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
“很显然，有人在西弗勒斯的汤中下了毒。”哈利淡淡陈述道，看着爱丽丝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
老夫人怒道：“哈利，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暗示！”
“我什么都没有暗示，老夫人，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得了吧！”老夫人轻蔑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哈利。你的丈夫是在我们家出的事，所以你怀疑我跟爱丽丝在你的西弗勒斯碗里下药。说实在的，我们两个的确不喜欢你的丈夫，可我敢保证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食死徒，那个叛徒、那个凶手，讨厌他的人绝不只有我们俩，我们还没有蠢到要搭上自己去杀掉他的地步，那个男人不值得我们这么做。”
哈利脸上的愤怒加深了。他在心中狂吼着：不许你们这么说他！但他无法对自己否认那个事实：正是他，哈利•波特，使他所爱之人陷入如此境地。
他冷冷地开口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可得彻底弄清楚才行。我不会随随便便冤枉别人，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凶手！”
“哈利！真的不是我跟安妮……！”爱丽丝痛苦地说，她的脸色白得近乎于青色。
老夫人傲慢地抬起下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她转过头，握住爱丽丝颤抖的手：“没事，爱丽丝，哈利会知道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哈利仔细打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他暗暗希望自己手头有吐真剂，眼下他只能靠自己来判断她们说话的真假。哈利沉声问道：“爱丽丝，刚刚你说今天的晚餐是你做的，这些菜在烹调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别人插手吗？”
“都是我做的。”爱丽丝肯定地回答说，“从头到尾没有别人插手。”
她的态度令另外两个人有些吃惊。老夫人急匆匆地说：“一点都没有吗？家养小精灵不是一直在厨房里跟你一块儿忙吗？还有，那些食材有很多机会经过别人的手，比如说买来的时候，放在储藏室的时候……”
“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只有西弗勒斯一个人中毒了。”哈利打断道。
爱丽丝惊异地望着婆婆的急切的样子，然后勉强点了点头：“是我和欧比因一起做的。”
“汤是谁做的？”
仿佛没看见哈利狰狞的表情，爱丽丝冷静地回答说：“我和欧比因都动了手。”
“当时你尝过味道吗？”
“尝过，稍微淡了一点，我又加了点儿盐。”
“那么说你尝的时候汤还是无毒的？”
“我也不知道。”爱丽丝挑衅似的笑了起来，“我也有可能在说谎，不是么，哈利。”
“爱丽丝！别赌气！”老夫人第二次大声叫道。哈利揉了揉太阳穴，恼火地说：“那我换个问法——你什么时候去的厨房？”
“就是在波特先生说我们纳威是‘魔药学的灾难’以后！！”老夫人气鼓鼓地抢先说道。
“那就是五点二十左右。”哈利在纸上记下时间，他当时正好看了看客厅里的挂钟。“汤当时已经开始做了吗？”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方答道：“汤已经在炉子上煮着了。”
哈利没待她多考虑便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厨房？”
“晚餐开始前，大概是七点一刻的时候。”
“在这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出过厨房？”哈利紧紧地盯着她。
“没有！”爱丽丝用手捂住脸，“我在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到厨房里去。”
“就算有你也察觉不到！”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说，“我就进过厨房去找你！当时你一个人蹲在炉子后面哭成那个样子，我只能吩咐欧比因别去打扰你！别说有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就算是有什么人在那里用索命咒，我想你也不会注意到的！更不用说倘若有什么人用幻身咒或是隐身咒进了屋子……”
“安妮！”爱丽丝抬起头截住婆婆的辩解，她的眼中留下两行泪水，“家里的防御圈是你亲手完成的，幻身咒、隐身咒等一系列咒语都不能在隆巴顿宅邸这一小块土地上使用——哈利想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有我们几个有可能是下毒的凶手……！”
