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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16-3)天山擒雪兔,蓉城献宝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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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你听我讲,咱们真的不能往西边去——你知道的,那里是那黑霸王的天下,太危险了,这么些年,我们的老朋友去了哪有一个还能回来?”李圆听见一个声音可怜巴巴的道。
只听又一个声音从雪堆里传来,道:“伟哥哥,神山虽好,可惜就是一成不变。这么多年,我早腻了。你真不愿意陪我去虎峰看看?”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伟哥哥突然咆哮起来,吼道:“你整天就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那是会没命的!我真不懂你,难道说,有我陪着你还不满意?还要寻什么刺激?你会死的呀!”
好一阵沉默,就听一个声音缓缓道:“哥哥我这就走了。感谢你陪我这么多年,此间的好姐妹喜欢你的许多,我不在你也不会寂寞的。我永远都会记得你……”
“芳芳,你别去!”蓦地就见一团白雪跳起来,向山崖下一纵,便消失了。李圆听见“伟哥哥”啜泣良久,待他终于收住眼泪,便对他说:“你既然不想离开她,为什么不和她同去?”
白茫茫的雪地里突地竖起两只耳朵来,就见一个白绒绒的兔子扭转头,鼓鼓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李圆,道:“你居然是个人?这里居然会有人?你什么时候到的?”
李圆笑道:“我到了好一会儿了,你没有留意到罢了。”
那兔子觉得不可思议,朝前跳了一跳,拿鼻子使劲嗅了嗅,又盯着李圆端详良久,又朝前跳了跳,又拿鼻子凑近李圆使劲嗅了嗅。“你究竟是谁呀,这不太可能吧?”那兔子喃喃道:“你这么年轻,居然会有仙人的手记?”
李圆心中一愣,暗想:莫非大地仙诀便是他所说的“仙人的手记”?却见他摊开手掌,对“伟哥”道:“我叫李圆。神农老祖是我的老师。”伟哥一听,毫不迟疑,纵身跳到李圆掌心,道:“原来如此!老祖他老人家叫你来找我?”
李圆笑道:“不,我并不找你。”
伟哥不解,道:“那你是找谁?若是找芳芳可就坏了,她去虎峰了。”说着满脸都是哀怨。
李圆道:“是鹰王遭人暗算,左眼被毒物所伤。我来便是为此。”
那兔子恍然大悟,沉默片刻,道:“唉,原来如此!也好,你就带我去吧!”
李圆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既然不想芳芳离开,为什么不和她同去?”
伟哥听到此话,木然回头望着适才芳芳跳落的地方,过了良久,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生在神山,长在神山,要让我离开这里,去个我不喜欢的地方,很难。”
李圆道:“你在此间,便可长生。我带你走,你不后悔么?”
那兔子又默然想了许久,突然叹道:“唉,什么长生?芳芳要去虎峰,说来也对——若是一成不变,一天便是永远,长生便是一天——长生有什么意义?”
李圆心中大动,对那兔儿爷道:“众生平等,你与鹰王并无不同。若你有心愿未了,便离开吧,我还有别的办法。”
兔子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鹰王,更不鸟他。不过,我看你人还不错,便帮你了!”
说着,一滴泪珠从兔儿眼角掉下来,落在李圆掌心,竟结成一粒宝石,晶莹闪烁。兔儿道:“我生在天山,死在天山,虽然生无遗憾,但从未下山,到底算是小家子气,怨不得小芳弃我。你便把我的珠子带着,日后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我另一番生活。”
就听那兔儿怪叫一声,喊道:“若圆兄弟哪天遇到小芳,便给她讲,就说我到死都想着她呢!”
李圆眼睁睁看着手中兔儿白毛化为飞雪,形销骨立,片刻间变做了一朵根茎粗短、长着三片叶子的白色鲜花。那花瓣迎着寒风抖动,馨香四溢,直入肺腑。李圆手握着它,眼中泪光闪动,便如一个雪人,久久一动未动。
且不说李圆如何为鹰王疗伤。却说李太岁方随着青叶,告别令他名扬四海的武当山,回到偶尔魂牵梦绕过的师门——青城山。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注)。李方这一回到山上,骤然就觉得“天亮了”。不说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看他的眼神如何悲喜交加、爱恨交织,便是从前总爱给他小鞋穿的青松,面上也很是沉默,还对青山说了些恭喜祝贺的话。
头一天,从午时开始,李方滔滔不绝的对着包括姚三丁、庞磊在内的一班忠实拥趸,讲他在摘星会上降妖除魔、过关斩将的种种奇遇,一直讲到月出东山,值夜的青原长老出来叫停方才作罢。如此一连几天,李方颠来倒去、搜肚刮肠,说得口水四溅,渐渐的也有些厌倦,更加想念起小宝来。无奈听众尤未尽兴,尤其是一班新上山的四代弟子,看他的眼神真如小草望太阳一般,叫□□于心不忍,难以割舍。
这天午休时候,李方正对着大大小小数十人狂喷不已,就见方冰砚进到院里,远远站着,朝他一点头。李方从小犯事惯了,见师兄看他的眼神,便知道又出事了。当下哈哈一笑,对听众说声“散场”,便一跃到方冰砚跟前,道:“师兄,有事?”
自从九年前李家村相识,方冰砚素来便对李方颇多照顾。虽说这个小师弟的张狂劲头,比他自己当年尤有过之,深受一班大师兄的嫉恨,但方冰砚却独独对他青眼有加,也算是惺惺相惜。
就听方冰砚道:“我也不知是何事,师父唤你过去。”走了几步,又道:“你师父和青松师叔也在。”李方一听就明白了,暗道:又是那贼老头儿!心中便忿忿不平。
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一个大院子里。就见簧竹幽深,山石荦确,与别处很不相同。李方知道这里乃是掌门师伯的居所,登时就老实多了。又一转,就见前面院子里站着三人,正是青叶、青山和青松。
方冰砚将李方带到,道:“李方师弟到了。”说着便要退下,青叶道:“你且留下,听听无妨。”方冰砚道声“是”,便退到后首,旁听李方接受“审判”。
青叶道:“李方,你可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李方一本正经,苦声道:“师伯,我不像您,可以预知灾祸。我这几日都在山上,实在不知又有什么事,惹什么人不高兴了。”青松听李方如此说话,面色更冷。
青叶道:“初五那天,有五个自称‘岷江五鬼’的人找到山上,说你自恃武功高强,欺负了他们老五,可有这事?”
李方觉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笑起来,道:“师伯,我不过是想和那人打个招呼,谁知他八成是练功练坏了脑子,简直不可理喻……”当下就把那日在芙蓉江上如何与那人遭遇,又如何动起手来,以及那人如何歇斯底里、没完没了,从头至尾、活灵活现的讲述了一遍。当然,□□一向粗枝大叶、不拘细谨,类似“我要真想打你,你躲得过去?”这样的无心之言,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强词夺理!”青松怫然道,“你分明用冰锥袭击人在先,还说别人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