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猫》鹿野十九

21、第二十章

　　“啊……”十月一阵难受，醒来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吓得守门的妖怪紧紧抱在一起迟迟不敢进屋。

　　“救命啊！”

　　听见一声凄厉历的人声更是不明觉厉，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去看看。

　　十月全身像是被人拆了一般的疼，只能勉强的转动脑袋。左右观察一番，知道自己还在千月阁，别过脸看到供桌上方的一条辫子顿时心中了然。

　　“千月……”

　　“千月大人……”

　　“猫妖……”

　　“猫咪……”

　　“猫咪大人……”

　　声音如蚊蝇，无人应答。

　　“来个妖怪啊！”就这一声如晴天炸雷，屋外的妖怪胆战心惊这才反应过来。推开门伸头探脑的看着十月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恐怖异常，双手在空中扑腾，活像是中邪。

　　要说这家妖见的世面略少也单纯，所以看到这样的情况踏进屋里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缩着脖子一阵手脚比划不知道要说什么。

　　“扶我起来我要上班！”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十月不用看时间就知道铁定是迟到了。

　　她还在实习期间，若是这样无故翘班扣工资是小如若是失去了转正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即使是爬，她也要爬去上班。说不定还可以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什么叫对工□□得深沉，什么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什么叫死得其所。

　　十月挣扎一番却在床上纹丝不动，一阵泄气。

　　妖怪们见里面没动了静，又尝试着从门缝里观察一番，只见十月正静静的躺在床上。斗秀怀着对十月的热切关心，终于时大胆的踱步走到了她的床前。赤水在身后撑住他，怕他万一顶不住当了逃兵。

　　十月心里一阵焦躁，妖怪看她的表情也是十分纠结。十月紧闭着双眼，但眼珠一刻未停的来回转动。

　　妖怪凑到跟前问：“十月你是醒了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十月费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上下开合着嘴唇说道：“快！扶我去上班。”

　　“……”

　　“……”

　　黄岐山上，千月一行正在去取橙花雨露的路上。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橙起捋了捋自己最后的一根翎羽，拍了拍刚刚被千月提着领子衣服上形成的褶皱。

　　千月自然是不会回答，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乌柒知道如果没人理他肯定又得没完没了所以随口说了一句：“还行！”

　　“什么叫还行？”他十分计较的走到乌柒眼前，“你看都没看就说还行，实在是敷衍！”

　　即使是化为人身，现在的橙起也是一个光头。头顶锃亮，反射着日光让昏暗的树林也亮堂了一些。

　　乌柒见他那副模样，扑哧一笑说：“你长得好看，光头也好看。”

　　“那是”他一阵得意，摸着自己的光头又觉十分难以接受，“你借我一点羽毛呗！”

　　乌柒听他的意思是想在自己那里拔毛，随即一个健步走到了千月面前。毕恭毕敬问着千月是否需要休息。

　　橙起见千月在说话也就不敢造次，随后只是拔了旁边的狗尾巴草滥竽充数。毕竟回家乡是大事儿，面子问题，头上不能没毛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站在树梢，林间的薄雾渐渐散去。早起的鸟儿三三两俩叽叽喳喳异常的聒噪。

　　三人穿过林间小道，鸟族的两妖怪听着此起彼伏的清脆鸟声感觉十分亲切。橙起就像是老熟人一般仰头向树梢上的鸟儿打招呼，让他们所到之处气氛一阵欢腾。

　　整个山头传遍了橙起回来的消息，百鸟皆去瞻仰。只是凑近一看没有被鸟族的橙起所吸引，反而对千月十分热情。环绕四周，嘘寒问暖。

　　橙起头上的狗尾巴草做的十分粗糙，戴得久了些奇痒无比。还想跟家乡父老叙旧的他，只能忍着拒绝了社交和认识旁边那些花花绿绿的鸟儿的机会径直的前往黄岐山禁地。

　　除了他橙起，这山林中无其他鸟儿可以如此坦荡的踏入禁地。其他鸟儿在禁地外围绕着飞来飞去却没一个赶真正的飞进去，他们知道进去了就是凶多吉少。

　　“怎的你家亲戚不跟着你了”乌柒一阵疑惑。

　　“这可是我的地盘儿，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他一阵得意，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可是这座山的老大”。

　　千月和乌柒都不以为然，但进入山中后的异样他们也有所察觉。也不知道当下这眼前的橙起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林中百鸟见他归来都来相迎，地位也可见一斑。

　　可进了这林中好一阵儿皆不见一棵橙树，更别说他栖息的那一棵神树。往来的鸟儿也只是叽叽喳喳，并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可以参考。

　　千月自身当然不会怕他，况且现在他身受重伤，只是万一中计耽搁了回去的时间就不太好了。毕竟那人类还躺在自己的床上，等着这药。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烦躁却又不能发作，只是一把揪住那一直往前走的鸟儿狠狠问道：“还有多久？”

　　橙起意外的被揪住，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猫了。连连指着前面的山头说：“就到了，就前面。”

　　乌柒虽然知道千月脾气不好，但跟幽王修行之后多数时候都是忍让的，这般暴躁实属罕见。

　　又走了一阵，身旁一片茂林修竹，曲径通幽，十分怡人。却只见那橙起向四周张望一番紧张小声的在他们耳畔说道：“小声一点，这林子里住着一母夜叉甚是难缠，要是被她发现了怕是走不出这林子。”

