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逐月传》贝利亚Belial

39、狼族战神（2）

　　城下的魔族只觉眼前一花，两柄长枪已经交击在一起，惊人的气压爆发出来，以激斗的二人为中心，卷起火焰与尘沙的狂飙。
　　原本，楼焱的枪术传自楼裔，而楼裔平时军务繁忙，亲自指导儿子的机会着实不多，所以，先前楼焱化出冰枪的时候，楼裔以为他只是意气用事，等到真正交上了手，他才赫然发觉——
　　楼焱继承的，恐怕不单单只是夜摩非天的部分力量。
　　“万华枪流爆……”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后，楼裔不太确信地喊出了楼焱所使的招式，毕竟，那种枪术早已佚失在时间的长河中，逾万年。
　　“不愧是狼族战神啊，连首任的招式也知道吗？”觉出素来漠然的父亲也为之动容，楼焱发力挥开了对方刺来的银枪，嘴角自然地勾起。
　　情知楼焱口中的首任，正是夜摩城的第一位王——夜摩，楼裔并没有刻意压抑心中的惊异，拉开了距离，问道，“这，你是如何习得？”
　　本来，夜摩若将他的枪术记录下来传给继任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夜摩逝后万年都没有谁能将之重现，而楼焱到魔界不过短短时日，就算真的让他发现了什么秘卷，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地融会贯通……
　　“别搞错了。”知道楼裔现在的想法，楼焱也暂停了攻势，调侃似的开口说道，“我根本没空去学什么枪术，这些，只是自然而然出现在这里的。”
　　同时，他玩笑般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以示困扰。
　　果然……这才是神帝所说的预言的真相吗？
　　楼焱，继承的不止是夜摩非天的力量，还有历代夜摩王的知识和记忆，又或者说，楼焱，正在被“夜摩王”这个巨大的意识体吞噬，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楼裔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保护天界，阻止夜摩王的野心，当然，最好是在楼焱成长完全以前……可是，无论望向彼此的眼神有多么陌生，这个孩子的身上，终究流淌着自己的血。

　　“阿爸！”
　　正值犹豫之际，忽然一声清亮的叫喊入耳，楼裔和楼焱俱是一愣，然后同时施展身法，向发声的源头掠去。
　　楼焱距离城门较近，他也确实抢得先机，伸手捉住了楼飏的肩膀，但是，令他没有想到也难以置信的是，弟弟竟然会运起风刃割伤他！
　　楼裔虽然迟了一步，却也因为这个变故，顺利地将楼飏拉住，并且迅速拉开了与楼焱的距离。
　　“哈提！”握住鲜血淋漓的手掌，楼焱望向弟弟的眼神，说不清是震惊、是困惑、还是愤怒，或者兼而有之。
　　似乎承受不了哥哥的目光，楼飏抿紧苍白的嘴唇，将脸埋进了父亲的衣襟里，颤抖的身体，将他的害怕与不安忠实地传递过去，楼裔安慰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
　　“好……”楼焱咬牙，心痛的感觉，比愤怒来得更加汹涌，宛如千针万刺，烫煎炙烤，以致他张口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字一顿重重地重复道，“……好！”
　　眼看楼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楼裔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之前他或有信心胜过他一两层，但是现在带着楼飏……利弊权衡，楼裔并不是一名只恃武力的将军。
　　“哈提的伤很重，他需要治疗。”尽量平淡地陈述出事实，楼裔希望以此提醒楼焱，又不致再度刺激他的情绪。
　　对楼裔的话充耳不闻，楼焱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怀中的楼飏，但是，后者始终也没有再回过头来，无声都表达了立场。

　　周遭死寂，空气里似乎充满了某种粘滞而沉重的因子，令神或者魔，都同样呼吸困难。
　　楼裔揽住小儿子的左手微微使力，当胸横枪，一双冰眸紧紧盯视着楼焱的举动，防他暴起发难。
　　每个人脑子里都似乎绷着一根弦，由于施力过大即将折断，然而，出人意料地是，楼焱此时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
　　流露出一丝不解，楼裔并没有放松警惕，但是，楼焱却似根本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就连先前化出的冰枪，也不知何时消散在尘烟里。
　　大笑过后，那种惊怒交加，以及极度痛苦的神情已从他脸上褪去，留下的只有冷静，甚至冷酷的傲慢，楼焱微扬起下颌，像是对楼飏，又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当楼焱已不再是楼焱，为什么我还要去在乎他所在乎的？”
　　“……”许是为这话所震，这次楼飏终于回过头去，然而，映入他眼中的，已经只剩下被烈风掀起的深红色大氅，犹如一场野火。
　　几不可闻地低叹了口气，楼裔抱起虚弱的小儿子离去。在摇晃的视线中，楼飏怔怔地望着哥哥的背影渐行渐远，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