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的哥哥》浊溪

26、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番外）

　　在准备重新踏入这间早已遗忘多年的小屋时，苏晨阳的脚步不是没有停顿过的。从七岁那年被接出这个小楼，转而送到爷爷身边开始，乃至后来到了十五岁重新回到苏园，他都再没有走进过这里一步！不是因为母亲不愿见他，更不是因为他对她心存恨意，他纯粹只是不想造成母亲的困扰！
　　不像一般的子女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的依恋、热爱，他心里对苏琳的感觉更倾向于尊敬！那是对一个强大的女性的尊敬！作为一个女人，她冷静睿智，在自身的爱情和家族的未来之间出现冲突的情况下，她果断的放下了私情，在最恰当的时候选择了最恰当的人；她坚毅宽容，在自己的丈夫无法承受外界流言的压力，而选择用不断的出轨来逃避现实时，她非但默默容忍着丈夫的不忠和外界的诋毁，还孤身一人毅然顶起了整个苏氏企业的大梁；她不尊世俗、超然物外，在正值一个女人最娇美成熟的有如繁花怒放的时段，她无视外界的流言蜚语，毅然放弃了清白的名声、尊贵的家庭地位和年仅七岁的儿子，公然和情人另辟爱巢，并且就把它建在苏园的内院里。
　　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因为母子长年分开，苏晨阳对她没有更深的亲情，但心里也始终是有一块地方放着“母亲”这个名词。一直以来，他都是十分尊敬甚至仰慕她！对于苏琳说的话，做出的决定，即使意见和他相左，他也会在皱眉前先冷静的深思一番。更多的时候，在他偶尔有兴趣想听听别人的看法的时候，他也通常会问和她接触比较多的管家松明，如果是她会怎么想。
　　所以，即使出现了这样令人完全无法掌控的状况，即使他现在已经气到完全失去理智，整个脑子像是都快要爆炸了，他也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力持镇定！他要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这一次，他要亲自问清楚！
　　迎风的阳台上，她依然站在上次见苏的那个角落，微微的笑着凝望眼前的亲生儿子。眼里有着欣慰，也有着骄傲！
　　看着这样的眼神，苏晨阳知道她对自己很满意。收到这样的讯息，他怒气盈胸的心里居然还能渗进一丝安慰！这就是所谓母亲的力量？
　　苏琳没有邀请他回屋，甚至没有叫站在苏晨阳身后的松明去给他倒一杯茶。
　　两人只是站着，互望着，在心里描摹着对方的模样，久久惊叹！
　　原来，他（她）现在是长这个样子的！
　　半晌，苏晨阳回过神来，开口发问，语气里仍有丝掩饰不住的怒意：
　　“为什么？”
　　无头无脑的一句问话，苏琳却没有任何疑惑，只微微笑了：
　　“再多的威吓进逼，也只会让鸵鸟把头埋得更深！其实，你应该知道怎样对付他这样只会逃避的人才最直接有效，不是吗？为什么却不这么做？”
　　苏晨阳一愣，嘴角慢慢浮起了苦笑，没有回答！
　　“舍不得，是吗？即使他如此的对你，背弃你，伤害你，你也还是舍不得吗？”
　　苏晨阳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只追着原来的疑惑索要答案：
　　“很明显，你这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反而只会令他逃得更快、躲得更远罢了。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生气了！”
　　苏琳回答的很干脆，却只能让苏晨阳更疑惑！
　　“什么？”
　　“我承认，帮助他逃跑，的确不是为了要解开他的逃避。我只是纯粹想要惩罚他一下而已！他如此的无视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忽视你的感情，甚至那么轻易的背叛了你！他伤害你，伤害了我的儿子！即使如此，你依旧心疼他舍不得动手，那我来惩罚总可以了吧！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母亲不去维护自己的孩子吧！”
　　“……”
　　苏晨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对她没有太多“母亲”的感觉，也一直认为她应该也对他这个所谓的儿子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琼瑶式的亲情伦理剧？还是苦情版的？
　　“也许，你认为我这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应该没有什么感情，或者，至少也不是丰沛感性的这种！我承认，作为你的母亲，我的确过于冷性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感情，更不代表我对你漠不关心！以前不干涉你们，是因为我不歧视同性恋也不在乎所谓的伦理道德，我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好！这是我对幸福的定义，也是我对你的唯一心愿！”
　　“我不讨厌苏！我知道你对他的感觉，我也同样觉得他很纯净，很透明！我也认为你想要的幸福，他应该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的他！我见过他，他给我的感觉很柔韧也很干净，可就是太干净了，所以才会给你们伤痛，所以才不行！”
　　“晨阳，我想你也知道，现在的他不行！一尘不染的灵魂太空灵太脆弱，他需要磨砺！很多的事情，只有经历过才有感触，才知道自己的层次在哪里；很多的东西，只有得到过和失去过，才知道除了黑白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灰色的，才知道要不要仍掉它并不是以好坏对错来下定论的！”
　　“晨阳，你太宝贵他了，这样反而是负担！让他出去走走吧，也该磨砺一下了，否则是不会成熟的！我知道你气我，但我这样做，不光是为了惩罚他！更多的，也是为了你们的未来！”
　　苏晨阳长时间的沉默着，是在细细的听更是在深入的思考！良久，他开口了：
　　“……你不懂他！若只是离开，不管三年五年，哪怕八年十年，他也一样是不会明白的！”
　　苏琳无奈的笑笑：
　　“对他，我不如你了解，所以你说他不会懂，那就应该是不会！对付这样又钝又硬的人，真的是很难搞！但是，能让他多了解一些东西也好！比如，他对那个小女孩的感情，经过长时间的独处，他应该很明白了才是！而且，我本来的目的，就只是惩罚啊……”
　　“所以我才说，是惩罚！晨阳，静下心下来！给他多一点时间！相信我，你难熬，他更难熬！你有工作，有事业，甚至有对他归来的希望让你撑过这段时间。但他没有！他被你养的脱离俗世太久，不懂得娱乐更没有争强好胜的事业心。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牵念就是你，唯一的依恋也是你，失去了你，他会比你更加的空虚寂寞！思念的滋味，他绝对会比你体会得更深！”
　　苏晨阳细细的品尝着她话里的滋味，不禁在心里自嘲：这就是所谓的经历更多的人才有的更丰富的人生经验吗？不过，他苦笑了一下：
　　“也许你是对的！此刻，只是想到他会如何的思念我，我居然就真的想要就这样等几年算了！但是，你忘了一点，你没把楚夕算进去！他也许不爱她，但她的确是除了我之外，对他影响最深的一个人！有她在，所有的思念、寂寞都可能会贬值很多……”
　　“不，不会！”苏琳信心满满，“对苏来讲，他会‘爱’上楚夕，是因为她是给他黑暗生活带来光明的人！但现在他已经脱离黑暗了，楚夕对于他的作用和吸引力也就完全消失了。也许，作为和他一起私奔的伙伴，他对那个女孩还有一丝愧疚和怜惜，但也同样的，因为两人相守在一起了，原本所有的相思和为爱抗争的决心也都随之消失了。剩下来的，也就只有柴米油盐和对你的无尽思念而已！”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应该算是一篇番外，因为有很多的东西我觉得还是应该要交代清楚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