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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流光入夏之章 其二 ...

  •   文祥领着瑶琴出了柏林寺,看向瑶琴紧咬嘴唇,面色不豫的样子,直觉得四哥刚才说话过分了些,一个与他没有关系的女子,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毕竟不容易啊。

      四哥的固执……文祥摇摇头,少不得堆起笑脸,对瑶琴建议道:“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文祥顿了顿,小心观察瑶琴脸上表情的变化,却只有毫无情绪波动的麻木,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先带你去修剪头发,好么?”

      “嗯。”瑶琴点点头,又陷入沉默中。文祥对司机小傅吩咐一声,三人一路无言。

      打理好头发出了发廊,仰头望着满天繁星,瑶琴突然呵呵笑着自我打趣:“刚才帮我剪头发的还以为我失恋,剪短头发以示决断,一个劲地劝我‘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的,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心里忽然浮现易臻在柏林寺里严厉的话语,原打算轻松的说笑,转眼变成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你……不要哭啊……”文祥为难地挠挠头,自责道,“都怨我胡乱猜测,弄得你不小心剪了头发。”

      “不怪你,我自己多余做的事,与你无关。”瑶琴用力吸了吸鼻子拼命压制住眼泪夺眶,勉强扬起笑容劝慰文祥的抱歉。

      见瑶琴脸色逐渐平缓下来,文祥适时出声为易臻解释:“你不要怪四哥今儿的脾气,柏林寺的老主持看着他长大,如今圆寂不在世了,他心里不好受才会这样说话,你不知道他见到你有多高兴……”

      瑶琴自动过滤文祥最后那句“见到高兴”的话,噘着嘴,赌气说道:“难过他可以哭出来啊,冲着我们乱发脾气,什么意思么?”冷冷哼了一声,她恨恨出口,“以后再不要劝他,管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果不其然,瑶琴把所有的帐都记在四哥身上了,文祥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见对方赌着一口气,多劝无用,他只得说道:“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儿四哥回来再说,好么?”

      瑶琴开口想说什么,想到在北京不认识其他人,自家的亲戚又久未联系,没有办法,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也只得默默跟着文祥回家。推门进屋,放下手中的行李,文祥对瑶琴说道:“还像上次一样,住四哥这间吧。”说着径直将她引往易臻房间,瑶琴停下脚步,紧皱着眉拒绝道:“那是他的房间,我才不要住呢!”

      文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卧房,小心建议:“要不,睡我这间?”

      “我睡这里就好,”瑶琴不理会文祥脸上尴尬的表情,指了指客厅沙发,宣布道,“我要躺在这看碟,你给我床薄被就可以了。”

      挪不过瑶琴的坚持,文祥只得抬了床被子,又拿了个软枕放到沙发上。

      瑶琴挑出一部剧集,搂着抱枕,旁若无人观赏起来。看着文祥仍站在身边,她挥了挥手,随性说道:“好了,你睡你的,不用招呼我,熟门熟路,你家吃的在哪我都知道。”

      文祥离去后,瑶琴隐去笑脸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上的人物说着夸张可笑的对白。夜渐深沉,寂静的房间里肚子忽然咕咕作响,瑶琴垮下脸,不解苦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的自己,是在等他么?

      口中嘟囔不停说着气话,瑶琴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挑了块草莓蛋糕。食物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瑶琴拿起蛋糕,忘记了该有的生气,开心地沉浸在味蕾带来的享受中。

      一路踏着深沉夜色,在柏林寺忙碌完诵经超度的易臻面带倦色返回家中。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幼时寄放在寺里的布偶兔子,他苦笑起来,自己可以从容面对这个布偶“小馨”,但,应该怎样面对屋内那个已经选择放手的人?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人都已经在家里了,还能避开不见么?隐约有些责怪祥的自作主张,可心里难道就没有预感祥去南边会这样行事么?易臻深吸一口气,挥去脑中混乱出现的想法,掏出钥匙旋转房门锁孔。

      瑶琴听到门口传来声响,慌忙放下手中拿着的蛋糕,飞快躺回沙发装作熟睡的样子。吓他一跳,瑶琴得意地在心里笑了起来。

      缓缓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闪烁光亮的电视屏幕,喇叭传来没有营养的肥皂剧人物哭天抢地的嘈杂声音,而观看剧集的人早已伏在沙发上熟睡过去,嘴角隐隐沾着一点蛋糕沫子。

      心纠紧在一起,易臻自嘲地扯出一抹笑,曾经定下心意不再相见,看来只是个不切实际的虚幻誓言罢了。

      控制不住脚步,径直走到沙发旁。“傻孩子……”易臻脸上流露出宠溺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拭去瑶琴嘴角的蛋糕碎末。

      伸手拨开她遮住容颜的发。竟然剪得这么短,无声叹息,这一剪子下去,是否已经剪断与他之间的缘份?