她的婆婆张了张嘴又合了上去。老夫人猛地对哈利说：“四人份的汤放在一个锅子里煮，那时候下毒会将我们全毒死！如果汤是盛到碗里以后放的，那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毒死——所以不可能是我们。”
“我检查过了。”哈利阴沉地说，“其他人的汤都是好的，只有西弗勒斯的那份中有毒药。而你们俩都有可能吩咐家养小精灵在添汤的时候下毒。”
“那就让欧比因出来，你问他！看看是不是我们让他下的毒！”
**************************************************
家养小精灵欧比因又一次颤抖地出现在餐室中，他长长的手指头神经质地拧动着，不敢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对视。
“欧比因，接下来我们的任何问题你都要实话回答！”隆巴顿老夫人厉声说，她随即看向她的儿媳说,“是不是，爱丽丝？”
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对这位波特先生说实话，欧比因。”
小精灵在魔法契约的命令下拼命点头：“是的，爱丽丝主人！奥古斯塔主人！欧比因一定说实话！”
哈利警惕地听着两位夫人与小精灵的对话，确认其中没有什么语言陷阱后方才开口问道：“欧比因，你的两位主人，爱丽丝•隆巴顿和奥古斯塔•隆巴顿，有没有命令你在递给我的丈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汤里下毒？”
小精灵立刻摇头说：“没有，波特先生。”
哈利顿了顿，看了眼面有得色的老夫人和神色恍惚的爱丽丝，方才继续问道：“在煮汤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看见有人在汤里下毒，包括你的两位主人？”小精灵继续摇头。
“……你一直都在厨房里面吗？”哈利问。
“没有，波特先生，欧比因到储藏室去取过鸡、鲑鱼和一些蔬菜。”
“那你将汤分成四碗装好后，有没有人可能单独接触那些汤？”老夫人突然插嘴道。
“不可能！奥古斯塔主人！”小精灵骄傲地挺了挺胸，“欧比因添好汤后就直接送过来了！”
老夫人笑了起来：“你瞧，波特先生，我们是清白的！”
哈利皱着眉头吼道：“那毒究竟是怎么下的？！”
“有可能事先涂在碗上。”爱丽丝突然说。老夫人撇撇嘴道：“又回到了老问题上——怎么肯定那碗汤就会被端给波特先生。”
“也许真的是没有明确目的的杀人……”爱丽丝迟疑地说，“也许我昨天就差点用上那只有毒的碗吃饭……”
“不可能！”哈利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不可能这么巧，西弗勒斯不可能就这么‘正好’的被杀了，一定是某个人，某个人计划将他毒死，然后他成功了……！”
“哈利！”爱丽丝愤怒又苦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你就这么希望我和安妮有一个是凶手么！”
她的话撩起了哈利心中仅剩的罪恶感，但是与占据大半心房的悲伤和愤怒比起来，这点罪恶感显得如此渺小。他看了眼爱丽丝和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只知道，西弗勒斯被害死了，而我要找出是谁干的。”
“啊哈！”老夫人拍起手来，“只有你的西弗勒斯是清白无辜受害者，这个前食死徒手上一滴鲜血都没有沾过，我今天才知道黑魔王做的是福利事业！”
爱丽丝有些不赞同地扫了眼冷笑着的婆婆，深吸了口气说：“哈利，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不要让私人感情影响了你的判断。”
“现在我们可谁都谈不上客观！”哈利固执地反驳道，他早已过了会轻易屈服于说教的年纪。
正在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的当口，欧比因尖细的声音忽然颤颤巍巍地插了进来：“呃，奥古斯塔主人，爱丽丝主人，波特先生……”一时间他，所提到的三个对象都直直看向他，但也许是今天小精灵已经承受了过多的注视，以致于他竟能破天荒的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
欧比因将手在茶巾上搓了搓，似乎不知该往哪儿放，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位……那位波特先生在厨房门口留了条便签，说他的那份菜里不要……不要加刺激性的香料，欧比因想着奶油蘑菇汤里面有白胡椒，于……于是就为那位波特先生另外做了一份汤……”
**************************************************
“你怎么不早说，欧比因！”老夫人懊恼地叫道。
小精灵吓得抓住自己的耳朵向两边扯，仿佛能够就这样将自己撕成两半。哈利连忙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可惜他的努力一点儿也不管用。爱丽丝双眼一下子睁得大大的，她茫然看了一眼老夫人又看了看哈利，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对小精灵说：“欧比因，快把那张便签拿过来！”
