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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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介之助”
佐侑轻柔的喊声在传入我耳鼓的同时，也如一阵风，在我心里激起了一片涟漪。
那是正直江户时代盛夏的繁华京都……在漫街的绯红下，映衬着少女无暇的脸庞。
“你走这么快干嘛，真是的”
佐侑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刚从一家标有三田标志的面铺里出来。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我没有任何准备，以至于仍保持着掀开店铺帷幔的姿势，呆然的矗在那里，不知所措。眼前的佐侑，正「呼——呼——」的喘气，单手放在膝盖上，勉强支撑着她纤细的身躯。而另一只手，就像是握着自己生命一般，拿着一张名贴并紧紧的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大概就是这样，我望着她，什么也没说，什么没做。脸上轻轻泛着红晕，脑里不断想着「还真可爱啊！」之类，暗地里赞美着她的容颜。然后，佐侑突然把手中的名贴举到我眼前，准确的讲，就是我的视野被她拿着的名帖完全占据后，以十分严肃的口吻说：
“你怎么老是让人操心呐！”
“啊？”
“你‘啊’什么！”佐侑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后，表情更加恐怖。大概是因为我啊在了不对的时机，而且还啊得这么满不在乎。
“你真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吗？”
“不知道”
“名贴啊！名贴”
我仔细看着她手中的名帖，在写着「神武馆—试作大会参选剑士名录」的字样逐渐变得清晰的那一刻……
“不会吧！”
“什么叫‘不会吧’，我说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佐侑指着我，毫不客气的说“师傅叫你去给京道馆的黑严彦左卫门①先生送试作大会名录，你清楚这事的重要性吗？”
“当然清楚”
“哦~？”
“不是‘哦’啦，把名贴给我”
我把手伸过去，想从她手中接过名帖。不想，她却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的收回双手，惊惶的把名贴紧紧的握在自己胸前。
“干什么？”
这个反应，简直就像是试图阻止我对她身体进行侵犯一样，让我一阵脸红，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不过心里倒很不是滋味“你想到哪去了？笨蛋”
「可恶！该是我想到哪去了！」
我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必要害羞或则紧张。
于是，理直气壮的说：
“当然是拿名帖啊”
然而佐侑并不以为然…
“呵！小姐我不辞辛劳，大～～～老远的从道馆里跑来给你送名贴…………”
就在她伸出双手，在身前的空气中各自画出一个巨大的半弧，试图解释她所诉说的「大」应代表的具体分量时，我抢在了她即将要发表的讲话前：
“等一下，虽然你这么说也可以理解「理解个鬼」。可我们的道馆分明就在那个位置上”
我指了指她身后，想告诉她「神武道场就在你身后并且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地方」。
“咳—咳—”佐侑故意咳嗽了几下，根本没想过要去确认身后那栋建筑而显得更加一本正经“连我特地给你送东西，没想过要表示感谢，就这么拿走名贴吗？”
“啊~，抱歉”我意识到，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些冒失，所以也是出自内心的向她表示歉意。
“嗯，嗯”佐侑点点头，那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说「知道就好，那接下来快表示感谢吧」。
“谢谢”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佐侑显得异常意外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内木然的望着我。也许在她看来，我说出「谢谢」之后，理应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才对。
“就这样？”
“就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
“表示感谢啊”
“这就是你的‘感谢’？”
“都是这样的吧”
“哪有这样表示感谢的？”
“还有其他的方式吗？”
“当然有！”
“那是什么？”
“嗯—”佐侑一边走进我身旁的面铺一边向我摆手“这个等会再告诉你，我出来得太急还没吃早饭—”