      瑶琴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缓慢睁开眼睛,看着逐渐成形的熟悉面容,她强忍好笑装出刚睡醒的迷糊声音,含混说道:“你回来了?”

      没有想到瑶琴会忽然醒来,易臻慌忙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嗯,回来了。”努力镇定心神,他说话的声调却有些颤抖,宣现此刻内心的彷徨。

      揉了揉眼睛,从指腹空隙观察到易臻脸上的不自然的神情,瑶琴偷偷笑了起来。支起身向一旁移了移,她给易臻让出个空位,嘴上喃喃自语:“我怎么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瑶琴定定看向桌上的蛋糕,想到刚才易臻为她拭去蛋糕末的举动,一阵羞涩,她毫无征兆地停下说话,原本打算的捉弄烟消云散。

      易臻站在沙发旁进退不得,只得愣愣盯着电视上的喧闹表演,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做些什么。客厅里的时钟嘀嗒作响,吞噬二人话语的沉默终于被易臻试图平淡的问话打破:“怎么不进卧房休息,刚下飞机不累么?”

      这样的说话太过亲密,易臻有些担心瑶琴会觉察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却见瑶琴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说:“那是你的房间,我才不要睡开口骂我的人的房间呢!”

      她在恼他在柏林寺说话语气太重?易臻皱起眉,眼见她举起剪刀时泛滥的那阵担忧又袭上心头。他被她的举动吓到,他害怕她会伤着自己,他,实在控制不住那阵慌乱。

      “你不愿睡我的房间,还有祥的可以……”易臻低下头,轻声建议。

      瑶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怒,打断易臻的说话,她忿忿说道:“小祥的也不要住,你们都讨厌,骗我来北京,原来是找人来出气!”

      易臻握紧拳,苍白着脸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祥他……我告诉过他,不许带你来北京的。”

      “为什么不让我来北京?”看向易臻失去血色的脸,瑶琴的心紧了紧,轻声问道,“难道是因为宜哥哥跟你说过的话?”

      隐藏内心深处的伤口被生生撕裂开,易臻飞快别过脸,神情慌乱地解释:“不……没有……并不是因为你哥哥、你宜哥哥的缘故……”

      见着易臻乱了分寸,瑶琴不忍再问下去,转眼见到他拿在手中的布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易臻愣了愣,抬起手,将布偶递到瑶琴面前。“兔子。”他小声地说。

      “知道是兔子,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拿着只兔子。”瑶琴接过布偶,抱在怀里亲了亲,高兴地说,“好可爱!这种老版的兔兔,现在已经买不到了呢。”

      瑶琴笑眼里流转出的光亮,让易臻瞬间失了神,就是这样的笑容,在遥远的过去,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幼时的玩偶,一直放在寺院禅房里,如今住持不在便拿回来了。”

      隐去笑容,瑶琴抬头望向他内心深处,认真说道:“觉得难过,你可以哭出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隐忍悲伤呢?”

      不安地退后一步,易臻觉得自己选择放手的保证快被她打乱。“我没有难过,为什么要流泪?”他倏忽冷淡了语气,反问道。

      瑶琴皱起眉,心急地说:“小祥说,老和尚看着你长大的,那一定是很有感情的了,很有感情的人不在人世了,不是会难过,会流泪么?”

      “住持是得道高僧,他圆寂修成正果,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怎会难过?”易臻彻底控制住情绪的波澜,淡然向瑶琴解释。

      “想不透,”瑶琴困惑地摇摇头,“有时间为下世的福祉高兴,还不如把握今生能够拥有的事物。”

      瑶琴的言语触动了心底的某个部分,易臻想要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放弃了突然涌现的打算。“我……休息去了……”不等瑶琴回答,他逃避似的飞快进了房掩上门。

      这个道理,他懂,只是不由自主地害怕,怕她再受伤害,怕她哭泣的面容,更害怕重蹈前世覆辙将她再次逼上绝路。易臻背靠紧闭的房门,喃喃自问:

      馨儿,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轻声叹息,没有答案。

      那个人,已然离开多时,瑶琴仍看着他紧闭房门的隔绝,实在不明白,他眼中闪现的片刻温柔,是错觉,还是他心底流露的真实?

      “你知道的,你比谁都清楚,四哥喜欢你!”

      小祥说的话,是真的么?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明明很确信的话语,忽然变得不敢相信起来。

      看向窗外的繁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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