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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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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眉的家?”祈飞站在园门前,明丽的面容上满是惊叹。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浅红的桃色,枝端杆头更是有数不尽的花朵在开放,在风中摇曳生姿。不时有残花凋零,在空中轻盈的旋转,跳跃倾尽一世繁华。
那日她坚持要来他家看看,他虽有一阵时间的颦眉不语,不过还是答应了。
面对这花落如雪的桃林,她开心的跑了进去。毕竟只是个女子而已,喜欢美丽的东西,那是一种无法遮挡的天性。
“眉,你家可真美。”祈飞感叹的称赞,隐约有些期待。
而他只是淡淡笑着,“也许吧,但一定是没有祈飞家美的。”
祈飞低下头,这不是她要听的。
“你若是喜欢,欢迎常来。”他在她耳畔轻语,有暖暖的气息。
她猛一抬头,他的眼睛离自己居然那么的近。吓的她后退了好几步,他抿唇眼眸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好笑的看着她满脸的飞红,转身道:“走吧。”
祈飞呆呆的跟上他的步伐,心中却是怎么都从他的眼眸中脱离不开。
因为,那双淡然的眼眸中,除了那片凄迷的桃色,还有她。
他的眼中有她——
桃林深处立着一块青色巨石,他走过去,淡笑着把石上的落叶拂去。微笑着说了些什么,因为离太远,她没有听清,就见他进了那间竹屋。
她站在屋外,小轩窗半支开,遥遥望进去,一人低头垂发,泼墨作画。那人一袭青衣,素手执笔。微抬头,望向窗外的她,疏眉浅笑,明亮的眼睛中映着桃的绡红,笑意潋滟。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作画,但她却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她没有问,他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直到——
“飞儿。”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坐在花园的花厅中,稀奇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父王,你那是什么眼神嘛。”祈飞不依的跺脚。
“哈哈,父王只是突然发现飞儿从何时开始如此爱穿白衣了。以前不是不大喜欢的么?”
祈飞害羞的低下头,把玩着自己长长的腰带,不说话。
“唉!”皇上叹息,“女儿长大了,就不要我这个糟老头子了,连话都不肯回了,伤心啊!”
“哪有,”祈飞急道:“还不是因为他说……”
“哦?”皇上一脸的兴致,“他说,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他、他哎呀!”祈飞跺脚,娇嗔道:“父王,你叫人家怎么说嘛——”
“哈哈,飞儿不会说,父王帮你说,他是否说喜欢飞儿穿白衣呢?”
“嗯。”祈飞点头,心中却是涩涩的疼。他说要找白衣,却从来不曾说过喜欢她,喜欢她穿白衣。
“那个人就是飞儿最近频繁出宫去见的人咯?”
“嗯。”
“能带来给父王见见么?”
“这——”祈飞为难了,她还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
皇上见女儿为难,也不在强求,只是说:“飞儿,如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父王。不要委屈了自己。”
“嗯。”
桃瓣飘飞,桃林中有人执笔作画,他画了很久,唇角一直都挂着闲适的淡笑。一枚花瓣轻轻的飘落在,纸上未干的墨迹中。提笔的手停在半空中,轻叹一声,终是没有再下的去笔。
拂衣而行,来到树下的青石旁,随意的坐在地上,靠再石上。他把脸轻靠在石上,叹息:“你若当真有灵,该有多好……”
青石微动,不知为何,空气中浸透着淡淡的忧伤。
祈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那样放松,自然的他,是不曾在她面前有过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该出去,这里,这里……
“谁?”他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
“是我啦!”祈飞笑眯眯的走出来。
“祈飞?”他些惊奇,“来很久了么?怎么都不出声呢?”
“嗯。”她也没有否认,“刚刚就来了,你在画画,怕打扰到你。”
他浅笑,灼灼之华。
“眉,你每天都在不停的画这片桃花,你画我可好?”她握拳故作镇定,眼神却不敢和他相视。
过了好久,他淡淡道:“不好。”
“为什么?”她问的倔强。
“我从来没有画过人。”
她一愣,从来没有画过。“那你可否为我开先例?”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不知为何,她还是这样问了。她需要他给自己建立一点安全感。心底总是空空的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
他望着她目光中有疑问,却依旧说:“不能。”
她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难道我竟配不起你的画笔?”
他轻叹皱眉:“不是你不配,而是我不喜欢。”
“不喜欢?”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她哽咽的指责:“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就喜欢整日在这林中画桃花么?”
他的目光中有着稀奇和惊讶。
祈飞不等他在说话就哭着跑走,所以她没有听到他说:
我从未特意画过桃花——
青石上慢慢的飘出丝丝薄烟,好似女子轻轻的叹息。
御花园。
惜花亭。
今日歌舞,丝竹之声不断,甚是热闹。只因别国王储来访,皇上设宴款待。因此全部的皇族都出现在此。祈飞默默的坐在席间,神情忧郁。
那日自己发脾气跑掉后,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窗前的那段柳梢已经开始枯黄了,想起那日,心中依旧微微疼痛。
他终究还是没有追出来——
她不知道他是否有想她,可是她却想他,想的紧。
子硕第一眼就看到了,众多皇女中,身着白衣的她。眉目婉约似有说不尽的哀怨,这样的女子,就向一粒上好的明珠,即使蒙血,依旧有挡不了的光芒。
次日,他就亲自向皇上提亲,要娶小公主——祈飞。
皇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
祈飞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傻了眼。皇上只是拍拍她的肩说:“父王还是那句话,不要委屈了自己啊!无论怎样父王都是会帮你的。”
桃园难得的热闹,几年未见的友人来访。
嬉闹间,有人说:“眉。你这园中花开似锦,这几年想必又画了不少佳作,拿来瞧瞧如何?”
他单手托颊,靠着小轩窗望着那片桃园。
“自便。”
友人见怪不怪,自己动手打开一幅幅的画卷。半响,传来不可思议的惊呼。
“眉,你这个怪物,还真够可以,又全部都是它!”
他回头,淡淡问:“怎样?”
只见桌上摊开的所有画卷,都是同一个主题。不是那灼目繁华的桃花,而是那树下的青石。春夏秋冬,全部时节、气候都有,也都只是它而已。
“怎样?”友人无语。然后闹道:“眉,你若当真如此爱它,又何不干脆娶她为妻,抱回家中养着,岂不是更好?”
他扬眉浅笑,傲然望天。“人生若当真有轮回,它若当真有灵,来世必定娶她为妻,又有何不可!”
一时间,天地无声。
而他也不会知道,竹屋的墙外,有一人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从此萧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