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淮兰

49、上卷48

　　玄散走后，凌风对我说他想和我住在影宸，从此不再下山。我犹豫不定，觉得应该给轻灵谷一个讯息，也可以查清凌风的身世。凌风却坚决反对，他已经与法术界一些人撕破了脸，其中还有就要结亲的尹家，更是让他怒火冲天。于是我们便一天一天在影宸山上住着，直到我们遇见了那个自称影仆的老头。
　　影仆定睛看着我们，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宫主……”
　　之后在魅宸殿里，影仆向我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虽是会法术之人，却因为与白家庶子白闲不和，失手杀了他而被白家追杀，被迫逃到了影宸山脚下。当时我早已听说影宸山上住着两位宫主，性邪至极，法术界无人敢惹，却也别无办法。眼看白家人逼来，我只好藏入影宸白嶂之内，本来也受了伤，一时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伤口都已经包好，床边还有一壶清茶和几个女子，才知道我是被偶然下山的宫主月影救下了。我虽然没用，却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在影宸山上落了脚；蒙宫主信任，还交给我一颗辰珠，可以控制部分幻境。
　　“就是一年之后，一个黑天，我亲眼看见宫主灵宸下山了，而夜半又返回，满脸痛悔之色，身上带着浓重酒气。我猜是灵宸宫主伤了心，所以下山解闷去了，毕竟当时宫里人都知道灵宸宫主爱着月影宫主，而月宫主却比较冷淡——
　　“转眼又一年过去，有一天魅宸殿里两位宫主狠狠地吵了一架，然后月宫主怒气冲冲下了山，我赶紧过去劝，没想到宫主干脆不理我，一意孤行；而灵宸宫主追了出来，满眼泪水，却也没有阻拦她。
　　“那天晚上，灵宸宫主喝醉酒，我才知道原来一年前他因为月宫主的冷淡而离宫，居然在山下的小镇里喝醉，和一个女人有了关系。我和不少宫众都见过那女人。那女人不仅是有夫之妇，还怀上并生了一个孩子，而且经常在影宸山下出现，这一次就是让月影碰上了那女人，女人出言不逊地责骂她，还要她还她的丈夫，月宫主被气走了。灵宫主说得痛苦，我听着也难受，干脆劝灵宫主把月宫主找回来。
　　“灵宫主去了半年，又徒劳无功地回来，一句话不说，月宫主找没找到也不说，把宫里的事处置得井井有条，但没人的时候却经常长吁短叹，我也不敢问其他事。
　　“过了没多少天，月宫主居然回来了！而且是挺个大肚子回来的！灵宫主一言不发地把她安排好，宫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直到月宫主一边惨叫一边生下一个孩子，我看见灵宫主脸上居然重现了笑容。可谁知道这孩子一降生，月影宫的噩梦也来了。
　　“月宫主休息了几天，灵宫主却不得不应付那些打上门来的名门正派，那些人自称徒弟或师傅走失在里面，便蛮横无理地要进来找——他们哪里是找人，分明是想夺取月影双宝！不过我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懂影宸密境，是上不来的。
　　“我还是错了。忽然有一天早晨，宫里非常嘈杂，守着山口的人垂死爬回来，说那些人已经攻上山了！我们来不及惊讶，便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说，是那女人想出办法带人越过密境，而且毫发无伤……渐渐地，宫众越来越少，他们却不见疲乏……
　　“月宫主把我叫去，在孩子脖子上亲手挂了月魅，然后要我把刚出生的孩子抱走。我不干，她一只手拍在我后背，又倒在床上。我含泪最后看了她一眼，把小宫主抱走了。途中我遇上一个叫水宁的宫众，我知道他修为不低，便把孩子交给他，由他带走，我急忙跑回去找宫主。
　　“我刚回去，就瞧见灵宫主把影玉拍进了自己的胳膊，出去迎战；我随宫主迎战，最后那些人慢慢消灭了我身边的伙伴，我倒在地上。最后一眼，我看见灵宫主力战之下，他逐渐不支，最后跪倒在地。正当那女人举剑要刺时，一个影子闪到宫主面前，和他一起受了这一剑……是月宫主……等我醒来，只有满弓的尸体了，”影仆说着，伤心又亲切地看着我：“宫主，影子该死！我出去寻小宫主时，只看见了水宁的尸体，却不见了小宫主，后来才知道，小宫主摔下冰窟，却被她的生父救走。”
　　“生父？”我惊讶地问。
　　“是……小宫主生父是凌世恒，而当年和灵宫主有了关系、最后又用一柄寒霜剑刺死他的女人，是白卿怜！”影仆怒视着凌风，好像凌风也是当年惨案的罪人。
　　一时冷场。我和凌风互相望着，谁也不说话。
　　凌风双眼迷茫，整个人陷入了麻木。
　　“影仆，凌风没有错，你不要责怪他，”我说道。
　　影仆不屑地看着茫然的凌风：“若不是看他还算是灵宫主的骨肉，我当初就让他死在影宸里！他的娘亲手杀死了月宫主和他的爹！”
　　凌风慢慢地摇了摇头：“怪不得凌世恒对我这么冷淡……”
　　“你不是他的孩子，他干嘛要喜欢你？！”影仆仍然话中带刺。
　　“影仆！”我埋怨地叫了一声，影仆讪讪住口。
　　“小宫主，你将来要怎么办？”影仆极其恭敬地问。
　　我默然，最后说道：“让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