
　　“好漂亮啊，你会做‘星星’啊！那叫什么？”
　　“孔明灯。”
　　“为什么？”
　　“因为……”突然想到这时诸葛亮还没出现，改口道：“因为它下面有个空而且它还很明亮啊！”
　　他眯缝着眼转看向我笑道：“你还不如说是一个叫孔明的人发明的，倒浪漫些。”然后抬起头继续看着天上的灯。
　　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撒谎还是因为他的眼神我的脸突然变的很红。

　　多年后我再次回忆那美丽的夜晚，只记得满天的星星，明亮如他的眼睛。
　　可能我自己都没想到这样的一次不经意的交叉，注定了我和他半生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