这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某个东西会在这位少女一系列行为后彻底消失。于是，在她的身体完全陷入店铺帷幔的瞬间，按住了她的肩膀。
“等一下”
可是此时，店内的老板却非常配合这种状况进而大声的吆喝着“清凉的素面，小姐，里面请”。
佐侑也看似特意的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嘴角缓缓的上翘。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呐”
“喂~”
接着，她把我硬拉进了店内。由于我才在这里用过餐，很自然的跟老板非常熟悉。然而在彼此见面的时候，老板却装着不认识的招呼我们
“两位，三田面馆，欢迎光临”
“对不起，您误会了”
“老板，两碗素面”佐侑没有理会我并迅速的点了菜品。不过这都没什么，令人十分火大的是，她还擅做主张点了我的份。
“不是，请等一下”
“马上就来，两碗素面，两位请稍等”老板就像没听见我说的那样，只顾自的走进了后面的厨室。
“喂！”
自然，这样的喂，在老板和佐侑默契的配合中，也显得毫无冲击力……
就这样，我被彻底弄得没了脾气。放在以往，我也有对付无赖的特殊手段，那就是：完全无视的独自走开，对于行为过烈者会用肢体语言告诉他「选我作为自己的无赖对象是多么的愚蠢」。不过呢，眼前的这位少女，你既没办法毫无顾及的走开——因为她手上有名贴，也不能对她做出过激的举动——不然就会出现类似刚才那样的尴尬场面——毕竟她也是剑道馆内的同门，而且还是师傅的独生女。即便你不给她面子，也还得给师傅面子。当然，我不这么做的原因，大多数是因为被人教育不准对女人出手，其实，那只是一个表面的措辞罢了。实际上，也是佐侑从表面上看来就显得十分柔弱，只是爱耍耍脾气，平时里都显得十分可爱的缘故。
男人呐，一旦碰上可爱的女孩就会不自觉的心软。老娘的话还真是至理名言啊，在此刻，我便切实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我撑着下颚，无聊的打量起这家店铺。在整个京都，诸如此类的店家不在少数，而味道鲜美的用手都能统计出来。这家店呢，恰好就在我双手能统计的范围内。店里不大，一条长凳横在柜台前面，大概能并排坐下六七个人。在柜台后面的木阁上，横竖挂着店内的菜品。那些都是：清汤素面，蘑菌素面，三田素面，江户鲜肉素面，大葱素面………
而在下一排，大概是店主为了向顾客表示推荐，在写着菜品的木牌上，重重的打上了一个三田标志。
“……哎”
我在一瞬间发现了刚才自己吃过的素面名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突然萌想着另外一件事：眼前这位，根本就不是我当初设想那样，在漫街的樱花下散发着恋爱气息的少女。现在看来，即便她天真无暇的笑容，也如同恶灵一般，让人后背发凉。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身旁的佐侑察觉到，以至于她十分认真的问到
“怎么了？”
「你像恶灵！」
如果丢下这么一句话，铁定死的很惨！
于是，
“我在想……”
“？”
“你这样出来，道馆里不会有问题吧”
佐侑向我摆了摆手，眼睛依旧注视着厨室内的一举一动。
我之所以会担心，是因为，别看佐侑一幅柔弱的身型，她在剑道馆里的职位还是师范代②。我们通常练习力道以及破道，简单来说就是不断磨练自己出剑的力度和速度以极大限度的追求杀伤力和破坏对方的侍型。然而佐侑不同，她对于如何化解对方的攻击十分在行，平时里我们只是看见她在弟子面前耐心且细致的传授，却没人说要跟她切磋切磋，大概是根本没把她的剑术放在眼里吧，可真要说起道场内对于剑道的修养以及型美的修炼，馆内没人能及她。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呢，佐侑在道场内是一位十分厉害的角色就是了。
我把视线从佐侑身上移开，看着她身旁的那张名帖，不禁想：就算是黑严彦左卫门先生的大力举荐，像我们神武道馆这样不出名的小道场，要是出现在千叶，斋藤，桃井三大道场面前，真能如师傅所愿，把神武清风流发展到及至吗？大概，只有平八前辈（藤井平八郎）能实现师傅的所望吧。
在我望着名贴出神时，佐侑的早饭也在同一刻完成了……
店主从里面走出来，带出两份热腾腾的素面，「这也叫清凉的素面？」。我疑惑地看着老板送出的食物，一边从放在桌上圆筒内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佐侑。看她满脸幸福的样子，听着她说「我开动了」，一边暗自的想「素面真有这么好吃吗？」。
进而，在把视线转移到自己面前那份的时候……
肚子却突然的一阵不适，像是什么在里面搅动一般……
莫名的恶心迅疾从体内四面八方的会集，在咽喉处一下子涌了上来。那股烧辣感在进入口中的瞬间，某个预想到的尴尬场面让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把那体内翻滚的东西强咽了回去。
“这下惨了”
“什么惨了？”
“面！”
“面的话，味道不错啦”
“呵……呵呵”
我勉强的挤出几声轻笑……
