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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八卦郡最高处楼阁名为云重台,在郡中后山顶,四面悬崖,无阶梯攀沿而上,来者必有非同一般的轻功才能达至高台。此处是卦堂胡盈眉居所,同时也是八卦郡执行秘密会议的基地,因此楼台高耸入云,如无绝顶轻功,一般人无法上来,所以在此密谋最是安全。

      此时夏末,炎炎之上的露台竟有清凉之意抚面而来。一人抱膝靠柱悬坐台沿,身边有壶酒,清香怡人,还带些许茶香,缓缓飘浮于云雾中。这人身着淡雅男袍,从衣冠装束看像名武者,可面相柔和,容貌细致,神色淡然竟好似书生。

      万丈楼台下隐约嘈杂,不知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在这八卦郡能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彩衣女子翩然而至,轻巧的落于台上,看见台边上的人闭目轻酌,嘴角含笑,一派怡然自得的闲适,先是挑眉,继而轻笑,围绕那人身边缓缓走过几遍,也不言语。从她上来云重台来,这动静轻柔,连气流都未曾乱窜一丝一毫,怕是那闭目养神的人不知道多了一个人了。
      “云水伴红尘,美酒醉清风,大闲人好雅兴啊!”女子声朗色润,一派风流。
      “偏有云水美酒,少的佳人,你来倒圆满了。”靠坐在楼台柱边的人还是闭目浅笑,仿似睡着做梦一般,梦到什么美事,一脸畅快。
      “大闲人想要佳人来这登高,求的怕是嫦娥织女吧。”女子轻瞟一眼,拿着那人的酒就口灌个涓滴不剩。
      那称为闲人的季长与无奈的睁开眼,咕哝一句:“美人、佳酿,你算是把这两个词毁干净了。”
      虽然声音细微,女子还是听见了,冷冷一笑:“瞧不起我就别在我这来,谁巴着你?”
      季长与谄谄的摸摸鼻子,讨好的笑着:“怎么会,毁了美人佳酿不是还有绝色玉露嘛,毁的好,毁的好啊!”
      “别打主意,杯酒千金,虽然是贵了点,对于你来说那还不是冰山一角。”
      “……你啥时候改卖酒了?再说有听说过用冰山买酒的嘛……”
      “是啊,千金难买心头好,这琼酿玉露哪是说有就有的。”
      “呵呵……”季长与干笑几声,“你上来做什么?”
      “奇了怪了,这是我的屋子,我还不能上来?”
      “哪的话……我道你是想我了,来找我呢。”
      女子一敛眉冷冷别过脸竟不答话。
      “盈眉……哎……这刚才下面吵什么啊?”季长与一看不对劲,心中暗揣,转移了话头。
      “白峙和金川打起来。”被称为盈眉的是卦堂主胡盈眉,她说得甚是平淡,好似两大堂主打架滋事都见怪不怪了。
      “哦……”季长与沉吟一声,再问“玄子呢?”
      胡盈眉照样冷冷的:“不知道,你问我干吗?不会自己去找!”
      季长与听她语气极是不耐,嬉痞地笑了一下:“美人,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胡盈眉听到这句,狠狠扫过一眼,抓起他的衣领便往高台下扔,“滚!”扔完人又气愤的把那空酒坛挥手扫下楼台。
      只听被甩下去的人哇哇尖叫,声音越来越小,看来坠下去是万丈深渊,必然粉身碎骨了。胡盈眉脸色稍霁,转身进了露台边的石屋。

      八卦郡碧重原是一个视野辽阔之地,葱葱碧草蔓延远际,是一方天然的草原。平日郡下弟子练功集散于此,能容纳万人余。
      此时,一群着深蓝长衫的弟子三三两两聚集原上,隐约围绕着一圈,像是凑热闹,又没人敢靠近的样子。
      季长与走近时脚还有点跛,刚才被胡盈眉一扔,没注意竟踩到一个小坑里。不知道盈眉看他这样会不会消点气?
      “瞅什么呢?”扯住一个弟子问道。
      “猫殿和狐殿打起来了。”弟子见是他,权当是和自己一般的人,语气也没多恭敬。看来这个闲人很不受重视啊。
      季长与也不以为意,他只关心:“谁赢了?”