家养小精灵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迅速消失，半分钟后捧着一张羊皮纸重新出现在原处。他将便签递向老夫人，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哈利自己拿：“我可不想被人误会在重要证物上做手脚！”
哈利一把抢过纸条，完全没顾得上理会老夫人。纸条上的字迹瘦长尖锐，乍一看与魔药大师的字迹颇为形似，但细看时字母转折处软弱无力，显然并非他的丈夫亲笔所书。
“这张便签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哈利问道，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暴躁。
小精灵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缩了缩脖子回答说：“欧比因……欧比因也不知道，欧比因正想去拿洋葱，就在厨房门口看到了它……”
“当时爱丽丝在厨房里吗？”
“爱丽丝主人过……过了一会儿才到厨房来，波特先生。”小精灵将自己蜷得像一只虾球似的直打颤。哈利忍不住冲他吼道：“什么人在门口摆张便条你就照着做吗？你就不知道来像我们确认一下吗？西弗勒斯真要喝汤不放胡椒，不会自己来跟你说吗？”
“波特先生，你冲一只家养小精灵发什么火！”老夫人也忍不住抬高了嗓门儿。
小精灵哭哭啼啼地一面用茶巾抹眼泪一面说：“波特先生……欧比因不是有意的……欧比因以为那位波特先生不……不愿意跟欧比因说话，欧比因以为那位波特先生是……是魔药大师，所以不能吃味道太重的东西……”
“好吧，欧比因，对不起！”哈利焦躁地打断他的话，“刚才是我错怪你了。”他不由站起身来，在餐室的空地处踱来踱去，手上用魔杖一下下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这就解释了凶手是怎么在西弗勒斯的汤中下毒，我才不会去信什么随意将毒涂在碗上的说法……放纸条是个小把戏，谁都干的了，但是下毒就不一样了……”他突然转过身，朝着两位隆巴顿夫人说：“爱丽丝几乎整个晚上都呆在厨房里，而老夫人，我记得你说过你也到厨房去过？”
“不要叫我爱丽丝，波特先生！”爱丽丝瞪着他狠狠地说，“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亲密！”
“好吧。”哈利沉默了一下，改口道：“隆巴顿夫人。”
老夫人突然哂笑起来：“波特先生，我记得我去厨房找到爱丽丝之后，上楼坐了一会，回到客厅时，你的丈夫并不在你旁边。”
“……西弗勒斯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他绝对不会去自杀的！”
“自杀！真是个富有启发性的想法！”老夫人仿佛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要说的是，在我和爱丽丝都有下毒机会的同时，你，哈利•波特，同样有一段时间无法证明你没有到过厨房。”
哈利怒极反笑：“我为什么会想要去杀死西弗勒斯！”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么，波特先生，你深爱着你的丈夫……”老夫人毫不在乎地释放出她的恶意，“……而他却一点儿不爱你。”
“住嘴！”哈利狂乱地叫道，往常清亮悦耳的嗓音此时却像撕裂布帛似的，直割到人的心尖上去。事实如同疮疤一般，堂堂皇皇地摆在那里，大家有眼睛都看得见，自己嘴上不说心里明白——但是上面那层痂壳一旦揭开，便是淋淋的鲜血与钻心的痛。假如现在魔法部还有时光转换器，哈利希望能将它拨到一切错误发生之前；假如那些自以为是的幸福仅仅只是一场幻梦，那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那个该下地狱一百次的声音还在继续着，“……事实上我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波特先生，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杀了他恩人，杀了邓布利多的人，一次又一次背叛的人，背叛了他的老主子，再背叛了他的新主子，这样一个人，能去……爱别人，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爱？而你的爱已经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吧？这么说来，西弗勒斯•斯内普跑去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你说是不是，波特先生。”
“是他杀了校长？！波特先生，你怎么可以……！真是忘恩负义……！”
“住嘴！住嘴！”一定要让这些喋喋不休的声音统统消失！他知道某个能迅速奏效的消音咒……哈利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他举起了魔杖，爱丽丝和老夫人紧张地盯着他，将手伸向了长袍口袋……
“我真是完全不能对你的控制力报以任何期待，波特。”
一个讥讽的声音突然从墙角处冷冷响起。哈利和两位女士的动作停住了，他们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到刚刚被他们笃定为死者的人，黑发黑眼的魔药大师，正缓缓从长椅上支起身体。
