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兰芬芳》人人会说我爱你

2、我们的是结束的从前

　　佐尊让随从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
　　国王的书房毕竟是与通常的不同，高高的穹顶模仿的是无垠的星空，点点的玻璃正好允许阳光以缕缕的形式照进房间，空气中就有了一束束的光柱。我是极喜欢这样的光柱的，像要一扫阴霾，畅快淋漓。房间里萦绕的是一种安静凝神的香气，在这样一个把植物看做一切神物的国家，香，亦是万万不可少的东西。
　　我抬头看，佐尊正坐在紫檀木的书桌前，一页页翻着很厚的一本类似文献的书，间隙时会停下来，用食指和拇指揉一揉眉心，仿佛这在于某些伤脑筋的问题作较量。
　　作为新上任的臣子，礼仪规定我只能单膝跪地行礼，直到王允许起身为止。
　　他过了一会才发现我的存在，顺手把书合上对我说：“第一天工作，还习惯吗？”
　　“承蒙您关心，十分顺利。”
　　“其实，现在在这里不用那么正式，像平时和普通人那样交谈就好了。”他的声音柔和，反倒让我吃了一惊。
　　他接着说：“你也知道，在这个国家女人当官是不容易的，除了才识品德风度要十分出众，还需要足够别人信服的生活阅历。”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老师早在之前就告诉我，凡是想要进入政治中心的女人必须是有家室的，也就是说我还不符合这一项基本要求，“我现在还是未婚，陛下怎么会让我通过呢？”
　　“一是因为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二，未婚也不会是永远的状态。恕我冒昧，如果要你现在就结婚可不可以？”
　　做尊问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神里的一些异样。他始终还是忘不掉，从前小时候说要嫁给他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被他记在心里，并且一记就是十多年。我哑然失笑。
　　“陛下，其实从一开始参加考试时候我就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既然要走进这个宫廷，那么我的婚姻我的幸福就都是其次的了。”
　　“里宓，我…….”
　　我知道他接下去想说什么，但是下意识的，我并不想亲耳听到，于是粗鲁的打断他，“陛下也该是时候考虑立皇后的事情了，这样国家能够更加安定一些。前些天听到一些大臣有不错的人选，您是否考虑接见一下？”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默默的点头。我们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不爱你，只是那样的欣赏和喜欢，更不能做你的皇后。所以当你坐上高高的皇位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到我们之间被划开的长长的银河，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
　　佐尊沉默了一会，然后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说：“鉴于你毕竟还是不能违反宫廷的惯例，应当尽早成婚，你可有合适的对象？”
　　“没有。”
　　“那么就由我做主，下个月与爵举行婚礼。”
　　“是，陛下。”
　　走出那个有着美妙光柱的房间，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这样，我就牺牲了我的幸福。无所谓值不值得，自从父母永远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为了报复就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的。我身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婚礼那天来了许多宾客，大多是我不认得的皇亲国戚。他们的到来与我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我的丈夫，爵。他是佐尊的哥哥，一脉相承的皇室成员。他优雅，俊美，虽然已是近三十但依旧没有岁月的痕迹。
　　“哎哟，这不是伊尔夏大人么，你也来了？”
　　“是啊，爵殿下的婚礼怎么能不来。”
　　“是的是的。还记得七年以前也是这样的盛况，爵殿下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在这里迎娶翠絮的情景，当时怎么说来着，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可惜啊，翠絮她……”
　　“哎，不知道这次的新娘会怎么样，可不要步她后尘才好啊。”
　　陆陆续续听见宾客的一些言语，翠絮这个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从字里行间判断，翠絮该是爵之前的妻子，并且已经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还想再听什么的时候，仪式已经宣布开始了。
　　爵一身白衣，步履不缓也不急的走进大厅，环绕周围扫视了一眼，然后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他有好看的眼睛，如果要用一种比喻的话我愿意比作夜幕里的星星，同样的深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依然觉得陌生，坚毅的下巴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极少数的几个表情完全让别人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按照惯例，以爵的身份婚礼是由佐尊亲自主持的。他站在我和爵的中间，说着冗长的祝词：“你等要遵循曾经的誓言，共同走过风雨和彩虹，相执的手不分离……”我安静地听，并且企图寻找到爵的目光，可是他的视线聚焦在我身后的某一点，只像是在完成一个惯例的仪式，索然无味。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对于婚姻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完全湮灭。
　　耳旁是佐尊的祝词，始终还没有念完。我一直没有看他，或者说是害怕看他，害怕自己不能把心里的感情藏的很好，即使有一点点的流露就会让他觉得希望尚在，这是我不想要的。用这样的时间我可好好的整理一下混乱的心绪。
　　忘记什么时候第一次遇见佐尊，好像是十几岁的时候在家门口的荷塘，夏天的荷花正开得艳，母亲带着我去采莲子。窄窄的小船破开过头的荷叶，我就嘻嘻哈哈的摘几朵开的好的话拿在手里把玩。母亲说，这些话都是送进宫廷里面给皇室贵族用不能随便摘，可是我没怎么听进去，卷了卷裤脚，一头跳进水里面。我潜水不错，是父亲从小带出来的，因而在闷热的夏天我宁愿花上一些时间待在水面下，看见的世界也是别有意境的。正当游到岸边的时候，我从水面下探出头来，碰巧出现在佐尊面前。他被我吓得不轻，一下子跌坐在草地上大哭起来。那一年我认识佐尊，那一年他坐在一片兰花生长的地方，他哭着我笑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后来他常会来我家，大家处的愉快。
　　“里宓，你以后一定会嫁人吧，嫁了人就不能每天都陪我玩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悲伤。
　　我笑，说：“那嫁给你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佐尊的祝词念完，他把镶着红宝石的戒指递给爵，注视着爵将小小的圆环带上我的无名指。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但是，现在已经结束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