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柒朵 姑姑走了 ...
-
胤裪紧紧看着我，眉头深锁，道：“还不跟八哥，九哥，十哥和十四弟打招呼。”
我傻傻看着他们，机械地道：“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我没敢怎么看十四阿哥，毕竟心存愧疚，但转念一想他不是也说了我的八卦，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见他双目炯炯的看着我，脸色阴郁，心里说，真小气。便讪讪的移开目光。
胤裪走过来，不着痕迹的挡在我身前，拿过我手上的单子，便道：“你呀，我知道你在宫里闷得无聊，可你成天跑到这来和戏子们混在一起，还穿宫女的衣服，成何体统啊？”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不是...那个...我是...”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说我来这是为了听八卦会是个什么后果。
谁知胤裪却伸手理了理我的刘海，柔声道：“我知道你钟情音律，但你这样终归是没有规矩的，知道吗？”
“不知道十二弟妹竟然如此精通音律，正好十四弟来找人给今晚的舞剑配乐，我看十二弟妹再合适不过了，十二弟，你说是不是？”中间那个略瘦的人笑着道。
十二身子僵了一僵，可嘴上却是从容道：“八哥这是什么话？别说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就是她真还凑合，可这宫里不知多少精通音律的人，还不是十四弟一句话的事情。是不是，十四弟？”
八哥不再说话，十四弟“哼”了一声。场子有点冷。
“是是是啊，我真的就是个乱七八糟的水平，本来一个人乱七八糟就已经够乱七八糟了，不能再拖着十四弟和我一起乱七八糟了，否则就真乱七八糟得不可收拾了。”让我个音痴去个你舞剑配乐，我担心舞剑的人会自己拿剑捅腹而死。
谁知另外两人大笑了起来，其中那个比较胖的说：“这可真够乱七八糟的，十四弟。哈哈。”
“什么事怎么好笑，十哥哥？”伴着这纤细的声音进来了个纤细的人，这姑娘长得还真挺有模样的。
这胖十哥哥嗓门立马就收住了，纤细着嗓子对美人道：“十二弟妹再将笑话呢。惜墨，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原来她就是惜墨呀。就是完颜家的小姐。十二阿哥喜欢的人。喜欢十四阿哥的人。说实话，确实是个特别美的可人儿。细细的眉，小小的脸蛋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活像旧版电视剧里的林黛玉，又少了黛玉姐姐那份儿病怏怏的气质。总之真的特别的有气质。看来十二眼光不错，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种大街上相貌普通，运气不佳的人。
我在心中百转千回之时，这叫惜墨的美女笑笑道：“十哥哥，你先让我给众位哥哥们请安呀。你忘了我今晚也要献艺的呀，这不，早点儿来准备准备，”说着她又将头转向我和十二道：“第一次见到十二福晋，惜墨有礼了。福晋看起来气色真好。看来十二哥夫妇真的相敬如宾。”
我暗暗想，气色好就等于可爱之类的形容词吧，虽然潜台词是说你漂亮真说不出口，但好歹也是句赞美。但这相敬如宾还真不敢当，相敬如宾还不如相忘于江湖呢。
十二转头向一边没回答人家美女，可能是觉得一直爱慕人家，可现在已经有了家室，没什么颜面同人家说话了吧。但人家都绞尽脑汁赞美了你一句，你总不能冷场呗。
于是我也绞尽脑汁地说：“我才是对惜墨小姐久仰大名啊，我在宫里住的这段日子没有一个不说你人美，才高，性子好的，和十四阿哥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对儿。”我觉得这话说得是挺有水准的，惜墨小姐和十四阿哥听了肯定特别开心。于是一看十四，脸黑着。再一看完颜小姐，小脸蛋儿红彤彤的却怒目瞪着我。说你美你还生气啊？
难道我说错话了？我转头看看十二，想完了，我这番话本来是讨好惜墨和十四，却没顾忌十二，他定是不高兴的。谁知他笑笑，也看向我道：“这天造地设，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的对，惊天动地用的错了。”
另外看戏的三人都笑了，原来是这样，我也尴尬地笑笑。暗自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学成语。正大家都没什么话了，就见圆拱门里急急跑来一个身影。
是贝勒府的小丫头小菇，见了礼，向我和十二道：“贝勒福晋快去香山碧云寺吧，姑姑病危了，皇上和定妃娘娘都一起去了，说是今晚宴要取消呢。”
听到这个消息，我明显感觉胤裪整个人都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还傻什么傻，再站着最后一面可能都见不着了，我拉了胤裪的手就跑：“你还不快赶过去，姑姑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
当我和胤裪赶到碧云寺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康熙和定妃都在大厅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我和胤裪进去见了礼，康熙是个面容和蔼的老人了，因为胤裪带着我急急进内堂去看姑姑，我也没仔细看清。
进去见到姑姑，只见她已经躺在床上，游离着一口气，看到趴在她床边，她就睁开了眼睛，握着胤裪的手，紧紧地，缓缓道：“好孩子，你先出去，我和晚儿说说话。”
胤裪双眼已经含了泪，沙哑着嗓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是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我觉得我的心被他那一眼紧了一紧。
胤裪出去之后，我坐到姑姑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我真没想到她已经病成这样了，和她住的这段日子虽然谈话不多，她偶尔给我讲讲胤裪的小时候，我却能感觉她是个极善良谦逊的人。一想到她可能就要不在了，我就浑身发颤。
“晚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和胤裪的亲事，对不对？”姑姑看着我道。
说实话真不太满意，但是我能有什么选择不咯？但我还没开口，姑姑反握了握我的手说：“但我第一面见你时我就看出来你是个懂感情的孩子。胤裪是个命不好的，我没照顾好他。”
我觉得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我懂感情和胤裪命不好有什么关系。
“晚儿，你虽然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在这皇家谁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但你还是在努力做你自己，你会开心的过每一天，我想请你帮我..帮我照顾胤裪，让他放下心里的包袱，轻松地活着，没有恨没有怨只有爱。”姑姑这话我真的不太懂，我自己就只是来自三百年后的赝品，我能做什么。
“我...我...”但我又望着姑姑恳求的眼神，不知道怎样回答。
“晚儿，答应我，答应我...”姑姑一直念叨着要我答应她，我眼前又闪过胤裪含泪不语的样子，心中一颤，点头答应了她：“我答应你，姑姑。”
“好，真好，我可以放心走了。帮我请万岁爷来，叫胤裪别进来了，最后一面也见了，看着他我舍不得闭眼，帮我跟他说，他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礼物。”
我急急起身出去，请了康熙进去，胤裪也要跟进去，我拉住了他转述了姑姑的话，说到他是她一辈子最好的礼物时，我自己也忍不住眼泪了，哗哗地往下掉，索性捂了脸跑出门外哭去。
香山的雪还没化，院子里有棵梅树，花开得正好。我汹涌的感情袭来，我真真正正地感觉到，我已经把自己融入了这山山水水间，不，是这个时代。
康熙四十五年元宵，苏嘛喇姑薨于香山碧云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柒朵 姑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