**************************************************
西弗勒斯•斯内普扫了眼餐室内剑拔弩张的三人，沉稳而迅速地命令道：“请你们先将手上那根玩意儿放下来，鉴于我还活着，所以谋杀案并不成立。”
他的丈夫将魔杖收回袖子，声音在狂喜和激动的影响下显得有些结巴：“西弗勒斯，你怎么……”
“你怎么还活着，波特先生？”隆巴顿老夫人唾沫四溅地嚷嚷道，“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你玩弄的小花招？我是说一个天天跟毒药打交道的人怎么反而会被毒药毒死！”
“善于游泳的人往往死于溺水，亲爱的老夫人，魔药大师也是凡人，而且我还没有无聊到往自己的汤里面下毒。”斯内普谦虚地回答，可他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出卖了他，“这段时间我正巧在进行某个关于凤凰眼泪溶剂的试验——尽管试验成果有些不稳定，不过在一些特殊场合，比如说今天，仍然显得相当有用。”
“看来我得跟福克斯道个歉。”哈利说，话尾残留着欢喜的余韵。
“原来你从头到尾一点事儿也没有，就是躺在那里看着我们演木偶戏？”爱丽丝刺耳地质问道，紧握的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那么怎么样，观众先生，你看出凶手是谁了吗？”
“略有心得，隆巴顿夫人。”斯内普瞟了一眼哈利，他的丈夫仿佛突然戴上了一张面具似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魔药大师径自扶起翻倒在地板上椅子，放到椭圆形饭桌靠近门口的一端坐下。哈利抬眼看了看两位隆巴顿夫人，随之垂下眼睛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
两位女士有些不知所措。爱丽丝看向自己的婆婆，她心中并存着怒火与恐惧，而魔药大师有恃无恐的态度同时加重了两者。在她的注视中，隆巴顿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缓缓走到桌边拉开椅子，爱丽丝深吸了口气，上前坐到她身边。
接下来魔药大师并没有吊大家的胃口：“首先我得进行一个简短的说明：在我的汤中的魔药是大名鼎鼎的‘美狄亚之吻’，它拥有悠久的历史与传奇性的背景，并在各大世家与魔药制作者之间广泛流传。它象征着女人对背叛的仇恨与报复……”他满意地看到爱丽丝与老夫人相继紧绷了下颌，“——但与之相反的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作用迅速，尽管我在毒药发作后辨识出了它，并早以提前服下了解药，但还是没能在倒地前说出只言片语……”
“……你的‘简短’说明到底想表达什么，波特先生？”爱丽丝忍不住开口诘问道。
“请允许我过一会儿再回答你的问题，夫人。”魔药大师忽然话锋一转，“虽然其后一直无法动弹身体，不过幸而我还拥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得以完全听到你们的谈话——我的丈夫，”他扭曲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极不专业的问话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在场的四个人都有下毒的机会。而可笑的是，在问话中所揭示的、足以使人去杀人的动机，仅仅只有他本人具有。”
哈利在他毫不掩饰的嘲笑态度下涨红了脸。斯内普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纵观整个对话的进行过程，我得出了一些十分有趣的结论：在问话的开头，提问苗头指向隆巴顿夫人时，”他严厉地偏过头去盯着爱丽丝，“隆巴顿夫人你，显得相当……认命，换一种说法是，并不在意被判断成为下毒的凶手。”
“怎么可能！”爱丽丝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在有一说一罢了。”
哈利静静地开口道：“当时我也有这种感觉，爱——隆巴顿夫人一开头完全没有尝试为自己做出什么有力的辩护。”
“无论你的丈夫说什么，你当然都是全盘赞成的，波特先生。”老夫人冷笑着说。
哈利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老夫人，不管你怎么想，现在西弗勒斯还活着，所以我有足够的理智来冷静地思考问题。”
魔药大师有些不快，他讨厌有人打断他的演说。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等到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后方才继续道：“这没什么好争的，隆巴顿夫人，我可以举个例子——当波特问是谁做的晚饭时，你回答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作为一个有正常智力的人，更不用说一个傲罗，你不会不明白这个回答几乎等同于承认只有你一个人有机会下毒。”