佐侑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只顾埋头品尝着她所谓的早饭。其实啊，作为女孩子而言，一般像吃东西这样的事，总会细嚼慢咽，遮遮掩掩，用着一种十分幽静的姿势进食。可是佐侑呢？她丝毫不会顾虑这些，一面喊着「哇，好烫」，一面大口的吃着。面条「呼——」的一下从碗里顺着筷子的方向被她吸入口中，有时，还会在入口的瞬间劲道的一弹，散落下许多汤汁。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对于她的火气，现在已荡然无存……
“嗯，真不错，想不到你也能发现如此出色的地方”
“你这是在表扬吧”
“当然”
“这样啊”
佐侑放下筷子，双手合拢在嘴前
“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完了吗？”
“嗯”
“那走吧”
“等一下”佐侑立刻拉住我，指着我桌子那份还保持着原样的早饭，愤愤的说“什么嘛，你根本就没动！”
“所以说”我强露出笑脸，以看起来不会觉得十分凄惨“我早吃过了”
“吃过了？什么时候”
“就在你发现我不久前啊，我在这里吃过了。是吧，店主？”
“骗人吧” 佐侑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过意不去的事，于是十分内疚的说“真对不起”
“没什么，走吧”
“什么叫‘没什么’”
“就是我不在意”
“其实心里还是觉得很火大吧，毕竟是强迫你做的”
你也知道啊……
“哪有这种事，没有！绝对没有”
“……”
“怎么说，这种事无所谓啦”
“无所谓？无所谓！介之助！你老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真是的”
佐侑如同发泄一般丢下这句话后就直直的跑出了面铺，帷幔轻轻的一动，便再也看不见她。
「这算什么呐」
刚才还一幅楚楚动人的可怜样，现在却又恢复了娇蛮的本质，有时女孩子还真不好对付。即便你一直注视着她，哪怕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脑袋瓜子，也无法弄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哎，这下可头痛了”
我付了饭钱，正准备离开时，却注意到……
老板在柜台前傻傻的望着我，和蔼的，不带一丝杂物的，微笑的看着我。表情有点滑稽，毕竟他让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下一刻，我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从他满目创痍的脸上，你能分辨出岁月所留下的痕迹。他的双眼，那如同孩童般透彻深邃的双眼，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越发暗淡。甚至，比以往都还要透亮，憧憬着一切美好愿望而慈祥憨实，如同老着一边感叹岁月的沧桑，一边对身边的孩子说「这就是青春啊，青春！」般，散发着光芒。
「青春啊，青春！」
这果真就是青春吗？我所听到的青春可不是这样，所谓的青春呐：是充斥着汗水和肌肤，并且不时流淌着□□的年龄。于是，我低头切笑——「我们理解的青春可不一样啊，大叔！」——向他摆了摆手，也走了出去。帷幔轻轻一动，眼前一阵眩晕，漫街绯红下，出现的是佐侑秀丽的身影。
“原来你没走啊”
“嗯”
“不用回去吗？”
“嗯”佐侑把手背在后面，跑到我面前说“想了想，就算现在回去也很无聊啦”
“那也去京道场吗？”
“嗯”少女把手中的名册递给我，但见我对于名贴豪无举措，于是又指着它强调“你不打算看一下吗？”
“这样不好吧”
“真是的，师傅这次可是没有封口的！”
“这么说，还真是！”
“每次都跟你讲，对事要认真一点，还不让人放心呐”接着，佐侑以一种略微感伤的音调说到“这次的试作大会可不是以个人名义参选的，你也应该知道。各道场名录中的剑士对于各家的流派意味着什么……”
日本第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打开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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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左卫门先生极力举荐，不胜荣幸
………
参选十位剑士
名录：首位 师范代 藤井平八郎
次位 师范代 佐佐智三木三春
三位 高弟 藤沢竹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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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第六位，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弟 御殿介之助”
最后署名“师范西川佐木”
然而身为师范代的佐侑呢？
我却没能发现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