      这个弟子奇怪的看他一眼,这两大堂主打起来,身为郡中弟子应该关心的是为什么打,而不是谁赢了,这闲人还真是不管事。虽然这么想,还是回道:“还没分胜负。”
      季长与撇了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远处两个影子一金一白急速窜动,看不出身形,也不知使的什么功夫,就见周围气流成风,猎猎扫过旁边看热闹的人脸上,微微的刺疼。瞬息间已过百招,这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又师出同门,互相了解颇深,对方一招一式皆在心中,很难说得谁胜谁负,越到后来就是拼的体力了。
      只闻突然一骤响,两人对峙一掌迅速分开,身行猛转几圈各落一方。莫白峙紧绷着脸,气息微乱,像是极力压制。金川玉捧着胸口大口喘气,五官都挤在一起,皱着眉头盯着莫白峙。
      季长与若有所思,喃喃一句:“这是要人命啊。”说完走向两人中间的空地,分别看了一眼,不说话就离开了。

      月重厅内,季长与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手肘撑着桌沿发呆。这个雕花八仙桌有普通的八仙桌十倍大小,黑漆的桌面在一点火光下映得发亮。一个白衣女子从后堂徐徐走来。又是一绝代佳人,蛾眉曼睩,身材袅娜,步行间婷婷娆娆款款生莲。女子手持红琉璃托盘,上面置一青玉暗花薄胎壶和同色酒杯。
      季长与见她,回神一笑,伸手接过女子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又拉了女子柔荑至身旁落座。两人并排坐着,也不说话,季长与看见桌上酒壶目露欣喜,道:“哎,好东西啊,你私藏给我的?”
      女子笑笑,“借花献佛。”说完执起酒壶盛了一杯端到他面前。一阵清香漫溢,让人深吸口气,好象连风都醉了一般,果然千年佳酿。可是美酒在前,季长与也不接手,只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女子微疑,放下酒杯,明亮的眼睛莹莹凝视。
      “你也会烦心么?”
      季长与苦笑:“我怎么就不会?”
      女子面露困色:“怎么了?”
      季长与垂下眼睑,轻声说:“玄子可能出事了。”
      女子轻呼一声,忙掩口追问:“什么事?”
      季长与缓缓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好半晌,垂首沉默。女子眉头微颦,轻叹口气,又执起酒杯递到他面前,“她让我拿给你的。”
      季长与神色一松,接过杯盏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放下,蹭地飞来一个金色人影,紧跟着又是一白色。站定细看,原来是金川玉和莫白峙。
      金川玉一身金色长袍,衬着白玉般的脸庞贵气十足,只是刚刚与莫白峙大战未歇,稍有苍白之色,像是受了些内伤。莫白峙外白衣内黑袍,俊目含怒,紧抿薄唇,不言不响站到一边。
      四人相对自顾沉默。突然一声娇笑打断紧绷的气氛。只见来人是一女子,身着兰衫,肤面水嫩,眉目分明,虽及不上先前胡盈眉与那白衣女子的绝色,却神色喜人,嘴角含笑,看着就让旁人心身舒坦。女子身后跟着一身穿粗麻长袍的男子,剑眉入鬓,细眼削鼻,一脸正气,虽身着朴素,却一丝不苟。
      季长与见来者二人,面色稍喜,身边白衣女子正要起身招呼,翩飞来一彩衣身影,原来是胡盈眉。
      “二位稀客啊。”人未站定,声已传出。落至门边,胡盈眉先对白衣女子瞟去一眼,看到桌上的空杯后目光又移向其他人。莫白峙还是保持站立在窗边,虽不说话,面色已缓。金川玉早落座,闭着眼,大概是在调息。
      兰衫女子见胡盈眉冷笑一下:“我不找你,我找她。”说这走向季长与身边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起身相迎,二人互道安好。这厢胡盈眉蝶也冷笑:“幸得你不找我。”说着转向后来那男子。
      那兰衫女子调笑:“蝶殿找何磐准没好事。”
      那男子也笑了:“兰,你挺了解盈眉的嘛。”
      盈眉见二人联合调侃自己,一副邪恶笑容就挂上了:“黑心兰,听闻山西那边赌坊日进斗金,原来是你坐镇呐。”
      一句话说得何磐黑心兰二人面色微郝,其他几人都笑了。金川玉也睁开眼睛,“山西的醋确实是天下一绝,就不知蝶殿没去过,怎会如此清楚?”