“我当时心慌意乱，口不择言！”爱丽丝大声说，“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魔药大师没有理她：“但在确定晚餐中下了毒之前，你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你十分笃定晚餐没有问题，你和老夫人都是清白的，甚至为此鲁莽地亲自去尝那些甜点，而这就揭示了两个问题——在已有人中毒的前提下，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晚餐中没有毒？以及之后你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改变？”
**************************************************
为了满足这个问话的戏剧性，魔药大师做出了一个戏剧性的停顿。他环视桌子两边的格兰芬多们：哈利流露出思索的神情，怀疑的目光在对面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老夫人瞪着眼看向斯内普，活像一只愤怒的母牛，随时准备跟他对着干；而爱丽丝则显得茫然许多，她既没有看哈利也没有看自己的婆婆，只是将缺乏焦距的视线投向墙壁上的油画。
魔药大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逻辑，然后才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之前隆巴顿夫人肯定的说毒不在晚餐中？波特的一个问题对此做出了提示。他问‘你尝过汤吗？’隆巴顿夫人回答说，尝过。在这里我想继续问：隆巴顿夫人，上桌以前，所有的菜你都尝过吗？”
“我……我……”爱丽丝迟钝地转过头来。
“毫无疑问，你都尝过，不然你不会那么肯定晚餐中没有毒。”
“也许我仅仅只是过于冒失，”她脱口而出说，“又或者是由于我事先知道汤里面有毒而甜点没有毒，所以为了洗脱嫌疑而特意去尝了甜点！”
“能够看出我的推断是建立在你没有嫌疑的前提下，你的头脑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冒失。”魔药大师嘲笑道，“然后问题又回到这一点：之后你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改变？你为什么表现出愿意承认自己是凶手的态度？为了混淆视听？为了……保护什么人？某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在你长达二十年的疯狂中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你的……家人。”他随之将头转向隆巴顿老夫人。
老夫人尖锐地说：“听上去你的说法，波特先生，已经认定我是凶手了？”
“不是我，而是隆巴顿夫人认定是你下毒。”魔药大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隆巴顿夫人尝过所有的菜，在其后与菜上桌前的一段时间中，只有你们的家养小精灵接触过那些菜，而这个屋子里只有你和隆巴顿夫人能够命令那只家养小精灵。隆巴顿夫人清楚自己没有下毒，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隆巴顿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起来：“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斯内普，我刚才说过，当时爱丽丝被你说得在炉子边哭，任何人都有可能走进厨房到汤里下毒，何况你的汤是欧比因单独煮的。最重要的是，欧比因在魔法的约束下承认过，我跟爱丽丝都没有命令过他去下毒。”
“我得说那个小纸条的伎俩十分出色，亲爱的老夫人，在与小精灵的对谈中，语言的空子也钻得十分高明。而我的汤究竟是不是那个欧比因单独煮的，且不说当时在厨房里的隆巴顿夫人根本没有提起过这点，作为你的共犯，小精灵能够轻易地伪造出证据来。”魔药大师耸耸肩，“所以我也无法对此提出什么确凿的疑义。但是关于你说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隆巴顿夫人在炉子边的时候去下毒……很明显，隆巴顿夫人哭过一阵之后，整理情绪前去做菜，做完菜后将每道菜尝了尝，然后家养小精灵将菜送上桌。在尝过菜和菜上桌这段时间中，她可没有哭得神智不清，连有人进过厨房都不知道。”
“波特先生，你这些说的这些都仅仅只是推断，而大家都知道，我在清醒过来以后一直浑浑噩噩，脑袋不清楚。”爱丽丝平静地反驳道。
“多么感人的亲情！”斯内普讥讽地自语着，他突然一字一句、有如切金断玉似的说：“那么承认它！隆巴顿夫人，承认它！承认是你亲手在我的汤中下的毒！不要心存侥幸，躲躲闪闪！”
爱丽丝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种后复而睁开。她的眼睛明亮，直直地看着斯内普：“是我，爱丽丝•隆巴顿，对你下的毒。”
“你不必承认不是你做的事，夫人，西弗勒斯没有死，法庭不会给你的婆婆判的很重。”哈利低声道，看着爱丽丝的眼波随着他的话语闪动了一下——也许是某个动摇的征兆？
