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雨》雨天桑

18、第十七章

　　萧别雨等人都明白王二郎不好抓，但众人都没想到要花费这么久。距离案发当日已经过了快一周了，王二郎还是没有抓到。
　　虽然白茉提出的方法确实有用，而且衙役的总队长程然选出来去南城暗中探查情报的十五名衙役也确实伶俐，只是王二郎没有固定居所，而且他交往的对象也都和他一样如老鼠一般生活在南城的阴沟里，所以调查起来很是费时费力。
　　而且萧别雨等人也明白，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李家村所发生的这件惨案已经在整个理县传开了，不只是案子，王家的大事小情也都在理县迅速传播着。
　　街头巷尾一片议论之声，民众大都同情王大郎，鄙弃王二郎，也有人同李村长一样，认为柳氏死就死了，甚至连“府衙没必要再查下去了”这种言论都有不少人支持。
　　萧别雨等人都是愁眉不展，倒不只是因为传闻沸沸扬扬，毕竟理县少有凶杀案发生，萧别雨早就料到会传出去了，只是怕时间拖得越久，传闻传的越广，王二郎听到风声也就躲藏得越深了。
　　萧别雨没有办法，只能传令四方城门的守城卫兵严加查看出城之人，街道上巡逻的衙役小队也增多了，整个理县都动了起来，可这架势一拉开，理县的百姓反而更加兴奋，对案件的讨论也更加火热了。
　　只有一点还算好的，就是那十五名在南城打探消息的衙役工作出色，南城的情报不停地传回府衙，府衙已经大概确认了几处王二郎常去的地方，派人盯着了。
　　这天傍晚，酉时刚过，一名暗中盯着王二郎常去的青楼的衙役派人来报说，亲眼所见王二郎进了吟风阁。刘三兴奋的说：“大人，我们终于可以逮到他了！”
　　萧别雨也很兴奋，他亲自点了三个小队，连带着师爷刘三，一行三十二人直奔南城而去。
　　到了吟风阁门口，萧别雨留下一支小队守住前后左右，以防王二郎从楼上或者后门逃走，其他两支小队跟着他冲进去，控制住了一楼大厅里的人，没让他们大声叫喊起来，而后派了两个衙役跟着一个还算镇定的龟公去叫这家青楼的老鸨过来见萧别雨。
　　这些衙役训练有素，行动干净利落，没有爆发大的骚乱就快速控制住了吟风阁，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胭脂水粉的老鸨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被带到萧别雨面前时，吓得裤子都快尿了，听说是县令老爷亲自来抓人，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萧别雨说：“本县为王二郎而来，他在哪儿？”
　　老鸨心中都恨死王二郎了，巴不得这瘟神快被带走，就立即回答说：“王二郎就在二楼，我亲自带大人去！”

　　老鸨在前面引路，萧别雨带着刘三和一小队衙役跟在后面，一行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老鸨把他们领到一扇门前，她被叮嘱过，不敢随意说话出声，就指了指示意，萧别雨看了刘三一眼，刘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就拉着老鸨躲到一边，而后萧别雨又朝一旁的小队长点点头，小队长也点头回应，然后一比手势，率先踹开了大门，身后的衙役也跟着小队长冲进了房间。
　　萧别雨跨入房间的时候，床榻上不着一缕的一男一女还愣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萧别雨率先说道：“王二郎！你涉嫌谋杀亲母，乖乖束手就擒跟本县回府衙吧！”
　　听了这话，王二郎吓得哆哆嗦嗦的说：“县……县令……老爷！？”
　　随后，他才想起来刚刚萧别雨所说的来抓他的理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动想从床上下来，却因为浑身直哆嗦而直接摔倒在地。王二郎摔倒之后，没有顾别的，而是就这么跪着朝萧别雨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
　　萧别雨等众人都被王二郎的反应吓了一跳，可这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王二郎就已经抱住了萧别雨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说：“大，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啊！大人！我就是，我就是推了一下而已啊，大人！”
　　王二郎哭的涕泪俱下，嘴里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么两句，刘三见萧别雨的眉头皱的都快要连成一字眉了，赶紧站出来，喝到：“放肆！还不松手！”
　　王二郎被刘三这么一呵斥，吓得赶紧松了手，连哭都不敢大声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呢，又低下头抱住自己不说话了，只是浑身还在不停的颤抖。
　　萧别雨又示意了刘三一眼，刘三了然，他走到床前，拿了件衣服丢在了王二郎身上，还惊得床上的那位，一直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女子尖叫了一声。
　　萧别雨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局势，对着门口处吩咐了一句：“老鸨，准备一间空房。”
　　老鸨急忙回答说：“隔壁就是空着的，大人随意。”
　　萧别雨又对刘三说：“麻烦师爷把王二郎收拾利落，再带到隔壁来问话。”
　　刘三说：“是，大人。”
　　萧别雨在隔壁房间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刘三终于带着王二郎过来了。王二郎已经被从背后缚住了双手，在衙役的押解下被送到了萧别雨的面前。
　　王二郎以小偷小摸为生，还因此入狱过两年，最怕的就是衙役，如今居然被押到了县令老爷的面前，自然是无比紧张，浑身颤抖。
　　萧别雨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王二郎，你可知罪？”
　　可这话在王二郎听来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他浑身一抖，立马又跪下了，磕磕巴巴的说：“小……小民，知……知罪……”
　　萧别雨说：“那你说说吧，你是如何杀了你老娘的？”
　　听了这句，王二郎倒吸了一口气，抖得更厉害了，一面用同样发抖的声音说：“就是，推，推了一下，没想到，会死……大人，小民，小民不是有意的啊！”

　　萧别雨早就觉得不对了，王二郎虽然承认了杀人，却一直说是无意中推倒致死的，这和柳氏的死因根本不符，而且从王二郎的样子来看，也并不像是个能亲手勒死自己母亲的人。
　　萧别雨还想再问，可一看到王二郎的这幅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抓回去关进大牢，让他冷静一夜再问话吧。而且萧别雨之前答应过白茉，审问时会让她在场听着，于是就更加打定明日再审的主意了。
　　萧别雨吩咐衙役押王二郎去府衙大牢，一旁的刘三说：“王二郎还真是老鼠见了猫，这违法的事儿干多了，见到咱们自然是怕个要死，话都说不利落了！”
　　萧别雨摇摇头说：“未必都是因为我们，可能也和得知柳氏的死讯有关吧。”
　　刘三疑惑的说：“大人，下官不明白，王二郎已经承认人是他杀的了啊，又怎么会是第一次得知柳氏身死的消息？”
　　萧别雨反问道：“你可还记得王二郎刚刚说过的话？”
　　刘三说：“记得，他不是一直说什么推啊，意外之类的话么。”
　　萧别雨说：“对，就是因为这些话，我才更觉得不是他杀的柳氏。”
　　刘三说：“大人的意思是，您觉得王二郎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推了柳氏，可是一见咱们来抓他，才觉得是自己的这一推使柳氏摔死了？”
　　萧别雨说：“王二郎刚刚的表现不似作假，而且他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提起过‘吊’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刘三说：“这不是更加可疑？柳氏的案子虽说不是人尽皆知，但也早就在整个理县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王二郎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萧别雨说：“这点确有疑问，不过，究竟是真是假，一切都等明日开堂审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