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淮兰

33、上卷32

　　我醒来之后继续闭了一会眼，竭力回想着昏迷前那只抱住我的手，和那手腕上如血红痣。是火痣，我心里想，肯定是，那小二为什么见到他那么惊恐，为什么我的寒症发作之后都看不见应该有的火炉，而且普通的炉火根本不能让我彻底清除寒冷……只有天火，对吗？
　　然后我睁开眼睛，甜甜地笑。我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忧心地看着我：“怎么样了？”
　　“没事，”我又展颜一笑，“我额头上湿湿的，怎么回事啊？”
　　他一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应该都是汗，你这次发作很厉害。”
　　“能给我弄一条毛巾吗？”我虚软地说。
　　田散，不，应该是玄散，起身去铜盆边拧了一条毛巾，在我的额上轻轻擦拭着。他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惊讶地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故作惊慌地遮住了脸，其实在用手掌慢慢揉着除去脸上面皮。
　　我放下手之后，不出意外地看见玄散的惊讶。
　　“你原来一直都带着面皮，”他低沉道。我缓缓点头：“我没办法，顶着这张脸我恐怕找不到姑姑，就先被别人收藏了。”
　　“说得没错，”玄散说道，把毛巾复又搭在了架子上，回头看着我。
　　我正不明其意，脑子忽然一沉，眼前也渐渐模糊，天旋地转之间，听见玄散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又要发作了吗？”
　　我恍惚着伸出双手，所有的话都化作一个字：“冷……”
　　片刻之后，我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的极冰寒流和身外天火不断争夺交锋，我时冷时暖，被这两股力量折腾得精疲力竭……渐渐地，身外天火逐渐把体内寒流逼住，寒流全都记总在身体的一部分，做着垂死挣扎，我也更加痛苦，头也无力低垂下去，耳边传来一个镇静的声音：“若画，再过一会就好……”
　　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在玄散怀里，他紧紧抱着我，纹丝不动，我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微微转头，看见他闭着眼睛，牙关微咬，面色却十分柔和，不禁微笑。而且我惊喜地发现，体内寒气已经消失干净。
　　我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喂，我全好了！”
　　他睁开眼睛，温柔地凝视着我：“还冷吗？”
　　“一点也不！”我笑着叫，“这寒症伴了我十四年了，我要好好谢谢你！”
　　他淡然一笑：“不用谢，我想往后这病不会再发作了。”
　　说完，他松开手臂，往旁边一让。
　　“你躺着吧，”他说道，一边擦拭自己额头上的薄汗，“刚才你也很累。”
　　我跳下床，不顾腿脚发软，慢腾腾去拿毛巾，拿到之后递给了他。他微微一笑，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我坐在床上，晃荡着双腿，笑嘻嘻看着他。
　　他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在想，这恩可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啊。”
　　“我不用你报恩，”他简短地说，把我放躺，盖上被子。
　　看样他要出去了！我心里一急，便微笑问道：“田先生，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他沉思片刻，没有回答，就往外走去。
　　“你站住！”我再次跳床而下，拦在门口，直视着他的双眼：“你倒是说呀！”
　　他的脸微微一红：“没见你这么直接的姑娘。”
　　“哦，那就是不喜欢了？”我假作失望地说，头也低下了：“对不起。其实我……我挺喜欢你的。”说这句话时我一点不假，因为他确实对我挺好吗。
　　低了头往回走，我心里琢磨其它拦得住他的办法，办法还没有想到，就被后面人轻轻唤了一声：“若画。”
　　“干吗？”我站住了，没有回头。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着我：“我不愿乘人之危。”
　　“你没有，”我抬眼。
　　然后，我做了一件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主动去吻一个人。
　　他的唇温暖而干燥，我想着凌风以前是怎么吻我的，便在那两片唇上细细描画。他睁大眼睛，随后把眼睛闭合，反客为主吻住了我，撬开牙关，在里面慢慢游走、吸吮着，动作温柔，不像凌风那样粗暴迅速……
　　我发现我居然想到了凌风，赶紧收回念头。
　　一吻过去，我本就无力，现在更是浑身颤抖地倚在他怀里。
　　他轻轻吻过我的脸，抱愧地说：“是我不好，你的寒症才刚刚好，我竟然……”
　　他似乎越说越自恼，抱着我放回床上：“我去隔壁了。”
　　“不！”我尖叫一声，“我不许你走！”
　　不管怎样，我都要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