爱丽丝对上哈利的注视。她并不怀疑哈利的建议里的确存在为她着想的成分，但她更不会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愿意为自己所爱之人与任何人为敌的决心。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如果隆巴顿家注定有一个人会为此被关进阿兹卡班，那个人将是我，而不是我丈夫的母亲。”
**************************************************
爱丽丝的发言令魔药大师整整愣了五秒钟。尽管他惯于否认情感所能产生的任何正面作用，但爱丽丝的反应仍令他有些吃惊——如果斯内普愿意承认，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甚至有些震动——不过它让整个事实显得愈发讽刺。
越是美好而感人的东西，在破灭之时就越富有乐趣。魔药大师带着阴沉的期待如此想着，他猛地转过身体，在话语中注入十足的恶意，近乎是悄声细语地对着老夫人煽动着：“瞧，这位女士愿意为你而失去一切，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表示一下的？”
老夫人紧逼的眼睛猛然睁开：“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刚刚的所有推论，要么出发自你自己的臆断，要么就是缺乏证据，你不要指望陪审团能够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魔药大师细细体味着她的话，他满意地微笑起来。“斯莱特林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在其他人对蛇院的诸多诋毁中，惟有这句被他视之为赞美。他开口道：“想要证据，这非常简单。亲爱的老夫人，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计划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滴水不漏。”
他猝不及防地转而问爱丽丝：“隆巴顿夫人，你说是你下的毒，那么你用的毒药在哪里？”
“我用完了。”爱丽丝看上去早有所料。
“瓶子呢？”
“四分五裂，消除证据的必要手段。”
“你怎么找到它的呢？自己调制？原料呢？配方呢？”
“怎么可能！和我的纳威一样，我们的天赋全不在魔药上。”爱丽丝近乎是嘲笑般地回答道，“这个毒药是我在家里阁楼上找到的……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说的什么‘美狄亚之吻’，不过我知道它能让你吃点儿苦头。”
“看来你已经将你的谎话构思得很完善了，隆巴顿夫人。”魔药大师说，“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在魔药上撒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两位夫人，介不介意在将你们的家养小精灵叫过来问几个问题？”
“不！你们今天已经来来回回将欧比因折腾过许多次了！”爱丽丝尖叫道，“他为隆巴顿家至少服务了三代人，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别急，爱丽丝，别急。”老夫人的声音稳如磐石，“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安妮……！”
“要问什么就让他问吧，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现在不说，到了法庭上他们总有办法让欧比因开口。”她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哈利那严阵以待的防备姿态。
老夫人胸有成竹的态度令爱丽丝镇定了下来。小精灵响应召唤出现在餐室中，他一看到坐在桌边、仍然活蹦乱跳的斯内普，立即不可抑止地流露出大惊失色的神情。魔药大师看也没有看他，对两位夫人要求道：“请你们像刚才那样，命令这只小精灵说实话。”
两人不情不愿地服从了他。斯内普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对不敢正视他的小精灵说：“你在今天的晚餐中放了魔药吗？”
小精灵的眼睛转来转去，他的嘴唇激烈地颤抖着，在魔法的约束下不得不开口。在吐出“是”作为回答后，他痛苦地尖叫着。
“下毒的对象是我一个人吗？”
“是的！是的！”
“你从哪里弄到的毒药？”
小精灵试图向墙上撞去，阻止自己说出答案，魔药大师及时制止了他。“是艾德娜主人给欧比因的……坏欧比因！坏欧比因！”家养小精灵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斯内普洋洋自得地看向哈利：“在确保能够得到真实答案的前提下，波特，提问的技巧要尽可能简洁、减少限定词，并将概念准确化——就像我刚才那样。”他以一句自我标榜作为结束，他的伴侣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
