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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镜花水月之章 其八 ...

  •   站在“瑶姬御殿”不远处的小巷里,眼看着瑶琴告别宜祈年开开心心地坐上公车返回学校,文祥不禁觉得有些恼怒:为何四哥难过的时候,她可以笑得这样灿烂?

      压抑住上前质问她的冲动,文祥耐着性子等待瑶琴乘坐的车子开走后,才谨慎地拿出手机,翻找到一个号码,他点开通话键,等待铃声过后对方的说话。

      “亮工,是我。”文祥淡然开口,径直表明身份。

      “十三爷?!”宜祈年疑惑反问,顿了顿,他冷笑起来,讥讽道,“好快的手脚,我与八爷见面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十三爷就找上门来了。”

      “好说,四哥的事儿,总要小心些。”文祥轻声笑着化解了宜祈年话语间咄咄逼人的戾气,“有时间么?找个地方说说话儿。”

      一阵沉默,思索半天,宜祈年才说道:“步行街附近有家士林酒店,你在那里等我,半小时后到。”

      文祥答应下来,招手拦下一辆的士,报出确切地点后,他微眯着眼观赏这座南方城市的明艳早春。

      碧蓝的天幕融合着世人的柔和笑意,想起曾经的往事,豪爽豁达的亮工与他老实雅致的大哥强烈的反差。“一匹不服管教的脱缰野马。”文祥淡淡笑了起来,四哥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这样一个骄傲不羁的人,却只服两人:一位是高高在上,许他官至督抚的治世名君;另一位,便是将他朋友般对待,推心置腹的四哥了。

      可是为何,会有那样两败的结局?

      文祥轻轻叹了一口气,并非谁人的错误造成的结果,若仍执迷不悟,四哥继续愧疚,亮工照旧仇恨,只会是守候暗处的渔翁得利,他们怎么就不明白?

      “这位先生,‘士林酒店’到了。”的士司机的说话声打断文祥的沉思,他递过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和善说道:“不用找了。”

      司机笑着连声道谢,文祥报以温柔一笑,打开车门,径直朝酒店大门走去。

      “是宜祈年的朋友吧,他在里面等着了,请随我来。”门口等候多时的一个男子来到文祥身边,微笑着说道。

      眼前的人看着有几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文祥皱起眉,突然眼前一亮,“你是……”

      那人笑着点头承认,没有接下文祥未说出口的话,领着他进到宜祈年来此惯常使用的包间,斟了茶水后默默退了出去。

      宜祈年在室内等候多时,见得关上房门,他挑了挑眉,问道:“怎样,十三爷千里迢迢来此有何赐教?”

      文祥毫不介意宜祈年的随性,在其对面坐下后,他自主拿起茶盏略饮了一口,淡淡说道:“四哥让我来说说瑶琴的事儿。”

      “我妹妹的事?”宜祈年冷笑出声,“她的事我自会处理,用不着旁人烂好心多管闲事。”

      “你!”文祥有些恼怒宜祈年的言语,责问道,“瑶琴在八哥订婚宴上的事儿,你怎么解释?将自己妹妹送到那个人面前,这个就是你所谓的处理?”

      “那件事是意外!”宜祈年冷着眼,恨恨将手中茶盏摔在桌面上,恶声恶气地回答。

      “意外?!”文祥笑了起来,“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让瑶琴与颜莜思走得太近,这样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意料之中的必然!亮工,你若不能保证瑶琴的安全,就不要拒绝四哥出手。”

      “他?哈哈哈……”宜祈年大笑起来,“他想着怎么利用我妹妹吧!若真有心保护,也只是因为愧疚,愧疚亲手将我妹妹逼上绝路!”

      文祥深吸一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得不出言为四哥辩护,平复下内心的激动,他缓缓开口:“的确,对于你妹妹的死,四哥愧疚在心,深深自责。但仅他一人负责恐怕不够。”

      略微犹豫,看向宜祈年满脸的愤世嫉俗,文祥定了心神,继续说道:“还有我。你妹妹曾经打探过金南瑛的事儿,她打定主意让胡期恒参劾我的人金南瑛,我明知道事情可能难以收拾仍然默许了她的举动。”

      宜祈年惊讶得瞪大了眼听着文祥的说话,“她的自杀,不但怪登上皇位的四哥,怪只想保护四哥安全的我,也怪妄想挽救兄长的她自己,怪协助你妹妹的胡期恒,最该责怪的,却是你——年亮工!”

