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她良多》九尾young

6、怨她

　　顾长辞站在日头下，感觉不到热度，如坠冰窟，四肢寒凉，蜷缩的十指太过用力连伸直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这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他所谋求的权势地位不该牵扯进无辜的人，别人家千娇百媚的女儿生生糟蹋在他手里。
　　想着她说的历经十世，世世不得善终，无论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家破人亡的局面，所以到了现在她眼底只剩下无力，没有光。
　　回书房的路上遇到了送往上青院的膳食，沉默良久，让人重新做了一份没有加料的过去。
　　顾长辞不明白，他是怎么狠心才下得去手，想不动声色地毒死她，像是着了魔。
　　醉寐无药可解，她医术高超，能不动声色地吃下去，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他该找谁救她，结束她十世之苦。
　　从那天以后，裴青月的身体越来越差，风一吹就咳，撕心裂肺，渐渐连房门也不出了。
　　像是没了牵挂，连坚持都不想了，一步步走向衰败。
　　裴青月是顾长辞见过最乖的女人，太医要把脉就把脉，端来的药再苦也一口闷，不含蜜饯，也不漱口，该用膳时就用膳，即使吃的不多也会吃，从不给其他人找麻烦。
　　进王府快一年了，他们从未见过面，她也没闹过，老老实实待在上青院，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除了院里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御赐的九王妃，九王府好像没有这号人。
　　裴青月只当顾长辞劳师动众是在做戏，做给别人看，好让别人知道九王府不曾亏待她。
　　顾长辞理亏，不敢见她，也不敢将裴家的消息传给她，裴留覃和季氏回凉州的路上感染了瘟疫，没到凉州就没了。就像她说的，无论怎么改变，都是必死的局面。
　　不知情的人认为若不是裴青月逼迫，裴留覃不会告老还乡，她父母也就不会死。
　　她二弟和三妹怨她，裴青珞知道不怪长姐又没法将真相说出口，一个人撑着破败的家。
　　裴青钧投了军，在王逢帐下，顾长辞吩咐了人保他平安。
　　上青院的吃食用度越发精细，院子也精修了一番，再不是初见时的荒凉。
　　可惜这些裴青月都看不到，她身体越发不行了，连下床都没有力气，昏睡比清醒时间长。
　　有一天她从梦中醒来，盯着床顶半晌，唤来芙蕖。
　　“有裴家的消息吗？”
　　芙蕖眼光闪烁，“没有。”
　　王爷吩咐过王妃身体不好，不能拿这些坏消息打扰她。
　　“我梦见爹娘还没到凉州就没了，弟妹都在怨我。”
　　芙蕖一惊，劝道：“王妃，梦境都是相反的。”
　　“你不懂......”
　　顾长辞就在外间，打翻了茶盏，苦笑不已。
　　上天真残忍，到底不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