虽然审问进行的很顺利，小精灵的答案却令哈利有些出乎意料，他思索着，不禁扬声问道：“这位艾德娜女士是什么人？”
“……她是隆巴顿家上上代的女主人，我的……婆婆，弗兰克的奶奶。”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哈利起身，一边在已被定身的小精灵身上的做检查，嘴上一边问：“这个屋子里还留有那位夫人的肖像画吗？”
“楼上走廊挂着一幅。”爱丽丝说。她缺乏多余的反应，让在一旁注视两位女士的魔药大师感到有些无趣。
不久后哈利扒开欧比因的下眼睑，对着小精灵施了个咒语，从而确定了检查结果：“是混淆咒，已经作用了相当一段时间，而且在不久以前又加强过一次。”
“所以事实十分简单。”魔药大师闻言站起身来，将手抱在胸前踱着步子，现在是做出阶段性结论的时候了：“我们亲爱的隆巴顿老夫人给家养小精灵施了混淆咒，以艾德娜•隆巴顿的名义命令小精灵在我的汤里下毒——至于到底是有单独一锅为我煮的汤，还是将汤分好后再放的毒药，这并不重要，我个人倾向于后者，反正只要瞒过当时身在厨房里的隆巴顿夫人就行了，而这无疑十分简单。”
魔药大师突然转身，长袍在身后翻滚出一个漩涡。他注视着老夫人的视线中充满赞赏——他赞赏任何形式的智慧：“然后，隆巴顿老夫人耍了一个小把戏，她在厨房门口留了张字条，一方面将这场谋杀限定为针对我一个人的蓄意谋杀，一方面又将执行谋杀手段的机会平均分配到每一个人身上——然而她的媳妇，尽管看上去神智不大清醒，可是仍然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推断出亲爱的老夫人就是凶手，于是，她便自告奋勇、迫不及待地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而我可以向陪审团讲出另一个故事，波特先生。”爱丽丝也站了起来，她不能忍受那个男人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酝酿了一下情绪。
“一个傲罗，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在她经历钻心咒导致的长达二十多年的疯癫后恢复了神智，她发现她前半生奋斗的目标消失，她的青春与光阴被蹉跎掉，她的丈夫难以恢复，她的孩子已然死亡，而一个食死徒，一个杀死邓布利多的凶手，一个无耻地通过和救世主男孩结婚而逃脱惩罚的骗子，不仅没有得到公正的审判，而且还用一幅施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恬不知耻地为所欲为……！那个女人不能忍受这一点，于是在某一次晚餐中往那个男人的汤里下了毒，——简单明了，陪审团当然会更愿意相信这个，而不是你那个既复杂又缺乏证据的说法。”
“家养小精灵被施了混淆咒，你准备怎么解释这个，隆巴顿夫人？”斯内普迅速问道。
“是我命令家养小精灵下的毒，并用混淆咒和便签减小自己的嫌疑，所以你所谓的证据并不成立。”爱丽丝回答得同样迅速，她骄傲地笑了起来，将魔杖放在桌前。“需要检查我们的魔杖吗？”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也将魔杖放到了桌上。爱丽丝放下心来——在猛然领悟到家养小精灵在厨房中表现出的异常乃是出自一个刚刚施过的混淆咒语时，爱丽丝就下定了决心，要替老夫人承担罪名——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婆婆有着周密的计划，并且早已为随之而来的质询准备了诸多后手——反而是自己冒失的应答令那个该死的男人怀疑到了婆婆安妮。现在爱丽丝所能做的只有相信她的婆婆，相信她已将方方面面的痕迹都打扫干净。而在看到隆巴顿老夫人稳定的动作后，爱丽丝确信她放在桌上的，绝对是一根清白无辜的魔杖。
哈利在对她和爱丽丝的魔杖上施闪回前咒的时候并没报对大期望——事实也确实如此，两根魔杖上施展的法术回溯到三十多个时，混淆咒的映像都没有出现。他并不想让无辜的爱丽丝接受审判，却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甚至还有其他机会去伤害他的丈夫。但是长期同威森加摩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爱丽丝自己的供认，绝对比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要有效的多。
看着哈利怃然地准备将魔杖递还，老夫人将身体靠到椅子背上，抬起下巴讥讽地说：“就算你们在屋子里找到某根无主的魔杖，那也算不上什么决定性证物。陪审团不可能因为这些缺乏说服力的物证，去给一个声誉良好的纯血统家族仅剩的成员定罪，更不用说我们有着令人同情的动机……”
“亲爱的老夫人，我记得你先前说过‘我们不值得为了杀掉那个讨厌的男人而搭上自己’，现在改口改得可真快。”斯内普低笑起来，打断她的话。他突然抢在两位女士之前将她们的魔杖抓到自己手中，一边欣赏着她们剧变的表情一边施施然坐回椅子里。
他拉长了声音，懒洋洋地继续道：“……而且说到动机，隆巴顿夫人，我记得你具有某个绝对不会杀我的理由，一个清白的力证，一道免罪符，需不需要我替你把它说出来？”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