      听闻此,盈眉挑眉,脸上邪气越发明显:“我说你那一身铜臭味怎么那么陈腐,原来是发酸了啊。这山西我是没去过,可我见过猪跑。”说完有意无意瞟着金川玉,若有所指。
      此时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盈眉,你的嘴还是那么利!”众人回头,未见人影,只见远处一个小黑点,越放越大,本应在数里之外,转眼间几个变幻,人已入厅堂,落座一方。
      盈眉见来人眼露欣喜,却不形于色,“哪能和豹老爷比口才。”
      “蝶殿过谦了,您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啊,估摸着大伙百年后,你还能长存于世,音容犹在嘛!”萧江斓一番话暗讽盈眉三寸不烂之舌,众人听的分明,却不敢笑出声,就见盈眉双眼微眄,嘴角向一边挑起,说不出的邪气风尘。正准备发飚时,听一人轻咳,盈眉收敛火气转向一边站着的莫白峙。
      “你坐下。”
      莫白峙异常顺从地坐在一边,此时月重厅方有议事的严肃气氛。
      何磐开口:“你们俩为什么打?”
      金川以敷衍一笑:“切磋而已。”
      “你当大家都傻的?”黑心兰翻白眼。
      白衣女子此时又坐在季长与身边,两人均未说话。萧江斓向金川玉投去询问的眼神,没得到任何回应。胡盈眉看状开口:“白峙,你有什么要说的?”
      莫白峙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苏殿在河南被困,后又逃脱不知所踪。”
      众人黯然。白衣女子开口询问:“灰堂也找不到?”
      “只找到玄溯令,”莫白峙停顿一会,又开口:“在宿玉教找到的。”
      众人面面相视,此事非同小可,玄溯令是苏玄玄在八卦郡执诉堂的身份令牌,见令如见人,如今人不见,令牌在别的教派找到,其中暗因颇多。
      “那你发什么疯,找我打?”原来金川玉也不知为什么莫白峙找她就打起来了,还不顾死活。
      莫白峙冷哼:“知道困她在河南的是谁吗?”
      “谁?”金川玉问。
      “郑州府任飘扬!”说完狠狠瞪了金川玉一眼。
      金川玉哑口,发不出声反驳。萧江斓在一边看着出言质疑:“这关她什么事?”
      莫白峙不接口,只是扭过头,望向一边。
      胡盈眉心下暗度,道:“任飘扬困玄子是为什么?”
      莫白峙还是不说话,何磐沉声问:“你的意思是任飘扬为了金川困住苏玄玄?”
      莫白峙默认,大堂气氛骤然冷凝。金川玉终于爆发:“莫白峙,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虽我与任飘扬是旧识,却也与苏殿无怨无仇,大家同为八卦堂主,就算曾有介嫌,也不能证明我对她心存不轨,平白无故我为什么害她?”
      “她被任飘扬困住是事实,你怎么不问问你旧识为什么困她,怎么困她的?”
      金川玉迟疑:“……怎么困的?”
      莫白峙不答她话,转头望向白衣女子:“禀告右使,灰堂弟子来报,苏玄玄武功尽废,是任飘扬所为!”最后一句,一字一顿,让闻者心下剧震。以苏玄玄的武功,江湖排名前十,现下功力尽失,有些骇人。
      白衣女子也是面露沉重,久久才答道:“知道了。”
      这时,她身边的季长与执起酒壶,注酒入杯中。水流触杯的声音有些哑然,在大厅声声回荡。气氛更显沉闷。
      众人怔怔失神,只盯着季长与端起酒杯,轻啜一小口。半晌,季长与起身出了大门,胡盈眉正欲叫住他,白衣女子开口道:“苏殿最后的消息从哪传来?”
      “荥阳。”
      黑心兰轻呼。众人转头看她,何磐询问:“你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
      盈眉道:“如果你知道下落就说出来,她现在生死不明!”
      黑心兰颦眉,思考半天道:“我也不确定……”停顿一下疑惑地望向金川玉。金川玉也沉着脸,若有所思。
      萧江斓在一边看着,脸色渐重,好象知道什么。
      胡盈眉冷眼看着这三人的反应,不说一句,出了门,转眼就飞身不见了。
      白衣女子起身退入后堂,剩下莫白峙,何磐和三个面色沉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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