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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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将军，和溯已经与我国签订合约。”那传消息的兵士一脸自豪欣喜，一个单膝下跪，跪的利落有力。
墨少巽看着格木勒城里熙攘往来的人流，微微皱起眉头，以斛律卓彦的性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铁血桀骜如斯，怎是轻易低头签约的主儿？本还打算养精蓄锐，酣畅淋漓地与一代枭雄来一次正面对决，却怎的是这个局面？事情断不是如此简单，却又无法从现在的状况中理出什么头绪来，莫非云桓又使了什么手段？思及轼云桓，墨少巽心中一紧，脸色又凝重几分。看的一旁的兵士大为不解，这本是一个胜利的消息，却在将军脸上看不到笑容。
墨少巽转而点点头，说道：“留下重要节点的哨岗，明日辰时，离城回国。”
“是！”
虽然墨少巽不在乎挥师回国之后会得到什么赏赐，也不在意受到什么排场的欢迎，但是墨少巽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给皇都带来凯旋胜利消息的时候，墨府传来的竟是他一直不希望听到也抗拒接受的消息——墨秦不治，火速回府。
墨少巽一腔悲苦一身风尘的赶回墨府，掌灯时分的夜，落下一地的凉。
墨秦的病，反反复复，断断续续的拖了两年多，终归是将身体拖到极限，整个人已经枯槁脱形，昔日铿锵锐目，深深的凹陷下去，须发尽白，只见到墨少巽仆仆而来，脸上泛起矍铄的光来，好似突然好转一般，竟有心力一一与家人托嘱细言，怎奈说得一个便哭出去一个，余下墨少巽时，墨少巽已手足冰凉，双目通红。
墨秦轻轻握了墨少巽的手，目中光彩，慈祥疼惜：“少巽，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入了朝，作了将军。”
墨少巽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哽咽沙哑：“爹！”
“看来是见不到云桓了……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你日后要照顾着。”墨秦缓缓地说。
苍凉刚毅的唇瓣张了张，又闭下，墨少巽说不出话，只得点头。
墨秦握着墨少巽的手紧了紧：“莫怪云桓，要怪就怪为父，没有早将原委告诉你，害得你们兄弟两隔，彼此相伤。”
墨少巽怔怔的看着墨秦，不知所措。
“云桓一家，均为丞邑所害，为父当初与释宇是挚友，身为朝臣，竟救不了被诬陷的一代丹心侠士，最后才知是君要臣死，不外乎那人威胁了他的帝位，近百条人命尽斩，却只救得云桓一个……”
听得墨秦的言语，墨少巽如遭雷袭，脑中团团疑雾，千千心结，消散解顺，堪却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泪如雨下。
墨秦的神色暗淡下来，抓着墨少巽的手巍巍颤抖，声音渐续渐弱：“少巽……去留无意，但求问心无愧，万事……以……百姓为……上……”
墨少巽眼看着墨秦的眼睑无力的合下，心气尽去，悲痛汹涌，恸哭出声：“爹……！爹……”
堪堪赶到门前的轼云桓在听闻悲呼之后，脚下一软，背着门墙滑坐下去，埋首在膝上衣间，悲泣不止，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未见着，又叫他如何不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云浓风萧瑟，夜深人消逝。寒光破静默，杀气盛庭院。
鬼魅一般的数十条黑影迅捷的分散落入墨府，其中一人却在着地时猛的一个后翻，如果他反映慢一瞬，他便人头落地，如果他再向前一寸，他便血溅当场，但是，他躲过了，也不枉高手之名。
他冷冷地看过去，却见迷蒙泛红的月光下，一阙蓝衣，一杆翡翠玉笛，一柄华剑一样的人影，拦在当前。
“如若释尹辰出现在墨府，府中之人，杀无赦！”
“杀！无！赦！”
黑衣人提起凝神，索命罗刹一般扑向洛宁，洛宁虽然风雅，但是他不手软，洛宁虽然有礼，但是他不仁慈，洛宁虽然看上去是一介书生，清淡无害，但是他实际上尤如藏竹利剑，一旦出鞘，定是夺命祭刃，饮血而歌。
那人直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一柄翠笛，是如何置人于死地的。
洛宁转身跃出，墨府所有下人仆役，早在墨秦托嘱之前就按照少主之意暗中尽数遣散，而墨家血亲，一个时辰前已经在兄弟的护送下从后山出府，洛宁好说歹说才将昕蕊塞进马车，却怎奈老夫人死活不肯走，此时诺大的墨府尽管灯火不灭，却统共只余下忠心不去的全二和几个家丁，老夫人，墨少巽，轼云桓以及闭了眼的墨秦。
前两日墨秦便好似知道自己的大限一般，重重握了洛宁的腕，和他说切不可与那两个孩子一样沉于伤痛，来去的瞬间，剧变不得不防。洛宁强行压下心中的凝滞和眼中的潮湿，墨老其实高估了他洛宁，低估了云桓，这一切，竟左右不出墨老与少主预计，丞邑是铁了心，赶尽杀绝。
数十名大内高手没有给墨少巽太多的时间溺于丧父之痛，就在墨少巽将自己白发苍苍的娘亲靠在肩膀上的时候，只听得门外一声巨响，一袭月牙白的掠影，手执软剑，在急退间劈倒了房门，几下拔跃，将围攻而至的黑影尽数引到庭院间，地上横躺着几名家丁的尸体，身首异处，混了浓重血腥的窒闷空气，骤然间变得冰冷。
墨少巽下意识的将娘亲藏于帐内，拔刀飞身而出。
杀戮，是不需要讲究平等对决的。
暴起的蒙面杀手在几声激烈的碰撞后又跌回地面，以最快的速度变换阵型，而中间那抹月牙色两旁，瞬间傲然而立着一玄一蓝，
轼云桓呼吸微微一顿，三人对着围成一圈的敌人，背靠着背，肩抵着肩，从未如此共同对敌过，却彼此默契无双，动静间，有粘稠的血液喷涌而出，染了衣衫，污了脸庞，肉身被割裂和刺穿的声音交杂在兵器的架隔间。
黑衣人的数目从数十变成十，又从十，变成三。
而轼云桓衣衫零碎，几处裂口，鲜红妖冶，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墨少巽铁黑着脸，一腔暴怒无处发泄，鸟尽弓藏的愤，兔死狐悲的虚，赶尽杀绝的恨，把墨少巽因悲愤而变得龇裂的神经拉到最满，面对沙场上的浴血尚可谈笑自若，区区几个大内杀手，又怎能动了他的钢筋铁骨。
洛宁则一直是平澜无波的，无形的护着略显弱势的轼云桓，又替墨少巽挡去猛攻落下的空档，他不急不躁，仿佛一张网，柔韧胜过刚强。
一个都不能留下。
一剑一刀一翠笛，勃然而发，所有的冰凉穿透温热，琴到最高音，弦丝尽断。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