　　千月一路走来并没有感觉到异样气息，对他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也慎重。看橙起自己连走路都惦着脚，他们也就相信了静声敛气跟着他走。

　　一路从石板小径上走到尽头，终于看到一棵虬曲苍劲的参天古树在一断崖下。茂密无边，目之所及皆是这树盘根错节在悬崖下的石头上。

　　恢弘的气势如瀑袭来，即使是千月也对这古树起了三分敬畏。

　　他斜睨旁边一脸窃喜的橙起又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鸟妖居然能栖息在这神树上面。

　　“你说你住在这棵树上！”乌柒也相当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橙起憋着笑反问道：“我看起来这么有本事？”

　　乌柒一阵蹙眉十分无语。

　　只见橙起收起玩味的表情，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神情。千月和乌柒疑惑望向他，橙起往身后退了两步郑重的向古树参拜，张口默默诉说着什么。

　　祭拜一番后，一阵风吹过树叶惊起一片波涛向四面八方延绵开。林中鸟儿也一阵惊喜，呼朋引伴看着山上熠熠生辉的奇景。

　　太阳的光绵密的洒在他们周围，橙起起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指着神树前面的一个深坑没心没肺的说：“这就是我的栖身之所”。

　　随着橙起指的方向千月和乌柒看到了一个深坑，深坑的周围还有枯死的树根。不难猜测这坑里曾经的树也是挺拔苍劲。

　　“见笑了，曾经在这里的橙树可是千万里内最为郁郁葱葱，苍翠欲滴的，如此也配得上我这般风流倜傥，才貌双全。”

　　橙起游历人世自然也学了些夸自己的说辞，这会儿正好用上。

　　见他们没有回应，他忽的苦笑一番继续说道：“我在这橙树上不知栖息了有多久，只是后来不知怎的这橙树日渐萎缩，最后枯萎成这般。”

　　“后来我下山究其缘由，结果发现是人类断了周边数千里的橙树，导致他的橙树叶受了影响最终郁郁寡欢枯死了。所以我发誓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听着他讲故事，乌柒神情严肃认真似乎要哭出来。

　　“胡说八道就数你最在行”一女子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来。

　　林间视线昏暗，还未见真身，橙起就躲在千月身后一阵发抖。

　　影影绰绰的人影走出树林，见一华服锦衣的曼妙女子出现在眼前。

　　“在下落锦不知道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女子见到千月莞尔一笑。

　　千月自是不予理会，推出身后之人。乌柒见此情形急忙解围道：“我们是来取橙起祖传秘药橙花雨露的”。

　　落锦听他们这么一说哂笑道：“我只知道我家族的祖传秘药有橙花雨露却不知道这鸟儿何曾有这等珍贵东西”。

　　千月和乌柒齐齐将鸟妖望上一眼，寒光渗骨。

　　千月手一抬就要将这鸟儿最后一根毛给拔掉。落锦看到如此有趣的场面，却赶紧阻止道：“若是把他交于我，我到是可以分一些橙花雨露给你们。”

　　橙起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打断对千月说：“即使是你把我最后一个翎羽拔掉也千万不能把我交于这母夜叉。”

　　看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千月和乌柒终于听出一点门道。原来这俩是旧识，而且是有些恩怨的旧识。

　　“你这野鸡休想让我娶你为妻，我即使是褪去满身的羽毛也不会跟你回去。”

　　橙起这般激烈的言辞也没见旁边的女子有丝毫的怒意。

　　千月对他们的事情置若罔闻，只想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离开，索性一把将橙起推了出去。
　　这一推橙起直接跌进落锦的怀里。

　　“看你还怎么逃？”落锦轻轻用手背划过他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十足的调戏，“你现在这般虚弱就等着做我的新郎吧！”

　　千月心里十分震惊没有见过作风如此彪悍的姑娘。

　　橙起心如死灰，可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向千月和乌柒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他已经交给你，可否把橙花雨露交于我。”

　　“自然”落锦拈手幻化出一水滴形状的青瓷小瓶递给了千月，“服下即可治百病”

　　“可对伤痕有用？”

　　落锦上下打量，身前的人未受丝毫外伤但也无意去深究，只是微微点头道：“尚可”。

　　“可对人类有用？”

　　这番问来落锦却有了些兴趣，浅浅笑道：“看你如此关切，可是心仪之人受了伤。”

　　乌柒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在旁边憋笑，心说大人如若能有心仪之人这天地非逆转不可。

　　千月被她这么一问心里憋闷不知如何作答，眼神晃动竟然失了以往的从容不迫。

　　“姑娘说笑了，我家千月大人只是求药回去给执事大人治病。”

　　落锦眼见千月脸色微变，气场已无刚才的凌厉。颔首浅笑道：“是落锦唐突了，这橙花雨露非妖怪锻造自然人类是用得的。”

　　“走”听到这一句千月急转身飞升向了云端。

　　看着消失的千月乌柒摇了摇头，给落锦道了谢自己也跟上了。

　　“你们就不管我了，这母夜叉可厉害得很啊！”橙起心觉背叛，凄凉无比。

　　“走吧！我的新郎官儿！逃了这许多年还不是回来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这只可怜的鸟儿。”

　　一声惨厉的叫唤惊起了林中一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