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酒》河汉无歌

29、第二十九章 暮云

　　满意的笑容在男人的脸上缓缓绽放。
　　你们都来吧，我的游戏越来越热闹了……
　　自以为是的季春寒，愚蠢的季缪雨，等待时机的皇帝，蠢蠢欲动的邵轲，还有作为惊喜出现的陈酒……那么华丽的一场对弈。而笑到最后的人，只会是我。
　　一道银光掠过，一只初生的粉蝶被钉在了树干上，破碎的羽翼做着最后的挣扎。
　　男人提笔作画，却是一树血红的梅花。

　　陈酒发现皇帝最近心情很好，动不动就叫他去喝酒，每次还都是让他欲罢不能的佳酿，他问皇帝为什么请他喝酒，皇帝笑说：“因为想看看你喝醉了会怎么样。”
　　陈酒大笑：“不可能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醉过！”说完这句话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有哪里不对，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陈酒决定放弃。
　　“哎，皇上，那个暮云宫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没见人住里面？”下人们私下议论那里面闹鬼，或者说是禁地，总之陈酒很好奇。
　　哥舒子秦说：“暮云宫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朕的母后曾经住在哪里，现在也已经空了。”
　　“我能进去看看吗？”每次路过那里都想进去，比好奇更多的是觉得熟悉。
　　哥舒子秦略微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陈酒笑了：“太好了！”哥舒子秦看着他的笑脸，又想起了那个孩子。
　　与陈酒接触越多就越不安呢，哥舒子秦心道，想利用他反将季春寒一军，应该没有错吧，他只是枚小棋子，自己本没必要如此在意，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伤害他呢。
　　陈酒再也没想到，这个暮云宫竟然是这般模样。
　　和其他宫殿截然不同，这里宛如人间仙境，静谧安详。宫内有一汪澄澈的湖水，主殿就坐落在湖的正中央，一条狭窄的栈道从湖畔伸向正殿，可是却从中间断掉了，因此要想去正殿的话就只能摇小船。
　　陈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难以想象这里的主人曾是怎样一位美丽温柔风华绝代的女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和每一滴水珠，都好像记载了那位女子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诉说着她的美好。
　　猛然间，陈酒似乎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就站在正殿的门前，洁白的衣衫轻轻飘动，正向着他们笑。他一惊，喊道：“皇上，那是谁？”
　　哥舒子秦看过去，皱皱眉：“什么？那里有人吗？”
　　陈酒再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可是，他摇摇头，总觉得有一个仙子一般的女子，就站在那里。难道是幻象？
　　站在湖边，水面如镜，幽深得像能够蚕食世人的灵魂。
　　……羽然，莫怪为娘，要怪就怪那个人，那个伤害了我们所有人的人……他已经杀了悄然，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他的罪，他应该弥补却不得不抹杀的罪啊……
　　“……小九你意下如何？”哥舒子秦问道，却发现听者根本心不在焉。“小九？”
　　陈酒惊醒：“啊，属下在。”
　　哥舒子秦无奈摇头：“朕在想，敢无视朕说的话的人，全天下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了。”
　　陈酒吓了一跳：“属下该死！”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哥舒子秦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也没什么，属下只是觉得这里让人觉得很……”
　　哥舒子秦挑起眉毛，无声询问。
　　“很亲切。”……而且荒芜。后面半句没说，这么美丽的风景，说是荒芜有些牵强吧，但陈酒就是下意识地有这样的想法。
　　“是么，亲切么……”哥舒子秦若有所思，随即转换了话题，“小九，朕刚刚说过几日有个酒宴，你要出席。”
　　“我？！”陈酒惊愕，“我出席酒宴？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在暗处混点酒喝么？”
　　“呵呵……”哥舒子秦忍不住笑了。每次和小九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很轻松，自从那人从他身边消失以后，终于有一个人让他有了对其笑颜相待的冲动。真是……难得一人啊。
　　陈酒看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知他用意定不单纯，于是说道：“既然不是混酒喝，我这等小人物根本上不了台面吧，怎能出席宫中的酒宴？”
　　哥舒子秦：“当然不是让你坐那里观舞姬品美酒，朕要你保护一个人。”
　　“谁？”
　　“楚王。”

　　陈酒虽然在宫里也就是整天混日子，但是宫内宫外的大事他有时还是会关心一下。例如——镇南大将军莫钧的归来。
　　哥舒子秦口中所说的过几日的酒宴便是设下款待大将军的。说起莫钧，就不得不提他与季丞相的关系，据闻他与季春寒曾经是一对情侣，郎才女貌，所有人都认定他们会结为连理，谁料多年以前，莫钧不知为何突然向先皇请缨镇守边关，从此再未回来京城。而季春寒在那之后两年就成为了当朝丞相，两人就这样天各一方。当时好事者们探究了很久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事情的原委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如今却说……莫将军回来了。
　　要说跟季春寒毫无关系那绝对不可能，朝堂之事最怕牵扯到兵权的问题，现在尚且不知莫将军回京的真正意图何在，但既然已经到了天子脚下，那兵权自然要交回于天子手中，否则便有谋反嫌疑。季春寒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那她到底意欲为何呢。
　　陈酒烦躁地抓抓头发，真烦人，这些朝廷的事当真烦死人！皇上大约是想来个“杯酒释兵权”，这一点他猜得到管不了，但皇上为什么要让他保护楚王呢？
　　——“小九，你不要让楚王在酒宴上与齐王有任何的接触。”
　　——“为什么？”
　　——“他们两个若是对上，输的只会是楚王。”
　　回想起哥舒子秦的话陈酒又是一阵莫名其妙，这算哪门子的保护？楚王跟齐王有过节？其实陈酒倒觉得楚王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有时候两人照面，他行礼，楚王就是一副想扁他的神情，看得他好不郁闷。
　　真是越想越糊涂，干脆什么都不想了。陈酒掸掸衣服从他藏酒的小花园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灯睡觉。
　　黑暗中，一个身影晃过，形如鬼魅。那身影歇落在陈酒刚刚坐的大石板上，仔细一看，竟是个太监模样的人，只听他轻声说：“小酒啊，本少爷找得你好苦啊。”语气很是戏谑，但眸光里分明是担忧和疑虑。此人正是涧响楼副楼主——花未眠。
　　他今天特地与陈酒擦肩而过，但陈酒似乎完全不认识他，而且从他与别人的对话中花未眠发现，陈酒甚至不知道齐王是谁，也就是说，他忘记了邵轲。
　　花未眠不禁皱眉，怎么会这样？加上镇南大将军回京一事，这朝堂，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如此形势，邵轲啊，你会怎么办？