      文祥严厉的视线直视过来,宜祈年五雷轰顶般呆坐在位子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多少年来,他不愿意相信的现实,被人活生生地撕裂在面前。

      “你责怪四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做过的错事?你纵容家仆贪赃枉法,卖官买官,聚敛钱财;你把持西南军政大权,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结党营私;你管理盐道,未明其中利益纠葛,轻言参劾,几弄得朝中动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四哥若不为保全你,何须煞费苦心另寻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罪名将你革职?!”

      “你不明众人的苦心,听不进旁人规劝,一意孤行,四哥不欲你妹妹伤心,压下诛灭你全族的廷议,所有的这些你知不知道?!”

      文祥脾气上来,顾不得宜祈年灰败的脸色,厉声反问:“要说愧疚,你何尝不应该愧疚?若不是为了家族百来号人命,你妹妹会选择死亡以定四哥处死你的决心?”

      宜祈年放肆笑了起来,不相信地反驳:“无凭无据,你大可把责任全都推在我身上,也可以胡乱说是我妹妹设计让我失官丢命。”

      “胡期恒在外面,若不信,你自己问他。”文祥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冷冷说道。

      宜祈年僵在原处,无法动弹。良久,他才出声说道:“你来就为说这些?即便事实真相是我妹妹为了不争气的我,兵行险着。可你能否认你们没有利用我妹妹除去我的心?恐怕那个人早就等着我那笨妹妹自作主张,胡乱行事了吧。”

      “就连后人称颂的皇贵妃合葬殊荣,难道不是他害怕旁人说他鸟尽弓藏,为我一人唾弃年家所作出的虚伪举动么?”宜祈年嘲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文祥僵了僵,叹息着回答:“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毕竟登上权利顶峰的人,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如今百年时光已过,我们还执著那些覆水难收的往昔,有什么意义?”

      收起悲愤的情绪,宜祈年拿起桌面的茶杯,豪爽地说:“好,过去的事,不管谁对谁错,喝下这盏茶,全部一笔勾销,再不提起。”猛灌茶水下肚,抑制住被勾起的往事,他以此中断曾经的仇恨。

      “好,痛快!”文祥笑了笑,一口饮下浓茶,“我代四哥喝了这杯,从此再不提以前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

      宜祈年放下茶盏,开口说道:“若无其他,就此告辞,今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想起这几个月四哥的模样,文祥心急阻止:“等等!瑶琴的事儿,怎么说?能让她见见四哥么?”

      “你们兄弟之间的纷争,我再不参与。瑶琴毕业后我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再不返回,你让那个人不用担心瑶琴的安全。至于见面,算了吧,我兄妹二人与你们本就不该相遇,何必再继续这段错误?”

      “亮工,你要知道,我问你能否让瑶琴见四哥,是对你的尊重。至于见或不见,未来怎样,应该由瑶琴自己决定,不是么?”

      “不行,我不能答应!”宜祈年阴沉了眼神极力拒绝,“瑶琴记起……”

      “瑶琴记起往事会痛苦,会难过?”文祥笑了笑,接上宜祈年的话,“你跟四哥一样,保护她太过了。”

      “不是你妹妹,不是你老婆,你当然说得这样轻松。”宜祈年给了个白眼,有些恼怒文祥脸上不温不火的平淡笑容。

      文祥哭笑不得地说道:“瑶琴已经二十二岁,不是小孩子了,她完全可以做主决定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你俩操心安排。”

      “在我眼里,她永远是个小孩子。”宜祈年固执强调,毫无商量余地。

      想着四哥也会说出同样的话语,文祥无奈摇摇头,缓下语气说道:“亮工,就当可怜可怜我四哥吧,你把他逼得实在不像样了,这几个月他真是……”

      “哈哈哈……”宜祈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活该!”

      “亮工,你可比八哥还要狠毒啊!”文祥柔柔笑了笑,劝道,“如今仇也报了,恨也解了,相识一场,你不会真要他生不如死吧?”

      宜祈年挥挥手,冷哼道:“十三爷,得了吧,别人我不敢说,那位爷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么?!或许对我妹妹有几分情谊,但他一定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绝不至于‘生不如死’。”

      文祥呵呵笑出声,“亮工,骗不过你。现在四哥不听劝,一味拘泥于往事。虽然也有打起精神做事,但他常常在圆明园出神回忆的那个样子,我看不过眼。”

      “知道了,”一阵沉默,宜祈年终于妥协应承下来,“瑶琴忙着写论文,等她有了空闲再说。”

      停顿片刻,念起瑶琴仍有些恼火易臻出尔反尔的举动,宜祈年坏心眼地笑道:“当然,如十三爷所言,瑶琴又不是小孩子,想不想见,她自己说了算。”

      文祥愣了愣,暗自头痛瑶琴对于四哥爽约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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